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乎乎的小奶音在沈慕斯耳中轉了一圈,很快溜走。
他順著這個聲音看向了在場唯一兩個小孩兒。
雖然都是稚嫩的童聲,但兩人的音色並不相同,沈慕斯很快確認那是姜心的聲音。
他以為是自己身上的血跡嚇到了姜心,寬慰道:「我真的很厲害的,不然怎麼會被袁家掛在城門樓子上?」
悟心一言難盡地看著他:「真正厲害的人根本不會被掛在城樓上。」
沈慕斯不高興地瞪他:「哪來的禿驢?」
悟心的眉頭跳了一下,本著高僧的耐心道:「貧僧禪空寺悟心。」
沈慕斯微微詫異:「居然是禪空寺的禿驢。」
昭世在背後輕輕扯了扯沈慕斯的袖子,示意他換個稱呼,被沈慕斯毫不在意地揮開。
沈慕斯狹長的丹鳳眼依次掃過聞子淇和任遠,愈發詫異:「怎麼還有雪人呢?好像品質不錯,誰的?能賣我入藥嗎?」
任遠尖叫:「不賣!!!」
沈慕斯震驚:「雪人成精了?藥效更好誒!是不是你的?」他問聞子淇。
聞子淇搖搖頭。
沈慕斯又看向自己的同門。
昭世無奈道:「這位雪人是崑崙宮弟子任遠,這位是合歡宗弟子聞子淇,都是朋友。」
他著重在「朋友」兩個字上加了重音。
沈慕斯露出明顯的失望,眼神不斷往任遠身上瞟,似乎是隨時都打算從他身上挖一塊雪去入藥。
寧曜看著他身上的血跡,心中不安:「三師弟,你身上的傷勢到底如何?怎麼這麼多血?」
「哦,別人的血。我炸爐的時候離他們太近,被血濺到了。」沈慕斯說著掐了個清潔咒,很快衣服便整潔如洗。
林宴瞧著他這無所謂的模樣,品出不對勁來:「你很少炸爐,煉丹時又不喜歡有人在旁邊打擾,怎麼會釀成慘禍?」
「這就說來話長了。」沈慕斯長嘆一口氣,低頭看見姜心和絳霄噠噠噠地從須彌鐲里往外搬桌椅板凳和西瓜,「你們幹嘛?」
兩個小傢伙在小板凳上桌上,各捧著一茬西瓜,雙眼亮晶晶地盯著他:「吃瓜。」
這熟悉的天水宗氛圍,讓沈慕斯該死的感動。
「三師兄,你不是在閉關嗎?怎麼會來暗海群島?」楚霖風扒拉著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板凳坐下,同樣開始吃瓜,還分了沈慕斯一茬西瓜。
沈慕斯長嘆一口氣,就近在小板凳上坐下,慢慢說起自己的經歷:「我本來在宗門閉關想要衝擊元嬰期……」
悟心困惑:「施主似乎才金丹中期,還不到衝擊元嬰期的時候吧?」
「先衝擊金丹後期,再金丹大圓滿,最後衝刺元嬰期,我想一鼓作氣升元嬰。你們禪空寺不教這些嗎?」沈慕斯不爽地問。
悟心:「從來沒有一口氣從金丹中期衝擊到元嬰期的,我們禪空寺不教這些沒用的知識。」
「頭髮短見識更短。」沈慕斯哼了他一聲。
「三師兄不說這個,後來呢?」姜心糯糯地問,很明顯對沈慕斯的經歷很感興趣。
沈慕斯臉上閃過一道不自然:「我沒能突破瓶頸,就改閉關煉丹去了。」
悟心「噗嗤」笑出了聲,又正襟危坐地收斂起笑意,維持著高僧的形象。
沈慕斯不理他,繼續說:「正好我手上有幾個新丹方瞧著很危險,大概率要炸爐。你們知道的,師父那個窮鬼,要是我把江雲峰炸了,他肯定捨不得修,不知道得心疼得什麼樣。我就想著反正要炸,那不如炸別人家。」
聞子淇打了個哆嗦,小聲問:「所以你就來暗海群島了?」
沈慕斯:「沒有,我一開始想去炸安華宗來著。」
悟心:「……傳聞安華宗討厭天水宗,果然不是沒有道理的。」
沈慕斯連忙擺手:「不關我的事啊!我還沒去炸呢!我上錯了靈舟,一覺醒來發現自己來了暗海群島。」
後面的事,任遠覺得自己可以猜出來了:「你覺得反正不是自己家,炸哪裡都是炸,於是就在這裡煉丹炸爐了?」
沈慕斯鄙視地瞪他:「你一個雪人,外表看著白白淨淨,內心怎麼這麼髒?我是那種隨便炸爐的人嗎?傷及無辜怎麼辦?」
任遠不服:「安華宗就不無辜嗎?」
天水宗師兄妹異口同聲:「不無辜。」
任遠:「……當我沒問。」
沈慕斯得意地甩頭髮:「你們呀,還是對我們天水宗誤解太深。我在烈火島可是秉持著『救死扶傷』的崇高理念的!」
「於是你炸傷了那麼多人?」悟心幽幽反問。
沈慕斯糾正:「是炸死,他們死有餘辜。」
聽他語氣變了,寧曜意識到事情沒那麼簡單:「袁家有問題?」
沈慕斯點點頭:「暗海群島上丹修不多,入島登記處得知我是個丹修後,就把我舉薦給了袁家,為袁家二公子治病。」
通常丹修兼職靈醫,雖然戰鬥力弱得一筆,但很受修士們尊重。
——無論是求醫問藥,還是打家劫舍,丹修都是首選。
本來事情到這裡都很正常,直到沈慕斯探查了袁二公子的病因。
「那個袁二中了毒,找不到解藥,就修煉了雙修秘法。」
「他找人雙修,再分批將自己體內的毒素轉移到這些爐鼎體內。這些爐鼎不像他有珍品丹藥續命,基本上在中毒三天後就會受盡折磨而死。」沈慕斯滿是不屑的臉上閃過憤恨之色。
以天水宗所在的東方大陸為例,無論是宗門還是朝廷都不允許自己勢力範圍內有爐鼎樓存在。
暗海群島這邊沒有像樣的修仙王朝,但受大陸正面的影響和許多正義修士的推動,明面上也沒有爐鼎樓。
袁二所需的爐鼎自然只能是他用各種手段擄來的。
一時之間沒人說話,氣氛有些沉重。
楚霖風受不了這樣的氛圍,小聲問:「所以三師兄你趁著煉丹的功夫,炸死了袁二?」
「那倒沒有,他被人層層保護,我沒機會下手。我就是趁著給他治病的時候……」沈慕斯說到一半意識到什麼,捂住了姜心的耳朵。
絳霄好奇的小臉上浮現出懵逼,但他很有經驗,不等沈慕斯提醒便乖乖捂住耳朵。
沈慕斯驚訝他的自覺。
林宴見怪不怪地示意他繼續說:「你把袁二怎麼了?」
沈慕斯:「我把他毒陽.痿了。」
在場的男修們齊齊胯下一涼。
老話說不能得罪丹修,果然誠不欺我。(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