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交代完了,接下來你就安心地在這五號村莊區域生活著吧。」
史敬在說了幾句之後,就放下了手中的電話,轉頭看著張星說道。
「感謝。」
張星微微地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趁現在李武還沒過來……」
「張星,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你……真的完完全全地不記得自己來自哪裡了嗎?」
「你的真實身份究竟是巨牆之內被銷戶的居民……還是帶有不善企圖的外來者。」
還沒等張星點頭的動作完全做完,史敬忽然換了個沉重的口吻說道。
並且在說完之後他便轉頭盯著張星,眼中夾雜著莫名的意味。
「這……」
「史敬想幹什麼?」
「不會是要突然翻臉,然後對我動手吧……」
張星眼神變得晦暗了起來,他把右手慢慢地藏到了身後,仿佛是在做某種準備一般。
「如果這樣的話……史敬,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在心中暗嘆一聲,藏在背後的右手露出了一點微不足道的紅光。
「就在初次與你見面之時,高明告訴過我,你大概率是從巨牆之內被銷戶所丟棄出來的黑戶。」
「因為他從你的言行舉止之中看出來了你不是那群嗜血殘忍的「難民」,也不是其他城市圈的間諜……」
史敬說到這裡,忽然從兜里掏出了包一直沒有動過的香菸。
他抽了一根出來,靜靜地看著張星。
「哦?」
張星面色如常,他沉默不語,默默地聆聽著對方的傾訴。
「但是高明這小伙子還是太過年輕,就算是巨牆之內被銷戶,腦子被摔失憶了的人……」
「眼中也不會流露出這種發自內心的迷茫之色,畢竟潛意識之中對某些基礎的東西還是有記憶存在的。」
「不可能不記得一點巨牆,詭異之類的相關話題。」
史敬看著自己手指上夾著的煙,長出了一口氣。
隨後他並未掏出打火機,而是從指尖躍出一簇火焰,緩緩地將菸頭靠近。
「你的眼中儘是發自內心的迷茫神色,這種神色我只在三年前那個叛逃之人身上見到過。」
「你與他……都是相對我們而言,真正的外來者。」
張星聽著史敬平靜的敘述,心裡「咯噔」地跳了一下。
「完了,我還是忽略了對方眼光的老辣……」
「也對,畢竟是一個中年人,閱歷和眼光都要高過我太多了,很容易就會發現我話語之中的端倪。」
「不過,對方大概率猜不到我穿越者的身份,但……那叛逃之人難道也是穿越者嗎?」
他不動聲色地吞了吞口水,沒有多說什麼的意思。
因為……說多錯多。
「但是我為什麼還是要幫助你,是因為我的預感告訴我,你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
「三年前那個叛逃之人也給我這樣的感覺,但奈何我看走眼了。」
「不過……這次我篤定你不會是這樣的人。」
史敬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吐出了一個煙圈。
他那有些斑白的兩鬢沾染著些許夜色,如同遲暮的老人一般。
「就這麼簡單?沒有別的原因嗎……」
張星聽到這裡,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
「沒了,僅此而已。」
史敬笑了笑,便甩手丟給了張星一個東西。
張星看著那個外表模糊不清的東西向著自己投擲而來,並在空中划過了一道黑色的弧線。
隨後他一把抓住,放在手中細細觀察了起來。
「這是……」
「一個黑色的指環?」
史敬點了點頭,笑了一下。
「這指環可不簡單,其所附帶著的價值非常之大,雖然只是消耗品。」
「它的名字叫做……」
「子物【願力指環】,能力是用來進行許願活動,代價是對五臟造成隨機損傷。」
張星沉默不語,他靜靜地端詳著手中那黑色的指環。
「【願力指環】?這是用來許願的東西啊……」
「但是子物……又是什麼東西呢?」
他把這指環放到了自己的眼前,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
這指環通體黑色,即便是在月光的照射之下也沒有任何的光澤。
「子物是什麼……呵呵。」
「說到這個東西,那可就說來話長了。」
「既然詭異和人類都會附帶著能力,那沒有道理物品不會。」
史敬將目光投向到了張星手中,面色變得有些深沉。
「十九年前,也就是災變同年,我們就首次發現了附帶著能力的物品,並將其命名為「忌物」。」
「這所謂「忌物」,使用它要付出相應的代價,無論人類還是詭異都是一視同仁。」
「而「子物」,就是「忌物」的衍生和分支物品,相當於其子孫一般,並且具備了「忌物」的部分能力和付出代價這一基本原則。」
他淡淡地說道,絲毫不顧那已經快要燃燒到了煙屁股的香菸。
「但有一點,就是我之前提到過的,這【願力指環】具備消耗的性質,只有寥寥五次使用機會。」
「所以……你不要肆無忌憚的使用,這不僅僅會對你的軀體造成代價的損傷,還會讓你的底牌消失殆盡。」
張星點了點頭,把【願力指環】慢慢地放回了自己兜里。
「大恩不言謝了,儘管我始終不明白你的意圖到底是什麼。」
「但這份情,我記住了。」
他轉過頭來,面色真摯,靜靜地看著史敬。
史敬點了點頭,並未多說什麼,隨後就轉身離去。
他那堅挺的背影沐浴在月光之下,猶如一個孤獨的鬥士。
「真是一個矛盾的人……」
「明明對戍衛地方安全有強烈的責任感,但猜到我的來歷與叛逃之人大致相同之時又選擇幫助我。」
「但之前種種跡象表明他又並非是聖母,只是心中那份仁義的比例較多了些……」
「人啊,真的是帶有無法解釋的複雜性啊。」
張星看著對方那漸行漸遠的背影,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與此同時,位於這五號牆外村莊區域的遠方,突然悄然走過了一隊模糊的黑色身影。
那隊身影屹立在荒野之中,靜靜地看著它們視野之中……靜謐而又祥和的村莊。
隨後它們眼中都同時亮起了猩紅之色,並帶著些對自己食物斟酌的意味。
「甘宿轄區的巨牆,矗立了十九年,也是時候該倒塌了。」
「主所說的契機,以及我們與那個女性人類的合謀……真是牆倒眾人推了……」
不知是哪個身影在開口說話,讓原本寂靜的夜晚開始籠罩上了一層不易察覺的血色。
「呵呵,這村莊的血食完全不夠,待巨牆崩塌,我們所掠奪的血肉可是如今的百倍,千倍之多……」
「牆外這幾個人類聚集地加起來才不過四十多萬的肉體……牆內光是一個甘宿轄區,嘿嘿……就包括了兩千多萬的血肉!」
「這才是真正能讓我們大快朵頤的東西!」
又一道身影的聲音響起,帶著濃厚的癲狂和貪婪之意。
「嘿嘿嘿……」
伴隨著這道身影的嘶吼,這一行身影都開始低笑,顫慄了起來。
仿佛是在為了那已經在未來唾手可得的勝利歡呼。
隨後這一隊身影很快平息了自己的笑聲,慢慢地轉身離去,只在原地留下了那一攤粘稠的口水。
以及其中夾雜著的肉絲和骨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