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管家驚恐萬狀,趙丞相心中亦是一凜,難道是陛下或李安所為?
大梁之內,此二人他尚不敢輕易招惹。
「快說,是何人所為!」
管家急上前,結巴道:「啟稟王爺,適才正是此人至府上傳話,遵您旨意,廢其雙腿。」
「荒唐!」
趙丞相恨不得堵住管家之口,在眾人面前,他趙丞相的顏面何存?
若此事傳揚出去,說趙丞相無故殘害僕人,成何體統!
趙丞相目光如炬,嚴厲地瞪視著管家,其視線又倏地掠過周圍驚恐的百姓,沉聲喝問道:「究竟是誰,膽敢對他施以斷足之刑?你,再給我說一遍!」
管家在趙丞相那不容置疑的威壓與微妙示意下,連忙改了口風。
「啟稟丞相大人,是我一時眼拙,認錯了人。我即刻前往官府報案,定要讓官府查明真相,還您一個清白!」
聞言,趙丞相的面色方才稍顯緩和,心中暗贊這位跟隨自己多年的管家深諳處事之道。
管家此舉,表面上是對官府的信賴,實則是做給圍觀的百姓看的一場戲。百姓們見狀,大多信服於趙丞相的清廉,畢竟,身正自然不怕影斜。至於報案之後的調查結果如何,那些繁瑣細節,便不是尋常百姓所能窺探的了。
為表歉意,趙丞相慷慨陳詞:「此事交由官府處理,來人,速請幾位醫術高明的郎中,務必讓此人雙腿得以妥善治療。」
然而,治癒已無可能。趙丞相下達命令時的盛怒,以及手下人對其情緒的精準解讀,使得懲罰執行得異常殘酷。那位不幸的僕從,只能自嘆時運不濟。
葉城因難以揣摩趙丞相多變的心思,行事愈發謹慎,生怕自己成為下一個無辜受害者。
夜幕降臨,妙音樂坊對街的好聲音樂坊忽然燈火輝煌,如同魔術般驟然綻放,吸引了趙丞相的注意。他記得白日裡此處還是一片廢墟,不禁好奇問道:「此樓何人所建?」
葉城面露難色,尷尬回應:「在下不知,對方剛還特意警告,勿要多管閒事。」
趙丞相不屑地瞥了對街一眼,傲然言道:「不過是些花拳繡腿之輩,不足掛齒。本王今日心情頗佳,無意動武。時候不早,帶本王進去瞧瞧!」
葉城聞言微怔,疑惑地望著趙丞相,這情緒變化之快,實在讓人難以捉摸,哪有半點心情好的跡象?
最終,還是管家私下透露,原來是趙丞相府上有了喜事。而趙丞相之所以如此急切,全因妙音樂坊內有他朝思暮想的珍姬。他打算趁賓客未至,先一步享受這份獨享的樂趣。
踏入妙音樂坊,趙丞相直奔珍姬所在的雅間,葉城則心生醋意,尾隨其後。
另一邊,在好聲音樂坊內,有人沉浸在歌聲中如痴如醉,外界喧囂的音樂仿佛與她無關,她自成一方寧靜天地。
一切安排妥當,李安指示玉蟬與白道遠開門迎客,自己則坐鎮於特設的小辦公室內,靜觀全局。
戌時已至,隨著白道遠和玉蟬拉開好聲音樂坊的大門,那炫目的光影效果立時讓門外的百姓瞠目結舌,驚嘆不已。
「天哪,此為何光?紫與紅交織,莫非吾等目眩乎?」
「絢爛若斯,莫非幻象?抑或是西王母瑤池之彩,穿越雲霄降臨塵世?」
民眾驚詫萬分,而白路則笑容可掬,欣然迎接八方來客,奮力揭開「好聲音樂坊」之金碧招牌,隨即踐行其諾言。
「諸位光臨好聲音樂坊,誠摯歡迎。接下來,我們將步入激動人心的抽獎環節。」
李安精心籌備的神秘禮單上,既有女子心慕的胭脂水粉、馥郁香水,亦有男子偏好的小巧古玩,更有長輩鍾意的醇香粟米,確保人人有獎,不滿所獲者,皆可自由交換心儀之物。
目睹人流如織,紛至沓來,李安心生歡喜。
『嘻嘻,此舉成效斐然,遠勝無償分發禮品之策。』
葉城目睹對街「好聲音樂坊」赫然開張,心急如焚,猶如熱鍋螞蟻。
原欲踏入妙音樂坊之賓客,被彼處炫目光芒與人群之歡騰吸引,不由自主轉舵,投向熱鬧之處。
「唉,一番忙碌,竟有對手公然上門,分明是來奪我生意啊。」
此刻,葉城迫切期盼能求見趙丞相,以求應對良策。
怎奈趙丞相正沉浸於珍姬之溫柔鄉,不便打擾。
更添堵者,不明就裡的賓客紛紛向葉城打聽對街之事。
葉城未及言語,「好聲音樂坊」內忽然奏響一曲歡快旋律。
「正是此感,倍兒爽!倍兒爽!此感倍兒爽!天寬地闊,情深意長,心隨風蕩漾……」
已入妙音樂坊之賓客聞此節奏明快之音,皆奔涌而出,欲共賞奇景。
葉城竭力阻攔,卻無濟於事。
「客官勿走,演奏即刻開始!」
「姑娘們,速速行動,留住客人!哎!」
葉城雖極力挽留,賓客們仍推拒其手,面露不悅:「讓開,讓我瞧瞧熱鬧,隨後自會歸來。」
本欲登台獻藝之歌姬被迫下台留客,卻無一人願留,心中難免生怨。
「哼,王府中自在逍遙,只需奏樂即可。在此,卻似青樓女子,還需親力招徠顧客。」
她們的傲骨並非無憑無據,作為皇城首屈一指的歌姬團隊,多少人排隊以求一聽她們的天籟之音。
原則上,她們賣藝不賣身,在六王爺府上,從未遭受如此屈辱。
葉城亦感為難,若客源不保,又何來銀錢供養這些佳人呢?
葉城望著自家門前稀疏的人影,心頭不禁泛起一陣酸楚。他迅速派遣手下暗中探查對街的動向,得知對方僅憑些許微不足道的小禮物便成功吸引了顧客,心中旋即燃起一股鬥志,計策應運而生。
「哼,區區蠅頭小利就想迷惑人心,也只有那些家徒四壁、生活拮据之輩才會對那些廉價玩意兒趨之若鶩。」葉城心中暗自嘲諷。而事實確如他所料,能夠踏入樂坊享受絲竹之音的,皆非囊中羞澀之流。
唯有那些衣衫襤褸、手中緊攥著半袋糙米之人,才會因一曲悠揚而駐足。
為奪回流失的顧客,葉城刻意指使人在「悅耳樂坊」門前散布冷言冷語,諸如「唯有囊中羞澀者才會對幾斤糙米念念不忘」,「那些脂粉香水,品質低劣,無人問津才免費相贈」,「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云云。
此言一出,不少人面露尷尬,訕訕離去,畢竟無人願在眾人前承認自己的困窘,手中的脂粉香水仿佛也失去了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