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整個人都僵住了,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
「我覺得你有點熟悉……」他又說,聲音低沉且清涼,不似曾經他喊她月亮時,柔情繾綣。
原來,這才是哥哥說的,要做好心理準備。
她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就望著他,他坐在那,明明隔著她這麼近,她卻看不清他的樣子了。
沈確實在是不忍,「哥,她才是我的嫂子。」
謝清舟認真思考了半晌:「不可能!」
他的聲音低沉,篤定,他的視線定定落在她的身上,蹙著眉頭,「我不認識她。」
江南這一刻,特別的無措,淚光閃爍的看向自己的哥哥。
江栩從小就看不得妹妹哭,半擁著她到了門口。
她終究是沒忍住,趴在江栩肩上哭了。
她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找到他的時候,他的頭破了,滿臉的血,醒來後就說,還沒找到他的月亮。」
這話,讓江南哭得更凶了。
她明明說過的,都過去了,真的過去了。
他為什麼還要這樣執著過去,甚至想要彌補過去。
她真的覺得過去不重要了,她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訴他,就是讓他往前走。
這算什麼?
江栩也沒辦法安慰江南,畢竟當時找到他,謝清舟睡了三天,醒過來看到他完全陌生的眼神,他心裡「咯噔」一下,心想完了。
果然,檢查後他的腦子受到了撞擊,有些淤血,謝清舟的症狀反應就是忘記了很多事,甚至很多人。
當時喬正說,他有過一次短暫的失憶,就失憶過一天。
所以這事就沒敢告訴江南,想著人好了再說,可過去了這麼多天,人不但沒有絲毫好轉的意思。
江南哭過了,擦了擦眼淚,紅著眼眶看著江栩,然後坐在休息區讓自己冷靜。
「哥,其實人活著就挺好的,對吧?活著就是一切。」江南說,「他只不過就是失憶嘛,比起缺胳膊少腿的,這又算什麼呢?」
說不定過些日子就好了呢?
就算好不了,也沒關係。
有些記憶沒了,可以重新再創造嘛,人生往後的路,還長著呢。
「我不怕,沒關係的。」
江南的心態還不錯,讓江栩就放心了,就是事情並沒有她想像中的樂觀。
江栩斟酌著用詞,話沒說出口,他就蹙起了眉頭。
江南也順著哥哥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了馮梨月。
「蘇行,也住這層?」
江栩沒說話,臉色很難看。
馮梨月看到了江南,笑的更是花枝亂顫了,「嗨,江總,我們又見面了。」
江南沒有說話,就看著馮梨月。
「真是巧,我愛人就在這一層。」馮梨月說,語氣可炫耀了。
江南有些不解她的炫耀從何而來。
見江南不解,馮梨月又笑了起來,「江總啊,你現在……好可憐。」
江栩擋在了妹妹的面前,「滾,別逼我動手。」
馮梨月哼了聲,旋身就走了。
江南看著她走向了她離開的病房,她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預感,「什、什麼意思?」
江栩看著她,就握著她的肩頭,「江江,聽哥哥的話,先回家,好不好?」
江南剛平復好的心情又激動了起來,「她……什麼意思?」
「她愛人,就是謝清舟咯?」江南問,她完全的不敢相信,她深吸了口氣,不顧江栩的阻攔,直接去了病房。
她到了病房門口,看到的就是謝清舟朝著馮梨月在笑。
他在笑,真的在朝著馮梨月笑。
江南站在病房門口也笑了,真是個笑話啊。
兜來轉去,就是這樣嗎?
病房裡,除了謝清舟與馮梨月,其他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沈確看著馮梨月就來氣,將人拽到一邊,「你能不能別來了,你能不能要點臉,我真的是服了,真是臉皮比城牆厚。」
他真的要吐了,自己什麼貨色不知道嗎?
還在這兒裝!
馮梨月瞬間梨花帶雨的哭訴,「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
沈確要氣瘋了,「你這個……賤人,我就沒有見過你這麼賤的人。」
「沈確,別太過分,別到時兄弟都沒得做了。」謝清舟開口,眸色冷沉沒有溫度。
沈確指了指自己,「哥,為了這個女人,你這麼對我說話,你失憶連同腦子都壞掉了嗎?跟你說過的,這個女人不是我嫂子,你就認定了,我不知道你的腦子是哪根筋搭錯了,我為你操心費力的,老子不伺候了。」
他一頓輸出,離開前還不忘踹馮梨月一腳,「不要臉的女人,你有本事就讓姓謝的這輩子腦子都壞了,他要是想起來,看你死的多慘,不知死活的蠢貨。」
沈確真的是夠夠的,抬腳走人了,看到江南,忽然就有些難過,覺得她實在是太慘了,好不容易苦盡甘來了,竟然這樣。
他從醒來就跟他說,他有孩子了,孩子都三歲多了,馬上四歲了。
謝清舟思考了半晌後,就問:「跟誰有的?」
能跟誰有啊?
一醒來就找月亮。
月亮誰啊?
誰是月亮?
宋韞知還問,月亮是不是馮梨月啊?
畢竟謝清舟認識的所有人里,只有馮梨月的名字裡帶著個月字嗎?
反正失憶了嘛,那死馬當活馬醫,誰想到馮梨月一來,謝清舟試探的喊了一聲,「月亮?」
馮梨月的戲也是多,接著淚眼婆娑的伏在謝清舟的床前,「清舟,我就是月亮。」
沈確當時就要被噁心吐了。
從那天后,馮梨月天天就上演深情大戲,別提多黏糊了。
謝清舟則像是中了邪似的,甜甜對著馮梨月笑的跟開了花似的。
現在還為了這個女人,說不要做兄弟了。
沈確是真的受夠了,直接走人了。
宋韞知也離著謝清舟遠遠的。
馮梨月摔倒了,然後可憐巴巴的看著謝清舟,「你別怪他。」
江南就站在門口冷冷的看著這一幕,馮梨月看到江南的這個樣子,心中還是打怵的,畢竟跟江南較量過很多次,她總是落下風。
所以,見著江南過來的時候,馮梨月識趣的躲在了謝清舟的身後。
他還是坐在沙發上,額角位置的傷口很明顯,江南還看到了他脖子處也有傷痕。
所以,跌落下去,他是受了不少罪的。
她站在他的面前,看了他好一會兒,「謝清舟,再說一遍,知不知道我是誰?」
他的眸色沉沉,像是看不透的深井一般,帶著些許的茫然,他動動唇,沒說話,江南則是一巴掌甩在了馮梨月的臉上。
馮梨月被扇懵了,捂著臉,「你,你……」
就在她的第二巴掌要落下來的時候,她的手腕被握住,謝清舟聲音低涼:「你再這樣,我對你不客氣了。」
江南微微揚唇,「不客氣?」
好一個不客氣!
江南對他也沒客氣,一個巴掌直接甩在他的臉上,話都沒留下一句,轉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