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並不知道這是什麼書,只覺得看到上面的畫面後,和那些青年一樣,心跳和呼吸加快,臉紅出汗。
當察覺到不對,身體下意識運行《清淨歸真法門》,清心寡欲,靜思凝神。閉眸內觀,止念息慮。忘我無我,心齋坐忘。一念不生,清靜自在……
然而不像之前,一運轉此功就會頭腦清醒、心神安靜,反而適得其反。
白山急忙逃離當場。
因為離開的速度太快,大堂內憑空產生了一股旋風,驚的那幾位青年雞飛狗跳。
……
白山離開學堂,化作一陣清風,快速來到四合院。
夫婦看向他,也不覺得有什麼可奇怪的。
緩了緩氣,按說不可能會如此的累。
氣息很快平復下來,白山想了想,再次去往了鎮上。
剛才被一陣怪風擾亂興致的青年作鳥獸散,各回各家。
白山運起尋炁訣,找到了幾人的蹤跡,並且在一個人的懷中看到了那一本書。
……
修行到達太極境以後,不再有任何的一定修行之規,一切都是自己便宜行事。大多數時候,青枝都在和蕭玉若待在一起,而白山則經常跑去小鎮上。
「怎麼了,白哥?」中午回到宗門,吃飯的時候遇見了青枝,青枝看到白山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便擔心的問道。
「啊,沒事。」白山回道,強裝鎮定,依舊如同平日裡正視著青枝的眼睛,只不過停留的時間少了一些。
一旁的蕭玉若見狀只是笑了笑。
……
這個年紀,這個階段,在宗門的生活環境下,有這樣的反應只能有一個原因。
吃完飯,和青枝二人道別後,
晚上,回到住處,見到洪一亮,倒是沒被看出來有什麼異樣。
夜晚子時,萬籟俱寂,洪一亮的鼾聲響起,白山悄悄的從宗門再次回到了小鎮上。
在他離開的時候,唐舟屋內的六枚用來占卜的金錢,全部斷為兩半,原本六枚金錢安靜的擺在桌面上,那是半年前唐舟為白山占的卦。
月亮隱入雲中,忽隱忽現。
白天白山已經打探到了那個拿書青年家的位置。
腳尖輕點,進入院中。
這是一戶家境殷實的人家,小小的四合院,布局緊湊,布景雅致,但白山只輕輕的掃了一眼。
目光看向東廂房,細心探查過去,房門緊閉,居然在內上了門栓。
青雲鎮的治安十分好,民風淳樸,所以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因而白山見到這個青年給自己的房門上了門栓而感到奇怪。
聽到那位青年酣甜規律的呼吸聲。斷定他已經沉沉睡去,白山努力控制住失控的心跳。
家居的木門一般在打開的時候都會或多或少的發出或長或短、或連續或間斷、或輕或重的吱呀聲。
白山來到屋門前,右手一根炁指輕抬右扇門扉,左手手掌貼住木門門縫中間處,正好對應住半寸厚房門後的門栓。
原本只需幾個呼吸便能夠輕鬆感應到的天地元炁,這時突然變的非常困難。
白山站在青雲鎮的一戶普通宅院中,本無可厚非,但一來此時是深夜,他此時來到尋常人家的院落,瓜田李下,很可能就是一種不合常理的行為,二來,他居然想違反生活常規,真的想要入室偷偷的看一眼那一本書。
這些白山都是心知肚明的,只是那一本書攪鬧的他的心神實在煩亂。
事到臨頭,衝動的想法和打破常規的負罪感一起湧上心頭,實在無法平靜,就連天地元炁都無法控制了。
一念至此,「……夫道,一清一濁,一靜一動;清靜為本,濁動為末;故陽清陰濁,陽動陰靜;男清女濁,男動女靜;降本流末,而生萬物;清者濁之源,靜者動之基……」
……
一連串的《清靜歸真法門》自然而然的湧上心頭。
不知覺默念間,一刻鐘悄然而逝。
月下,小鎮內,民房旁,屋門前,一青年,右指提右扉,左掌貼門縫,久久站立,屏氣凝神,一言不發。
這情境,豈一個怪字了得,何況這還不是他家,何況屋裡還是一個男青年。
心清神明……
白山睜眼,眼神重新澄澈起來。
房門內側的門栓在天地巽炁的作用下,漂浮起來。
也就是說,鎖著的門被白山成功的打開了,現在他可以在無人察覺的狀況下隨便出入此屋了。
門栓輕輕地飄落回原位,白山沒有進入屋中,重新返回了青陽宗。
此後,日子再次恢復成以前的樣子。
只是慢慢的變化出現在周圍的人對待白山的態度上。
記得半年以前,他剛來到青陽宗時,沒人知道他的深淺,只是當做一個凡間資質稍微出眾的普通人而已。
得知他的實際年齡以及發生的不凡的事情以後,少部分人,比如青雲鎮夫婦對他另眼相瞧,但也僅止於此,因為這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的道理。
而青陽宗宗主葉瑾給予二人如此之高的身份,一方面打消了一些疑慮,但依然是對那人抱著名不副實的想法,另一方面稍微起了一絲厭惡反感之心。
直到主殿前三次周天月華的招式打出,眾人皆拜服。
大家對白山如同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如果不是因為他的年齡實在是太小,估計每見一面都要磕頭跪拜才好。
讚美之聲不絕於耳。
「師叔,為何您的進境如此之快,師侄我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啊!」
「師爺,您真厲害,有沒有修行的秘訣,稍微地提點一下徒孫呢!」
「師祖,我對您的崇拜直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
一開始,白山聽到這些甜言蜜語,只是笑笑,不置可否,不予理會,而如果真的有人問起他修行的問題時,倒是非常熱心認真的回答。
時間一長,原本的話語漸漸變成了「師叔,您真是天才,天生的陸地神仙啊,我等拍馬不及,此生再也無法追趕上師叔您了!」、「我的師爺就是神仙,不然怎麼能這麼神,能當師爺的徒孫真是我等的無上榮光啊!」、「師祖法力無邊,只消同日月爭輝,與天地齊壽!」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但盛譽難在,底下的徒子徒孫將白山的實際修為傳言的越來越離譜,也不曾在意這位年輕有為的小前輩的德行是如何的,就盲目追捧。
捧殺!
青枝也遇到同樣的情況,只是宗門的女弟子偏少,所以受到的影響少一些,而且女弟子不善言談,也減少了很多這種對青枝所說的話語。
漸漸地,白山變了。
變的傲慢,看待事情也有了很大的偏見。
固執、執拗。
沉醉於眾星捧月的虛假幻象中無法自拔。
雖然內心深處總感覺到絲絲不安,但不明根源,索性就這樣一直下去。
笑著、放縱著……
修行之事自然被放在了一邊。
修行如逆天登峰,不消說不進則退,大部分人即便使出渾身解數去修行,也僅僅是見到而不能有所精進。
所以,一但不去修行,對於紅色玉牌級別的弟子而言,多則三日,少則一天,最少一個時辰就會再次被凡塵蒙蔽雙眼,歸於原狀。
轉眼間,三個月過去了。
這三個月,白山學會了喝酒,醉酒當歌人生幾何,一股強烈的滿足感自心頭而生,只想永遠如此而不變。
青枝對於白山的改變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每每勸慰告誡,都被白山敷衍而回。
這三個月也是青雲鎮陳姓老者最後三次教授凡間知識的階段。
酒氣熏天,陳姓老者還覺得修行之人也難了凡塵,偶爾糊塗,醉中求真,也不乏是解悶消乏的手段,總比那些有很惡劣的嗜好的人強。
只是,你也不能……
不能在學堂上打呼嚕啊。
只是礙於仙師的身份,所以,最後這三個月的九天十八節課,白山是一節也沒聽。
令陳姓老者再次感受到了青雲鎮學堂大部分學子的風采。
到了最後一堂課,陳老夫子不免動怒,即便仙師又何妨,太過分了。而之前所以一直能夠忍讓下來,是因為青枝的表現還算不錯。
「下課!」非常響亮的喊叫聲給守鎮夫婦也嚇了一跳。
白山從睡夢中驚醒。
不明所以的看著氣沖沖離開的陳姓老者,睡眼惺忪的用眼神詢問青枝,見青枝不理會,於是進而開口詢問:「青枝,怎麼了這是?」
「你還問呢,都是因為你,天天睡,現在已經講完了,陳老夫子回鎮上去了!」
沒有在意青枝的埋怨。
「這樣啊,陳老夫子好走啊……」白山伸了個懶腰對著陳姓老者的背影呼喊道。
「哼……」遠遠地傳來一聲……
「咱們也回去吧。」白山道。
……
「仙師,今兒個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白山等人來到了口玉郡或京城,口玉郡是青州最大也是最發達的一個鎮,在青州的西側緊挨著。走的是宗門內隱藏起來的密道。
依然是,穿幾次屏障,繞行幾個彎,只感覺走了很短的距離,實際上時間也僅僅花費極短。就來到了萬里之外的口玉郡或京城。
這裡十分繁華。
白山跟著那幾個徒子徒孫來到此處。
實際上,這幾個人並不是青陽宗的弟子,而是最近白山四處飲酒,在青陽郡的其他幾個凡間的城鎮飲酒認識的。
酒後胡言亂語,並且多多少少透露了一些修為,於是在凡間也得以被一些酒蟲推崇的無以復加。
滿街繁華,華燈初上。
在城正南方,有一家店,店面很大,三層樓。
紅袖飛舞、鶯鶯燕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