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空含前往多家赴宴之前，早在城中布置了人手，還叮囑了一番以防萬一。
近來動亂頗多，單是西平道就已有公然造反數起，雖說規模大多不大，只不過是劫掠府庫而已，而且都被盡數鎮壓，但空含心中還是一直有些憂慮。
如今叛軍果真趁他外出之際來襲，而且還搞了個裡應外合，聽這聲音，怕是多有些不妙。
就算那道中的援軍能來，那怕是也要等個一日。
這賊寇頗有些計謀，要是整個苦山州都淪陷了，自己這罪責可就逃脫不了了。
因此如今只好謹慎行軍，就算不能將賊寇盡數剿滅，也要將那損失降到最小。
「要管家，這城外好像沒什麼反軍，大概是都進了城了，在那城頭撕打。」空含指了指城中：「不過不知是否還有伏兵，你先帶人在前頭試探一番，若是有什麼變動，我馬上就到。」
空含這話音還沒落，就聽得身後一片嘈雜，他剛一回頭，就見那歲二正拿著一把精鐵大刀，怒目圓睜，對著自己就砍了下來。
可憐這空含還沒來得及喊叫，就被歲二一刀斬做兩段，墜下馬來。
那乎家團練也是對著多家團練和官府兵士反戈相向，一下子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一時間慘叫聲連連，被殺者不計其數，餘下殘黨也四散奔逃，但卻被那草叢裡藏著的伏兵逮了個正著。
那些伏兵正是歲二手下的夥計和結交的俠客，奪了馬匹，便隨著乎家團練一起來到城下。
此時城門已然失守，然而即便那茶四一行把盤蛇寨的義軍放入了城中，但卻依然與那官兵在城頭僵持不下。
就在此時，歲二高舉空含頭顱，帶著眾兵士沖入城中，高喊著投降不殺。
官兵見對方人多勢眾，觀命又已死，便不再抵抗，能跑了的就都跑了，剩下的也乖乖的做了那階下囚。
待到眾人趕往城中那倉廩府庫之時，卻發現已有不少民眾被城中騷動驚醒，正趁亂搶奪那庫里的錢財糧食。
義軍把他們驅逐到一旁後，連忙拉攏人手救火，那茶四便與盤蛇寨的內務前去清點庫存的數量了。
「領寨主，多年未見，如今更顯得器宇軒昂了。」見戰鬥已經告一段落，歲二上前一拱手：「有領寨主帶領，我歲二這樣的粗人，也能成就一番事業。」
「歲英雄過謙了，若說鐵匠菩薩，救難仙人歲二，這苦山州何人不知，何人不曉，就算我之前去了數百里之外的滕州，也有不少俠客念叨歲英雄名號。」 領當雲也還之以禮：「我領當雲不過是個打家劫舍的草寇，不值一提，歲英雄方才是那民心所向啊。」
「哪裡哪裡，不過是他人贈與的虛名罷了。」歲二苦笑一聲：「我歲二可擔待不起啊。」
兩人笑談了好一會，茶四從那庫中出來，嘴上是連連嘆息。
眾人見了，連忙上前詢問情況如何。
「我只是粗略清點了一下，就知道這庫里數目不對，怕是記錄上的兩成都不剩下了。」茶四搖了搖頭：「據那府中師爺說，近來搜刮困難，眾人都是動了府庫的心思，就連那看門的小吏都順走了不少銅錢，如此虧空，也便是理所當然的了。」
聽了這話，眾人頓時是群情激奮，有按捺不住的，直接就掏出刀來砍死了幾個官差。
要知當初收稅時，那火耗可是收了不少，如今庫存里竟然是空空蕩蕩，也難怪他們暴怒。
領當雲更是眉頭緊鎖，這些糧財就連義軍使用都有些侷促，若是想要壯大聲勢，招徠人手，那可就斷無可能了。
見狀，歲二看了看義軍，對著領當雲說到：「領寨主，既然義軍已經休整完畢，我有一計，不知可不可行。」
領當雲微微一愣：「哦？
歲英雄請講。」
「我們宰了一半的多家團練，官軍也都投降了，那多府想必正是空虛。」歲二指了指城門：「領寨主在多府設了那麼些疑兵，如今就算有人想要通風報信也進不了宅子，不如趁他們什麼也不知道，也不必等到天亮，一鼓作氣捅了多家老窩，你看怎麼樣？」
領當雲略一沉思，便是贊同了歲二設想，事不宜遲，便命那義軍在城中集合，挑些精銳換了官軍衣服，騎上馬匹，又是火速奔往多府。
多平開本以為這些草寇不足為懼，稍少了些防備，就並未再派人搜查。
巡邏的鄉勇見是官軍，雖有些疑惑，但也並未過多盤問。
只是這一個閃失，就中了歲二計策，義軍直接湧入了多府之中，將那殘餘團練，還有多家一家老小盡數殺死。
其餘鄉紳和家眷也多有死於暴亂者，也便是領當雲早有囑咐，這才未誤傷了乎家眾人的性命。
義軍兵士掠了些許錢財美女，便暫時安分下來，守著多家倉庫等著眾位首領帶人清查。
剛一打開庫門，滿噹噹的貨物就驚得眾人瞠目結舌。
一番盤點下來，單是白銀就足有千兩，銅錢堆積如山，糧食布匹更是不計其數。
領當雲見狀大喜，加倍獎賞了諸位義軍戰士，頓時歡呼吶喊聲震耳欲聾，人人皆呼萬歲。
次日一早，義軍便仗著大慈共濟教名義，打響了旗號，名為「綠袖軍」，人人帶一綠色袖套，以那救難仙人鐵匠歲二為首，普渡將軍盤蛇寨主領當雲，播揚天官富商茶四其次，通告世人，在苦山州廣布糧財，招徠人手。
乎幾問不願拋頭露面，因此就只在內部給了個尊席。
而那歲二雖說寫不得多少大字，但俠義故事卻聽得不少，一時倒也裝扮的有模有樣，引得教眾紛紛來拜。
除此之外，領當雲還命眾人劃分各家鄉紳田產，賜予那窮苦無地之人。
一時間群情激奮，除卻那生計困難的農夫市民，就連那周邊山寨都來投靠，各地響應者足有上萬之多。
苦山州下轄的三縣，兩縣縣衙當即淪陷，其餘一縣的縣首竟是當場改旗易幟，打起了義軍的名號。
如此一戰雖然只是在那小小的苦山州打響的，但是聲名卻是廣傳千里，一時間起義者有如雨後春筍，此起彼伏，就算那官府派了軍隊來鎮壓，也依舊是應接不暇，來回奔波疲憊不堪。
反而是義軍就像滾雪球，從東平西平，再滾到那牙谷齊平，越滾越大，人數也是越來越多，不到半年時間，竟然號稱有百萬之巨。
其勢頭，已經威逼了欒國聖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