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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曹議金

2024-08-11 13:24:02 作者: 金山上的可汗
  第7章 ,曹議金

  不遠處敦煌城外的甘泉水看上去是黑色的,向著廣闊的戈壁和沙漠流去,河的兩岸有許多的柳樹和胡楊,往常這裡有許多的鳥兒,張晟記得,前身與朋友經常在此嬉戲、狩獵。

  而如今,河的對岸駐紮著三四千人的方陣,隊列整齊的軍隊,張晟眯眼盯著軍隊前方,立著數根黃色的曹字旗,張晟與他身後的騎兵們騎馬走到前方的山坡上,他揮手制止了繼續前進。

  這時對方也看到了張晟他們,畢竟這不是幾十個人,是兩千多人的騎兵,那隆隆的馬蹄聲,讓對方不注意到都不行。

  這時,前方不遠處,六個手持歸義軍三辰旗的騎士從對面奔馳而來,沒多久這六人就到了,在弓箭手射程之外的山坡下,就停住了。

  騎士騎在馬上,在山坡下,來回地踱步,這時張晟看到領頭那個騎士,坐在馬上向張晟彎腰扶胸致禮,起身後就說:「大郎,我是你元深哥,我大人在前方,等你很久了。」

  說完調轉馬頭,就快步離開了。

  張晟心中一句「草」,雙腿一拍馬肚,向前繼續奔走,他也不魯莽,揮手致意身後的上面的騎兵跟上,隆隆的馬蹄聲,響徹這乾旱荒涼的天地間。

  離對方軍隊僅半里之時,張晟讓陰善雄、張西豹、梁幸德等五十人,跟隨自己前行,其餘的就地待命。

  因為張晟已經看到了曹議金那粟特狗奴。

  今年四十來歲的曹仁貴,有一個富態的長相,身穿紫色的圓領袍,頭戴黑色的幞頭,一副唐人打扮。

  臉龐看上去比較柔和,不像草原的胡人和張晟那樣有高高的顴骨,但那濃密捲曲的紅色鬍鬚以及那濃眉深目,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傢伙確實是和粟特人有些關係,最起碼有很深的粟特人血統。

  從歸義軍建立之時,曹氏就不斷與河西的各個漢人的世家大族聯姻,因為當時的歸義軍,也鼓勵漢人豪族與各族的貴族聯姻,這就增強了歸義軍與胡人首領關係,那時也保證歸義軍不斷對外發起戰爭的能力。

  變成如今曹氏這個粟特人家族,都已漢人自居了。

  作為張承奉的兒子,張晟也是如此,他是敦煌漢人貴族張氏和黠嘎斯貴族李氏後裔。

  但現在大家都打著為漢人,為百姓的名義內鬥,遭殃的確也是漢蕃百姓。

  所以要說曹議金不是漢人,倒也說不過去,只是曹議金的重商和事大主義(誰強就依附誰)是導致歸義軍逐漸失去血性,進而最終胡化的主要原因之一。

  「對面可是張家大郎?某待你多時,快快過來。」本來坐著的曹議金,看到張晟協同侍衛走進,就站起身來說道,一副溫和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互相拉家常呢。

  聽到這聲音的張晟,身體一頓,腦海中出現很多關於曹議金,關於這具身體小時候的事。

  曹議金字仁貴,張議潮外孫婿,索勛女婿,當今的歸義軍節度使,算下來還是張晟的叔伯。

  就在今年,他以民意為由,逼迫金山張承奉退位下台,本生對外作戰失敗而鬱鬱寡歡,不堪受辱的張承奉氣急攻心而死,受敦煌百姓推舉成為如今的歸義軍節度使,並獲得甘州回鶻、朱溫的承認。

  一想到這,張晟的身體仿佛不受控制般,燃起熊熊怒火,他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這是前身的影響,仿佛腦海中另一個張晟正在大聲的怒吼「狗賊、豬狗,我要殺了伱…………。」


  幸好離得遠,沒有讓曹議金看到他那現在因憤怒而快扭曲的臉,當面目恢復了平靜,張晟才繼續往前走。

  因為如今的張晟知道,父親張承奉的死、張氏的失權、曹議金的上位,是很多原因導致的,不是一朝一夕就突然出現的。

  疾病已經在敦煌產生很久了,而且也不是曹議金,直接殺死了張承奉,仇恨對於如今的張晟來說,是可有可無的。

  這就要提一段不得不提的往事了。

  曾祖父張議潮死後,大唐朝廷並不承認堂祖父張淮深,歸義軍節度使的名號,並持續拆分歸義軍,使歸義軍不得不從原來的十一州退回到瓜、沙二州。

  黃巢攻入長安時,堂祖父張淮詮和祖父張淮鼎趁亂逃回了敦煌。

  於是,歸義軍內部形成堂祖父張淮深和祖父張淮鼎兩派奪權的局勢。

  後來張淮深及其六個兒子全部被殺,張淮鼎成為新的掌權者。

  曾經為了彼此願意付出生命的張議潮兄弟,看到兒子們相互仇殺不知作何感想。

  自此之後,歸義軍內部相互仇殺的潘多拉魔盒被打開。

  祖父張淮鼎死後,將年幼的父親張承奉託孤於索勛。

  索勛據說是索靖後人,文韜武略兼備,讓歸義軍暫時穩定下來。

  後吐蕃重新占領涼州,原先張淮深派遣鎮守涼州的李明振已經去世。李明振的妻子是張議潮的女兒,她認為索勛竊取了張家在歸義軍中的地位,回到敦煌鼓動張氏族人發動政變。

  殺掉索勛之後,張氏成為歸義軍政權的實際掌控者,她沒有把大位歸還給侄子張承奉,而是讓自己的四個兒子李弘願、李弘定、李弘諫、李弘益主掌大權,歸義軍成為李家的天下。

  乾寧三年(896年),父親張承奉聯合族人殺了李氏諸子,重新掌權。

  英雄建立的功業,成了後代仇殺爭搶的家產。

  連續的內鬥消耗了歸義軍的實力,盤踞在甘州的回鶻人乘機攻入瓜州。

  父親為了加強瓜、沙二州的防禦,建立了六個軍鎮,保住了這份來之不易的遺產。

  後梁開平元年(907年),朱溫攻破長安,篡奪皇位,世間已經沒有大唐了。

  於是父親在沙州漢蕃大族豪酋的支持下登基為天子,以敦煌為都城,建立西漢金山國。

  敦煌基本是由各大家族維繫而存在的,張氏是最大的家族,而由於相互仇殺,盛極一時的張氏、李氏、索氏都消耗殆盡。

  祖父張淮鼎、父親張承奉爺倆都是在政變中登上歸義軍節度使的大位,到了父親張承奉的時候,張家已然成了孤家寡人。

  如今張議潮的嫡系後裔人丁稀少,而隨著父親對甘州回鶻的戰敗,西漢金山國的命運也走向了終結,這就給曹議金創造了機會。

  西漢金山國在父親張承奉的統治下內憂外困,豪族帶著百姓推舉曹議執掌大權。

  而後曹議金取消國號,恢復歸義軍軍號,自領節度使,並獲得內外承認。

  而曹議金這時看著騎在馬上,向這邊奔馳而來的張晟,也一陣失神,他仿佛再次看到了,莫高窟里太保公張議潮統軍東征的樣子,那個敦煌人人頌念的大英雄。

  如今的敦煌,很多人都流淌著太保公的一絲血脈,並為之而自榮。


  如今看到了太保公的曾孫,已故天子的兒子,全副武裝的向自己奔來,

  看著侍候一旁的長子曹元德、次子曹元深、三曹元忠,曹議金一陣唏噓。

  長子元德在文武方面也就有些許才幹,為人仁善,可是太過於死板。

  如果時局安定,倒也是個錯的守成之主,但如今歸義軍這點基業孤懸在中原西北,四面皆是胡虜,沒有力量的仁善,恐怕並不好用。

  次子元深就更別提了,剛結婚就荒唐度日,是一個連守成都不行的主。

  三子呢還小,處事張弛有度,但缺乏果斷和遠見…………。

  「父親,若是張家大郎不肯投降,那我們是否要繼續聯絡李仁美和河西韃靼?」

  曹議金半閉眼睛思緒片刻,隨後搖了搖頭,「再看吧!我擔心回鶻人再深入歸敦煌與祁連山上的龜茲回鶻聯繫在一起,而且沙州以西地域廣大,如今我歸義軍想擊敗龜茲回鶻都成困難,想要擊敗張大郎談何容易啊。

  況且如今我們歸義軍之患,其實不在於在於張二郎而在自身了,解決甘州和龜茲回鶻之困,才是如今的重中之重大事。

  張家不可能再主政敦煌和歸義軍了,沒有人會再支持一個赳赳武夫繼續戰爭,他張大郎坐不上金山國天子和歸義軍節度使之位。

  他投降歸附為父最好,如若不歸順也就作罷了,只要不與我歸義軍為敵就行。」

  說完曹議金看著長子,「元德,你也下去準備,防止張大郎發瘋。」

  如今剛四十上下的曹議金,坐上了歸義軍節度使之位,心中覺得高興的同時,又覺得造化弄人啊。

  他曹氏本來在敦煌的大家族中排不上名號。而通過世代、不斷地與敦煌的世家大族、軍將、胡酋聯姻,以及在僧界數十年如一日的發展,以此脫穎而出。

  曹家與敦煌大姓中的十幾個家族都有姻親關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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