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買好了?」
「買好了,後天的票。」
「等下給大哥打個電話。」
他嗯了聲,想起閨女的游醫夢,「媳婦,你真準備陪著閨女去做游醫?」
「陪,只要是不違法犯罪的正當活動,都可以支持。」
游醫而已,想去就去。
「你工作忙得過來?」
「有老鄭小丁他們,紅星那邊也有呂叔他們,時間擠擠就出來了。」
「爸帶不帶?」
「肯定要帶。」
不然沒人願意找小姑娘看病,畢竟不管中醫還是西醫,在大眾的印象中也是年紀越大,經驗越豐富。
嘴上無毛辦事不牢,說的就是年輕人。
卷卷年紀還是太小了,老爹不陪著,人會以為她是在過家家。
「爸可能捨不得他的診所。」
簡月嵐就笑,「等爸回來問問就知道了。」
結果這一問,簡爸高興的不行。
「其實就算你不說,明年暑假我也會帶卷卷下鄉去積累經驗。」
說到這裡,小老頭高興的眉毛恨不得飛起來。
「既然你要陪著,明年我們走遠點,安城附近的鄉村可以留著休息日或者節假日去。」
好傢夥,這是把卷卷的假期全部安排好了。
看看小姑娘,臉上有的是期待,簡月嵐夫妻倆在她身上沒感到抗拒的情緒,心知她也是願意的。
就行的吧,只要她自己喜歡,不覺得假期被占用,都隨她。
於是,晚飯結束後,簡月嵐給簡政東打了個電話說了三兄妹要回家學習採藥的事。
簡政東驚得恨不得跳起來,「學習我能理解,採藥是怎麼回事?」
「卷卷饞大青山的藥材。」
掛在簡月嵐身上的卷卷聽見這話,立刻衝著話筒道,「舅舅,你是不是不想我去大青山?」
確實不想。
大青山太大了,周圍也全是山,別說卷捲地頭不熟,就算熟他也不放心小姑娘一個人進山。
「你是不是一定要去採藥?」
「是的呀,姥爺缺藥材呢。」
簡政東扶額,這糟心閨女,和她媽一樣喜歡占著藝高人膽大的我行我素。
「知道了,舅舅給你安排。」
老藥子家的小藥子該出山了。
書琛他們也該活動活動身體了,就挺好。
為了簡家小姑奶奶,都行動起來吧!
「不過舅舅可跟你說好,去了大青山一切行動聽指揮,不許亂跑,不然上家法。」
「明白!」
嘴上應得爽快,心裡卻產生了一點疑惑。
見媽媽和舅舅說起了正事,卷卷輕手輕腳的來到姥姥身邊坐下,「姥姥,我們家有家法?」
簡媽正在和老太太做草編,手裡的小兔子都快成型了。
聞聲手一頓,嗯了聲繼續。
「有。」
和老爺子下棋的兜兜看了過來,「什麼家法?」
「你們太太姥姥的拐杖,太太姥爺的木棍,還有……總之,小輩們不聽話,家裡哪個長輩都可以上家法。」
至於懲罰工具,那是五花八門。
逮到什麼就是什麼。
視線落在懶洋洋躺在沙發上頭枕在老父親腿上的圈圈身上,簡媽語重心長,「圈圈呀,回去了不要太跳脫,不然你一天不是在挨打的路上,就是正在挨打。」
圈圈就覺得,這日子怕是沒辦法過了。
明明他什麼都沒幹,只不過是躺老爹腿上看個新聞而已,怎麼就淪落到被姥姥叮囑的程度了。
「姥姥,我在你心裡到底是個什麼印象?」
他真的就那麼不靠譜?
簡媽想了想,「漂亮的小哭包!」
「……」
「調皮搗蛋愛撒嬌還自戀的小水仙花。」
「!!!」
「胡攪蠻纏還異想天開的小搗蛋鬼,還有……」
「姥姥,你吃荔枝,爸爸買的新鮮荔枝,皮薄肉飽滿果核小還清甜至極,人間美味說的就是它,據說吃了還能延年益壽,您多吃點。」
他兔子似的從老父親腿上跳起來,端了裝荔枝的果盤來到親愛的姥姥大人身上,嫻熟無比的扒了殼對姥姥進行投餵。
多吃點,嘴裡有食把嘴堵上了,就沒辦法吐槽他了。
他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於是,等簡月嵐掛斷電話回頭一看,她家小兒子成了個勤勞的投餵機器,不但投餵姥姥,太奶姐姐和哥哥太爺一起在投餵。
就連坐在沙發上看新聞的葉臨星也沒忘。
唯獨把她給漏了。
「媽,吃荔枝不?」
正準備酸溜溜提醒,一顆剝好的荔枝懟了過來。
她張嘴吃下,小少年笑眯眯,「再來一顆?」
簡月嵐擺擺手表示拒絕,小少年嘿嘿一笑,「媽媽,你的畫具借我用用,行不?」
「你自己的呢?!」
「沒顏料了,還沒來得及買。」
「媽媽工作室第二個柜子里有套還沒拆封的,你先拿去用。」
「謝謝媽。」
小少年張開雙臂給了她一個熊抱,嗯,因為身高差的原因,抱的是腰。
一抱即離,然後撒歡似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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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納悶道,「他這個時候要畫具幹什麼?」
「帶走。」
兜兜落了顆子,平靜道,「他說要回去給太太姥爺他們畫肖像,還要給大貓它們畫。」
滿屋子人瞬間陷入沉默。
給大貓它們畫像,不得不說這想法非常的可以。
盤腿坐在單人沙發上拿著針線做虎頭鞋的阿蘿接話,「大狸它們都不樂意一動不動讓他畫,大貓它們這些猛獸更不可能乖乖讓他畫吧。」
「不用管他,他樂意折騰讓他折騰去。」
簡月嵐湊過來看了眼她的虎頭鞋,納悶道,「阿蘿你怎麼想起做虎頭鞋了?」
「同學的嫂子生了崽,想要虎頭鞋,正巧我跟著嬸子學會了,就接了這個活。」
「多少錢?」
「一雙35。」
那確實可以做。
「學習還跟不跟的上?」
「跟得上。」
說到這裡,阿蘿跟簡月嵐道,「阿姐,老師說我可以畢業了,她問我想不想參加高考。」
「考。」
兜兜對此表示強烈的支持,「小姨你現在也沒什麼負擔了,不能做一輩子小阿姨,有條件就卯足了勁的往上沖,如果是擔心大學的費用和開銷,都用不上我媽,我就能資助你讀出來。」
「不是錢的問題。」
阿蘿的奶奶在三年前去世了,現在的阿蘿是真正的孑然一身。
因為衣食住簡月嵐都給她包了,後來又給她漲了工資,自打她奶奶去世後,她唯一的開銷就是每個月的夜校費用,錢是真的沒少攢。
「我現在都20了。」
「所以,小姨你是想找對象結婚了?」
正好聽見這句話的圈圈脫口而出,這腦迴路就很絕。
阿蘿哭笑不得,「這倒也沒有,我就是擔心我這個年紀高考,會不會太大了。」
「大什麼呀,能讀就行,哪怕讀個中專出來,也比留在家裡干小阿姨強。」
兜兜語重心長,「小姨,你得知道一點,小阿姨一輩子得和廚房家務打交道,可你去高考了卻不一定,一旦考上,你就能借著學歷實行階層跨越。」
「再者,大學裡找對象也容易,你現在天天家裡、菜場和夜校的三點一線,不走出去對象也找不到。」
阿蘿被說動得心動,卻還是有些遲疑。
「阿姐,我真能考?」
「能。」
阿蘿不是頂頂聰明的姑娘,智商是普通人水平,但她有一個很多人都沒有的優點,那就是對自己狠。
好比讀書,從一個大字不識的姑娘到擁有高中知識水準,她付出了多少努力,簡月嵐他們一清二楚。
努力上進又懂事的姑娘,誰不喜歡呢。
至少家裡人都挺喜歡她的。
從兜兜他們的稱呼就能看得出來。
不是把她當家人,不會喊小姨。
「今年高考結束了,你明年去考,學籍……」
「老師說學籍問題不用擔心,只要我願意考,她可以去幫我辦。」
「另外,」
頓了下,她有些不好意思道,「阿姐我跟你說個事,你別生氣。」
一家子看了過來,葉臨星難得好奇道,「你幹什麼了還怕你阿姐生氣?」
「我什麼都沒幹,是老師想收我作女兒。」
「還有這種事?你老師沒孩子嗎?」
「沒有。」
然後,她詳細講了她老師的經歷。
聽完的簡月嵐他們唏噓不已,阿蘿的老師姓伍名明月,1936年從德國回來的留學生,核物理專業。
這是絕對的人才,回國的她也確實受到了重用。
但好景不長,戰爭開始了。
後面的事可以用一句話概括,抗戰,解放,被舉報,然後眾叛親離、掛牌子,進農場。
孩子沒了。
等熬出頭,身體也垮了。
學校返聘,撐著病體給學生上課,身體實在扛不住,只能辦理退休。
又閒不住,就跑到夜校去做了代課老師。
再然後,阿蘿入了她的眼。
老太太的經歷讓簡月嵐他們沉默了很長時間,才在阿蘿忐忑的目光中笑道,「看你怎麼想。」
「是的。」
葉臨星沉聲道,「你若喜歡伍老師,也願意照顧她晚年,那這個女兒可以做。」
「不願意的話,直接拒絕。」
圈圈嗯嗯點頭,「我們不能幹白眼狼的事,得到什麼就得付出什麼,小姨你要和伍老師結為母女,那伍老師的資源肯定會毫無保留的朝你傾斜,但與之相對,是你要拿她親媽對待,不然就是白眼狼。」
這是擔心阿蘿看上了伍老師的資源,卻又不願意付出真心,提前把話說在明面上。
也可以說是代表了簡月嵐一家的態度。
有情有義的人他們喜歡,可若做無情無義的白眼狼,那就別怪他們不講情義。
話里潛藏的深意若是剛來時的阿蘿會聽不懂,現在她聽懂了。
也正因為聽懂了,她笑道,「我還需要好好想想。」
確實該好好想想。
這不是一件小事。
「堅守內心,謹守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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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月嵐溫聲叮囑,她嗯了聲,「我明白的阿姐。」
於是,這個話題到此結束。
7月26號,簡月嵐和葉臨星送三隻崽離開,一個月後一大家子送兜兜去了學校。
等卷卷他們開學後,阿蘿和伍老師的事也有了結論。
兩個孑然一身的人結為了母女,簡月嵐他們和伍老師的老友們做了見證。
然後,兩家結了親。
阿蘿也正式離開家裡,住進了伍老師家,在伍老師的操持下辦了學籍,為來年的高考的做準備。
家裡驟然少了一個人,老爺子他們很是不自在了一段時間。
簡月嵐再次回了趟海島,從符族長族裡帶回20個姑娘,留了兩個年紀小的在家裡做阿姨,剩下18個年紀大的,全部丟到四季交給了阿苗她們。
葉臨星就吐槽,「你都把阿林叔他們族裡的姑娘包圓了。」
以前吧,符族長他們族裡的姑娘那叫一個地位低,家裡女性連上桌吃飯的資格都沒有。
誰家要是只生女兒不生兒子,會被全族人笑。
現在可好,他媳婦的這一手操作,直接改變了族裡姑娘的地位。
「有沒有為我驕傲?」
「有。」
他鄭重點頭,「幹得漂亮。」
說著,他有些納悶,「我覺得符族長他們一族的男人有點奇怪。」
「哪裡奇怪?」
「他們看不起女兒,口頭禪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卻又不怎麼吸女兒的血,這思維模式我就搞不懂。」
當初小丁他們和阿紅他們結婚時,他還擔心過這點。
哪成想婚一結,阿紅她們的父母竟然說以後不用每個月給家裡交錢了。
逢年過節的意思意思就行。
簡月嵐倒是理解,她笑道,「不是不想吸,而是沒辦法吸。」
「老族長他們的族歸就是這樣的,沒嫁人之前姑娘是家裡的附屬物,創造的所有利益都得給家裡,孝敬父母。」
「嫁人後就不是族裡的人了,是別人家的人,算親戚。」
「他們要臉,干不出每個月找親戚要錢的事。」
葉臨星嘖了聲,「男人啊。」
「還好我不這樣。」
很是驕傲的樣子。
「你最好。」
想起今天聽見的廣播,她眼眸深深,「老葉,我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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