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時安看向她,只見她眼中滿都是狡黠。
好像兩個人又回到了那個月夜,她是那個仰著頭的小狐狸。
算計人的時候還真是光明正大。
慕時安應該是生氣的,但偏偏看著她這樣又沒有半點的不快。
他將手輕輕地按在方才虞疏晚打的地方,
「你若是想要人大可直接說,動手未免就過分了吧?」
虞疏晚面不改色,
「總該讓我占一次便宜吧?」
她將出來前帶在身上的小鈴鐺放在桌子上,
「幫我查查這個鈴鐺的主人在哪兒。」
她的確是急著殺賀淮信。
可慕時安到底可不可靠虞疏晚全然不知。
她總不能夠讓慕時安起疑。
倒不如直接讓慕時安幫著找小鈴鐺。
只要是能夠找到小鈴鐺,這一次的機會就值得!
慕時安見她這樣理直氣壯,不由得被氣笑,
「虞疏晚,你是不是覺得我的脾氣很好?」
「你的脾氣我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你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不是嗎?」
虞疏晚微微的揚了揚下巴,
「更何況在商言商,我這是跟你做生意。」
從前京城中,旁人只會說他是個狐狸。
只有他慕時安算計旁人的時候,何曾想過被一個小丫頭給算計的團團轉?
慕時安撇了一眼她,轉而將她原本放在手心的鈴鐺給拿了起來。
這個鈴鐺有些眼熟,瞧著也是有些時日了。
他隨口地問道:
「你要找的是誰?」
虞疏晚皺眉,
「這些問題好像不用回答吧?」
她伸出手來,
「看完了還給我。」
慕時安將鈴鐺放回她的手心,見她小心地收起來,不由地挑眉,
「你很重視這個人?」
「母獅子,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虞疏晚笑眯眯地抬起頭看著慕時安。
慕時安愣了愣。
看著她那雙澄澈的雙眼,心下竟然有一瞬間的慌亂。
他怎麼可能會喜歡上這樣一個毛丫頭?
「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我能看上你?」
慕時安嗤笑,直接別過目光錯過她的身子坐在了桌前。
虞疏晚並不熟悉他的小動作,自然沒看出來他的緊張。
她笑眯眯地跟過來,
「慕時安,你先問我養母,又對我要找的人感興趣,我當然會這樣認為啦。
不想我這樣認為,你往後少問一些。
你好好的閣主,那麼八卦做什麼?」
像是會變臉。
虞疏晚說到最後一句直接冷下臉來。
「否則我一定宣揚得整個京城都知道你對我圖謀不軌!
我不在乎名聲,但是你不會也不要臉吧?」
她越說距離越近,連呼吸都噴灑到了慕時安的臉上。
慕時安只覺得胸腔裡面的那顆心跳動得快了好幾分。
這種陌生的感覺讓他一時間有些失言。
虞疏晚只當作是自己震懾住了慕時安,哼了一聲站起身來,神色帶著幾分的得意,
「整個京城,要是論不要臉皮能豁得出去的,還得是我。」
自從放下了那些所謂的禮義廉恥以後,虞疏晚只覺得人生都有盼頭多了。
「結果到時候你直接跟我說就行。」
虞疏晚走到門口又站住了腳步,
「對了,這個人你打算怎麼處理?」
方才被離戈救下的人還跪在門口未曾挪動半分。
慕時安面色未動,
「壞凌風閣的規矩,自然是不能繼續留著了。」
「左右都是死,既然你不要了那給我怎麼樣?」
虞疏晚唇角微微翹起,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慕時安面色淡然,
「隨你。」
不過是一個凌風閣最底層的殺手。
頓了頓,慕時安看向虞疏晚,
「若是你想要人,我可以給你找個身手更好的。」
「不。」
虞疏晚道:
「你就當做我今日發善心,只是想救一個人罷了。」
跪著的人身側的拳頭緊緊攥起。
他如何相信這個剛剛還是他獵物的人會那樣好心?
像是這樣頑劣的世家小姐,必然不會放過他。
不過是換個地方折磨人罷了!
見男人一言不發,虞疏晚蹲下身子耐心勸道:
「我也算是一個好主子,跟著我,我不會虧待你。」
「我寧願留在凌煙閣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男人毫不猶豫地直接拒絕了虞疏晚。
他的動作極快,將一邊的匕首迅速地握在自己的手上,朝著自己的胸口插下去。
虞疏晚來不及多想,直接一把攥住了那匕首。
血從她的指縫之中一點一滴的落下,可虞疏晚依舊是眉目清朗,甚至帶著幾分的嘲弄,
「連死都不怕,怎麼,還怕我會對你展開報復?」
男人瞳孔一縮。
他沒想到虞疏晚竟然直接空手接白刃。
慕時安變了臉色,快步過來,
「虞疏晚,你瘋了?」
「我不是一向如此嗎?」
虞疏晚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定定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你就算是在凌煙閣留下一命,往後也只會是一個見不得人的底層殺手。
你沒想過往上爬嗎?
還是說,你想永遠做一個陰溝裡面的老鼠?」
她的力道更大了幾分,
「死容易得很。
你今日對我的冒犯足夠我殺你一百次。
可你的主子不要你了,我願意接納你,你該感恩戴德。」
血流的更急了。
很快地上就有一灘積液,落下的血開出一瞬的血蓮,又剎那凋零。
慕時安看著這血心中無端升起一股煩躁。
一邊的可心想要上前,卻被慕時安直接攔住。
雖然不知道虞疏晚是從哪兒學的,但她在試圖攻心將影生拿下。
虞疏晚緊緊地盯著影生的眼睛,嘲諷道:
「你若是覺得我說得不對,有本事就來反駁我。
你打不贏我身邊的丫鬟,想死,還沒有我的速度快……
我找母獅子把你要來,你就是我的人了。
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跟我身邊的丫鬟比一把,贏了,我為你贖身,你此後自由身。
輸了,以後就任我差遣,直到你能贏過我。
是怕了,不敢?」
影生不得不承認虞疏晚說的都是實話。
可最初的衝動過去,他便就沒了那樣的勇氣。
是了。
他連死都不怕,為何要怕活著?
虞疏晚鬆開手,手心早就血肉模糊。
她站起身來似笑非笑,
「看來是有了答案,當真是寧死不屈。」
「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