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謝懷川,吻我。」
這一笑如春風拂面,明亮而溫暖。
謝琅不自覺地失神了一瞬。
隨後就聽見身邊有人高喊。
「是陛下!」
「陛下回來了!」
「那我們還怕這癟孫子!殺啊!」
「沖!」
溫鶴綿在的時候能夠穩定軍心,做眾人的主心骨,可她沒有上陣帶兵打仗過,說起振奮士氣,就沒有謝琅親自回來那麼好。
好不容易再次見面,兩人有千言萬語要說,局勢當前,解決叛軍比解決什麼都更重要。
謝琅目光無比鄭重,只簡單說了兩個字:「等我。」
溫鶴綿點頭。
謝琅既然已經回來,自己也不必在前面強撐著,他帶回來的這支軍隊勢如破竹,殺了謝詠一個措手不及。
雖然叛軍也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他們的到來,可這邊的地勢本就是易守難攻的類型,一旦進了裡面,後面再被人圍堵,就無法退出去,所以他們只能被動抵抗著。
如溫鶴綿所見到那般,謝詠基本不會武,只能在身邊近屬的保護下倉皇躲避著。
凌空飛來的箭矢射向他的發冠,他躲閃不及,頭髮頓時凌亂地散落下來,臉上青一道黑一道的,形容十分狼狽。
他死死盯著不遠處馬上的帝王,絞盡腦汁也想不通,二十多日杳無音信的人怎麼會在此刻突然出現在這裡?
手下那些人都是吃白飯的嗎?
這麼重要的消息居然沒有探查到!
早知如此,他就不該花那麼多時間與溫鶴綿廢話,抓了人還能威脅一番,沒有人就什麼都不成!
「王爺,您先走吧!」
「是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小皇帝帶回來的人太多了,他們手裡還有火銃,我們打不過的!」
身邊的屬下比他更早看清這局勢,這種進退兩難的地步,先撤為上!
謝詠當然不願意放棄這絕好的機會,可惜容不得他考慮,下屬護著他剛往旁邊跑沒兩步,一根箭矢就從斜後方瞄準他肩部射來,然後死死釘入肉里。
他一個吃痛,往前一栽。
下一刻,唰唰兩道破空聲傳來,這次瞄準的目標是他的腳,其中一支被下屬擋住,另外一支則是釘入了他的小腿,讓他狠狠倒在地上。
他目呲欲裂地回頭:「誰——」
年輕的帝王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目光冰冷地瞧著他:「是朕。」
他手中握著弓箭,抬起手來,動作迅速又給謝詠另外一隻腳也給對齊了。
謝詠嚎叫一聲,喘著粗氣暈死過去。
這場戰爭明顯已經進入了尾聲,謝詠帶來的人毫無疑問落了下風,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天上不知何時又開始飄雪,叛軍潰散的潰散,逃的逃,除了身邊幾個親近的,幾乎再沒有人能顧得上謝詠地死活。
周廷看時機合適,高喊一聲:「放下兵器,降者不殺!」
沒了軍心的隊伍就是一盤散沙,有人瞧見在地上已經暈死過去的嘉王,心中一陣淒悽然,丟下兵器跪在了地上。
也有人驚恐地想要策馬逃走,守在外圍的將士沒對他們留情,手起刀落斬於劍下,整個包圍圈中,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白色的雪上滿是污濁,漸漸有越來越多的人丟下武器,束手跪下投降。
嘉王身邊的那群屬下被圍困在中央,終於也絕望起來,最後頹然跪地。
也算是讓他們體會了什麼叫做真正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謝琅漫不經心掃過地上如死狗一般的嘉王,下令:「抓起來,收押。」
後續戰場自有人清掃,謝琅迫不及待想要去見他想見的人,說罷便翻身下馬,快步朝著主帳的方向去。
溫鶴綿已在那裡等待他多時。
有道是近鄉情怯,臨進去之前,謝琅仔細看了自己一身,脫下甲冑,確認是乾淨的,這才掀了帘子進去。
迎面就是一支筆砸來。
謝琅眼也不抬地伸手接住。
他望過去,開口的語氣有點慌:「含霜?」
許久未見,溫鶴綿默不吭聲地打量著眼前人。
更瘦削了些,但似乎也正是經過這番鍛鍊,氣質變得愈發沉穩,磨礪出了凜然氣勢,威嚴天成,鋒芒盡顯。
擔心了那麼久,陡然全部鬆懈下來,不說有多激動,微微發熱的眼眶,想必能證明一切。
溫鶴綿的聲音低而啞:「……你可真是出息了,假死騙人很好玩嗎?知不知道……」她會有多擔心。
話音未落,她便被疾步上前的青年擁入懷中,有力的臂膀仿佛攜帶著輕輕顫抖,帶著無以言表的感觸:「我的錯,含霜,我很想你。」
溫鶴綿闔眼,抬手環住了他的腰,任由他將自己抱得更緊。
他身上還帶著硝煙氣,然而懷抱卻很溫暖,說著抬起一隻手,觸碰她的側臉,嗓音低啞:「你不知道,我想你已經想的快瘋了。」
短暫如幻夢般的相處過後,再度分別,是無盡而漫長的空虛感,時不時半夜醒來,他總懷疑自己在做夢。
只有心中的信念支撐著,他才沒有任性地想要返回京城。
「不,我知道。」
溫鶴綿如是回答。
她緩緩抬眼,凝視著青年的眼眸:「接到消息的時候,我很擔心。陛下,你不用懷疑我對你的感情,或許來得遲了些,但我答應你,是認真的。」
謝琅啞然:「……我沒有懷疑,我只是覺得,不太真實。」
他做過太多夢了,每次醒來後的空落感,總是令人難受許久,長途漫步黑暗中的人,已經不相信自己能得到曙光。
他從來沒有不相信過溫鶴綿,他不相信的,是他自己。
「有什麼不真實的?」
一場驚心動魄下來,溫鶴綿不是很能控制住自己起伏的情緒,正巧她現在也不想控制:「是我?還是我們的感情?」
謝琅聲音悶悶,難得笨拙:「不是……」
溫鶴綿視線平靜,目光描摹過他的臉龐,想到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心頭火起,忽的就有些沒耐心。
半晌後她略微使力,勾下青年脖頸,溫和清冷的嗓音中帶著蠱惑。
「算了,解釋也解釋不清楚,我不想聽。」
「謝懷川,吻我。」
謝琅盯著她,呼吸驟然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