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終局：復生
「是的，我很早之前，就知道問題的根源所在。」
「可知道了，如果無法做到那又能夠怎麼樣呢？」
「只是，難道我能看著本來不用錯失的機會從我手中流走？」
「難道我確實有幫助遏制的機會，會再次任由你讓大霧霾如此擴散？」
「不，這不可能。」
「所以，我還是找上了你。」
斯塔看著在明白「作家」非凡特性已經碎裂之後，自知無法再掌控他分毫的亞當。
就算真有那麼一種「作家」的筆在安排這個時代的人又怎麼樣啊？
以漫長的時間來看，以斯塔的個人情況來反思：
這一次做不到，那就放到下一次再做。
這一次無法突破，那就隱忍著下一次再突破。
時間很漫長，所謂的「命運」也會很悠長。
就算亞當所代表的「時代的潮流」一直在推進下去，可那又怎麼樣呢？
那就積蓄力量，等待時機。
亞當作為從人心深處影響人的「作家」，其作為「天使之王」自然是強大無比。
乃至斯塔最初升起這個反抗的念頭時，也是默默地將其擱置著。
甚至無法直視，無法將其真正表明出來。
因為他不自信。
可以說應對亞當的困難比較大，以至於他不自信。
可以說黃昏隱士會積累多年，不是他可以「篡改」的。
但歸根究底，這不就是斯塔個人不敢面對、略有逃避的心理嗎？
誠然，最初的那個他是很弱小，初次成為非凡者，又沒有任何積累。
可他是會成長的。
而事情總在變化之中。
——隨著時間的逐漸推移，亞當這個代表著「時代的潮流」的形象也逐漸成為了他可以直視、想要直視的「龐然大物」。
而現在又回過頭來看，這是「龐然大物」？
要說斯塔是「爆種開掛」了，所以面對著才如此輕鬆。
可反過來，又何嘗不是他之前的努力得到了回報。
從「白銀城」的貿易被打通，新式糧食的獲取，到「神級封印物」「大地的恩賜」被獲取。
從給小貝貝講故事，到她反饋回來「看門人」、「神秘學家」的非凡特性，並在大霧霾中協助「重啟」他們的命運。
從給威爾餵冰淇淋，和小克嘮嘮嗑，到他們也反過來傾儘自身所有來支持斯塔。
……
在「命運之輪」中，總有諸多變化在發生。
現在，斯塔望著祂，總算明白了很多事情的發生皆無定數。
如果想要阻止大霧霾，那他現在就可以大聲說出來了：
「亞當。」
「亦或者『遠古太陽神』的神性面。」
「『作家』非凡特性碎裂，大霧霾被阻止，三大教會趁機下場，你們黃昏隱士會所規定的安排正式受到了阻止。」
「這樣的結局，伱接受嗎？」
「迴旋鏢打在亞當身上」，讓祂一時沉默。
「作家」的非凡特性被打破之後，反而祂感到的是一陣虛浮。
虛弱的氣息久違地出現在其身上，而此時潛意識大海的島嶼內，諸多浪花趁機拍起。
那虛幻發白的潮水反過來如同反噬的「潮流」一般，對其造成了不可逆的傷害：
颶風，雷暴，烈陽……仿佛諸多「災禍」在此肆虐，在祂所有的潛意識島嶼上留下了或刮擦，或焦裂的痕跡。
而這，是祂的部分「作家」非凡特性已經得到了打破的體現。
祂很想對斯塔怒目而向，但又受限於其他方面，抬起的手略微放下。
畢竟，作為一個「觀眾」途徑的「天使之王」，祂哪怕在這種時候，還是得放眼於將其所帶來的問題解決。
摸了摸胸前懸掛的一根銀十字吊墜，亞當看向斯塔，還是露出了一個和煦的笑容道：
「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是的，只有神性，祂情感淡漠的好處還是在這個時刻體現了出來：
可以直接迅速地切入這個問題進行解決。
「我知道啊。」
斯塔望向了貝克蘭德的東區，也露出一個和煦卻帶著少有溫柔意味的笑容。
「不論如何，我不這麼做，總會給自己留下一個心結。」
「亦或者，我的心結就在此處。」
「或許也不存在從一開始就不落實那種傾向的另外選擇。」
「這就是我個人所決擇的『命運』。」
「我也想知道一個答案：究竟讓事情發展完全突破『作家』的掌控這種可能性，到底是否存在？」
「到底能不能讓他們活下來？而從我個人而言，還願再貪婪一點，還要讓他們活下來並很好生存發展下去。」
「哪怕是理論上存在這種可能，但終究不直面你，我就不知道這最終的結果，這根本的結果。」
斯塔望向亞當，望向這之前一直是陰影、障礙與各種癥結根本所在的亞當，望向這之前一直以為代表著不可逾越的「命運」終於露出其真正的面目，突然感覺耳清目明，精神抖擻。
「而現在，我終於可以得到一個『實驗的結果』了。」
「沒錯，他們的『命運』，是可以被拯救的。」
斯塔說到這裡，搖了搖頭，察覺到了自己話中的漏洞，接著又望向了亞當補充道。
「當然，放到他們那邊，這又稱不上『拯救』。」
「是他們諸多情感、意願、努力、拼搏而帶來的突破。」
「這也是他們自身讓其命運得到了『篡改』。」
「緣里緣去，誰又說得清楚呢？」
那麼，他也可以安心了……至少在得到了這個切實的答案之後，斯塔也明晰了不存在所謂的徹底「絕境」。
從理性上來講：
斯塔知道他在這方面有必須承受的後果。
只是如果用小克曾經提出過的話題來說：
電車難題，其最無可置疑的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犧牲自己。
是的，犧牲自己。
至少犧牲部分也可以。
以這種權衡來說，很多關於斯塔所需要憂慮的方面都小了。
剩下的只是和亞當的戰鬥，驗證是否存在讓那些在大霧霾中本該死去的人活下來的可行性。
也許，這也算他自身的執著？
慶幸的是，結果是好的。
從斯塔他這個「命運之輪」的觀察來看，原來所謂「作家」的「安排」也不是不可以突破。
雖然短期內，為了拼這一把，他付出了很多方面的代價。
但足夠了。
這個答案足夠讓斯塔滿意了。
讓大霧霾休止在此刻，讓一切「作家」的安排都見鬼去！
重要的是：
他們會活下來的，也必定能夠活下來的！
也能夠因此獲得很好的生存發展！
至於斯塔自身，誰說他就沒有特別的收穫？
他望向了亞當，這穿著簡樸的白袍，留著遮住下半張臉的淡金鬍鬚，胸前懸掛著一根銀十字吊墜，宛若最普通神父的亞當。
過去還真沒發現：原來祂其實也很和煦。
只是和煦是和煦，突破之後，又應該如何在之後應對亞當祂們？
難道就面對著這種難題，並不想再做任何改善？
不，不對，察覺到了內心的怯懦，斯塔連忙將這個念頭給否定。
或者說，他內心裡其實早有預案。
笑了一下，斯塔直接「倒反天罡」道：
「這是必要的犧牲。」
不等亞當拿出羽毛筆，作出一副拼命狀，斯塔就轉而露出微笑道：
「開玩笑的。」
「其實對於你的問題，我還也有一些辦法來幫你恢復。」
「不過……」
頓了一下，斯塔攤開手：
「改劇本嗎？」
……
子彈懸停在了半空之中。
埃德薩克王子怎麼也沒想到：
他竟然還沒有死？
是的，屬於命運的這顆子彈已經在這座莊園停下，而那句「王子殿下，請儘快」則是在旁邊迴蕩，但很快連人影都悄然消失不見。
沒有人了？
埃德薩克王子一瞬間不敢置信地睜開眼睛，感受著周圍其他原來認為存在的人影變得消失不見。
那些監視他的人呢？
那些要他死的人呢？
雖然說這樣的想法太過消極，可是之前的他，卻是「實在」地處在這種狀態。
要怎麼說呢？
埃德薩克王子這一刻是無比懵逼的。
畢竟，就在之前，他還做好「赴死」的準備。
總覺得整個人的狀態都進入了一種莫名的虛幻之中……埃德薩克王子看著眼前熟悉又不熟悉的莊園。
也不清楚那位王室派來的監視者到底是何種形式消失的，埃德薩克王子走出了這間房間，觸碰到了這片高爾夫莊園，凝視向那邊正在散步的馬匹。
他的思緒也在這一刻開始活躍起來。
那是在所想像的「死亡」並不存在之後，一瞬間所迸發出來的力量。
本來吧，埃德薩克是覺得自身是做好了作為「替罪羊」擺上餐桌供人閱覽的準備。
可何曾想：
所謂的「死亡」，原來還可以以這種方式荒謬地「不存在」了。
不遠處，他看到了原本那位被派來監視他的非凡者神奇地轉移了陣地，和那位風暴教會的半神「神之歌者」打了起來。
這特麼也可以？
埃德薩克王子不知道為什麼：
莫名的，他很想吐槽一句「誰懂啊，那個下頭男終於走了」。
不過其中玄妙，他暫時只能憑藉本能意識到有某些具體的力量參與了這個傳導，也可能那種玄奇的事情，背後還有著某些更深刻的力量。
當然，這裡還有很多方面值得探究：
只不過這就是另一個話題了。
當下，他還得面對隨之而來風暴教會的調查。
與「魔女」私通這種事情，本身就不是一個正常的王室成員會做出的選擇。
……
奧黛麗站在窗邊，看著淡黃與鐵黑交錯的霧氣飛快消散，看著一切都倒退回去，心情平穩了不少。
不知過了多久，她和蘇茜終於等到霍爾伯爵回家。
「爸爸，怎麼樣了？」奧黛麗關切問道。
霍爾伯爵一邊將外套和帽子交給侍者，一邊露出溫和的笑容：
「解決了，但具體過程還不清楚，我的小公主，你這次真是幫了大忙，你值得一噸重的勳章！」
「奇怪的是，埃德薩克王子並沒有畏罪而逃，現在的他被風暴教會的半神關押在教堂之中。」
原來「異數」這位存在也是站在塔羅會這一邊的？
奧黛麗的心裡充滿了疑惑，又不禁有點自豪於自身也算參與了進去。
霍爾伯爵接過女僕手裡的毛巾，擦了下臉龐，嘆息道：
「但這次依然造成了較為嚴重的傷亡，貝克蘭德的霧霾竟然能變得如此致命……雖然統計結果還沒有出來，可我估計東區、碼頭區和工廠區有超過千人因此而死亡，並且瘟疫還在蔓延，你最近儘量不要出門。」
超過千人？這是一個奧黛麗能夠理解卻無法想像的數字，只有每年立國日，花車遊行時，她才能看到幾千上萬人聚在一起的場景。
但是，這不妨礙她心頭沉甸甸的，情緒一下變得低落。
「不過……」
霍爾伯爵突然又提起話頭，若有所思：
「這部分傷亡，並沒有就此完全統計出來。」
「有發現部分人在受到霧霾的侵蝕之後，反而狀態更加好轉，一下子整個人的面貌都跟以前大不相同。」
「很奇怪啊。」
奧黛麗卻似是沒有聽見霍爾伯爵語氣中的疑惑之意，而是眼眸靈動地晶亮起來：
「這樣啊。」
「那是不是可以少死一部分人了？」
「嗯，應該是這樣。」霍爾伯爵望著自己這位富有愛心的女兒，有些寵溺地點了點頭。
「太好了！」
奧黛麗聲音清脆道。
……
一番關於劇本修改的交流後，斯塔聽到了亞當的疑惑：
「你到底是什麼存在，擁有可以比肩神明的力量。」
換句話而言，斯塔究竟是因為什麼，能夠做到這種完全的逆轉。
「存在無限可能性的人類。」
「如果一定要回答的話，我每次都會毫不猶豫地給出這種答案。」
頓了一下，他心有所悟道：
「不過，我之前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大概這也是命運一種劇烈的轉變。」
放下了一些事情，斯塔總算變得很輕鬆道：
「有時候，常識，就是用來打破的。」
「可你為什麼……」
亞當不解。
「不需要一定說出個理由。」
「『命運』就是這樣發生了。」
而且，他所需要的那個晉升儀式「收集希望，逆轉絕望」，也恰在此刻完成了。
那就是較好的結果。
——今日大霧霾：
無人死亡。
（第四卷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