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怪老頭兒,那一聲聲的「可惜」,就在他腦海里盤旋著,搞得他天旋地轉。
「算了,不去想這些了,怪老頭都無能為力的事情,我又有什麼辦法!」
小厚暗自嘆息道,「不過,他確實挺怪。」
想到這些,他隱隱約約地記得那個怪老頭兒曾在「透世界」里為他看過命。
然而那時他年少無知,生活無憂無慮,未曾經歷過社會的毒打,沒有領略過世間的險惡和艱辛。
對於老頭給他算的一切東西,交代的一切事情,他都沒有放在心上,因此也沒有留下任何深刻的印象。
「但是,我清楚地記得,老頭兒當時說了很長時間。這說明我的生命不應如此短暫!」
而此刻,他的傷口已經開始感染,再不治療,只能等死。
並且,南海市的冬季雖然並不寒冷,但到了深夜,街頭仍然會透出陣陣寒意。
小厚望低頭看著自己斷了的腿,輕輕撫摸著乾癟的肚子,疑惑地想到:「可是我再這樣下去,馬上就要死掉呀!」
「算命,算命,我必須主動招攬幾位客人,哪怕只能賺到地下集體旅舍20元一晚的床位費也好!」
下定決心後,他開始四處張望,尋找可能成為顧客的人。
看著熟悉的馬路,小厚突然記起怪老頭曾經給他的一句提醒:
「今後若有一天,流落街頭,一定要記得待在馬路進城的那一側!」
他心裡一緊,開始仔細觀察周圍環境。
發現自己此刻卻是在馬路出城的一側。
當初他選擇在這一側擺攤算命,是因為這裡人流量較大。
畢竟,這個城市裡的大多數人都是普通的上班族,他們無法承擔市中心高昂的房租費用,只能選擇在郊區租房居住。
而現在正是下班時間,人們紛紛如潮水般湧向郊區租住的、臨時的窩。
他望了一眼馬路對面,那裡似乎也很熱鬧,但都是一輛輛豪車疾馳而過,只留下陣陣煙塵。
他心想,那邊怎麼可能有生意呢?
不過,既然已經想起了怪老頭的提醒,他決定還是去對面碰碰運氣。
於是,他咬緊牙關,拖著受傷的腿,艱難地挪到對面。
過來之後,他立刻後悔了。
剛才在的地方,雖然沒有生意,好歹還有人圍觀,甚至偶爾有心地善良的小學生,扔給他一兩枚硬幣。
而這邊,一輛輛返回城中心豪宅的豪車,雖然聞著滿是金錢的味道,但他也只能是聞聞而已。
間或有一兩個人衣著體面的人,經過他的身邊,也只當他不存在,或者給他投來一個鄙夷的眼神。
他想起剛才在天璣廟功德箱旁邊看到的,裡面淨是一沓沓的紅色毛爺爺。
並且去那裡的人為了搶「頭爐香」甚至可以豪擲幾百萬,上千萬。
想到這裡,他捏著自己手上僅剩的兩張綠色毛爺爺,無奈地笑笑。
富人大多會選擇進廟裡燒香,祈求佛祖保佑守住那無比厚實的家產,並且一如既往得平安發財。
只有困頓中的窮人,才會找人算命。
「窮算命,富燒香!」看來道上的話一點兒沒錯。
那個怪老頭肯定不了解這個道理,算了,我還是去對面吧!
小厚打算站起身來。
於是一隻手扶著斷腿,一隻手支撐在地面上。
此刻,他忽然感覺眼前有一道黑影閃過,然後就看到一雙黑色高跟鞋,包裹著肉色絲襪的溫潤小腳出現在眼前。
誒,這雙腳怎麼看起來這麼熟悉呢!
他慌忙抬頭,只見鍾宜那張漂亮而又高冷的臉龐赫然出現在自己面前。
"你……你怎麼沒在車上?"
小厚瞪大眼睛看著鍾宜,結結巴巴地問道,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求個頭爐香都這麼難,我心情煩悶得很,根本就不想待在車上!"
鍾宜輕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
"真是奇怪,我怎麼會停下來,跟你這個小瘸子說這些!"
原來,鍾宜是一步步從山上走下來的,她的腳步已顯得有些疲憊。
此刻,小厚仍癱坐在地上,他隱約間似乎聞到了鍾宜絲襪里,那雙小腳丫子散發出的陣陣熱氣。
「剛才在山上的時候,對不起……」小厚喃喃說道,
「我心裡其實是打算幫你爭取到頭爐香的!」
「這也不能全怪你,就算沒有發生這些事,頭爐香也不可能是我們的。」
鍾宜無所謂地擺了擺手,轉身準備離開。
「但是,但是我在山上給你算的那些都是真的!」
小厚看著鍾宜要走,急忙說道,
「你做得都是對的,只要繼續堅持下去,解除現在的明星代言人吳小簽,換上……」
「夠了!」鍾宜突然轉身,大聲喝止,打斷了他的話,她憤怒喊道,
「你以為我留下來是想繼續聽你胡說八道嗎?
我不過是可憐你而已,你這個小瘸子。
你以為我聽你說一堆恭維的好聽話就信了?
你以為我是傻子嗎?
這種騙愚昧無知之人的鬼話,誰會相信!」
鍾宜一邊說著,一邊打開手包,取出一沓紅毛爺爺,數都不數,直接甩在了小厚的臉上。
她臉上帶著嘲弄的表情說道:
「你要是真會算,今天也就不會上天璣山,更不會被人打斷腿了。
不過既然你這麼會恭維我,那這就全當成你恭維老娘的報酬吧!」
說完,她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小厚看著地上散落的鈔票,心中感到無比的委屈和難過。
不過他愣了片刻,還是選擇默默地將四周散落的鈔票摟在一起,撿起來,小心翼翼地揣進了懷裡。
他雖然心中充滿了無奈,但還是安慰自己說:
「有了這些錢,今晚至少可以吃點好吃的,還能找個好一點的賓館舒舒服服地休息一下了!」
他心裡默默盤算著,正準備起身離開這個地方。
突然一輛黑色法拉利停在附近,發出刺耳的剎車聲,引起了小厚的注意。
他好奇地扭頭看過去,只見車門打開,一名神情慌張的中年男子急匆匆地下車,徑直走到他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