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周紅也低聲咒罵了一聲,狠狠的跺了跺腳,向高泊消失的方向飛快的跑去。閱讀М
陳理張了張嘴,最後也沒發出什麼聲音?
深夜皎潔的月色下,整個棚戶區亂鬨鬨的一片。
所有人都在跑,人群的臉上是興奮的,是躁動的,是扭曲的。
這不像是躲災,更像是迫不及待的奔赴一場盛宴。
遠處依然在炸響,天地仿佛都在沸騰。
陳理怔怔了看了一陣,眼看路上的人變得越來越少,便也迷迷瞪瞪的邁開腳步跟了上去,無論如何,跟著大部隊跑總是能帶來安全感。
人群不是跑往野外,而是跑往坊市的方向。
十幾分鐘後。
一個血一樣紅光籠罩的坊市,便已映入眼帘。
而在坊市邊上的半空,數艘風格不同,模樣怪異的飛船,渾身散發著猶如實質的法力靈光,懸浮半空,如雷霆般的攻擊不停的激射向紅光籠罩的坊市,發出連綿炸響。
在這種持續的攻擊下,坊市的紅光,正在迅速的暗淡。
陳理被驚得目瞪口呆,奔跑著的腳步也下意識的越來越慢,忽然他渾身一個激靈,如夢初醒。
「媽的,真是昏了頭了,我跑去那裡幹什麼?」
他連忙掉頭,朝著野外發足狂奔。
直到跑出十數里外的荒野,才氣喘吁吁的停了下來。
他趴在草地上,輕輕的撥開眼前草叢,不安的眼睛緊緊的盯著遠處,那邊動靜已變得似有似無,連暗淡的紅光,都無法染紅半個天空。
「呼!」他輕輕呼出口氣,努力抑制著劇烈的心跳。
作為身處和平時代的良民,這樣的戰爭場面,對他而言實在太過於刺激了。
那一艘艘哪怕遠遠望去,都能感覺到龐大的猙獰『飛船』,讓他心中戰慄,不是身處戰場,很難體會到,那種自身生命無法掌控隨時可能逝去的恐懼感。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他隱藏在草叢中一動不動,只有耳朵仔細的傾聽外面的動靜,很快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草叢中各種古怪蟲鳴喧囂的響起。
「戰爭結束了?
「等等,再等等,現在恐怕最混亂的時候了。」
他身體動了動,又繼續趴在草叢。
直到第二天天亮,太陽升起,他才小心翼翼的起身,左右張望了一下,便猶豫的一步步往棚戶區走去。
路上空無一人,所有人都大門緊閉。
短短的一夜,整個棚戶區已變得一片狼藉。
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
不時可以看到橫七豎八的屍體,靜靜躺在路上,死狀悽慘。
這些屍體明顯都被洗劫過,有的連袍服都被整個扒掉了。
路經一些房子時,陳理甚至能隱約聽到裡面壓抑而又粗重的呼吸聲,以及那隱約的啜泣聲。
陳理一路心驚肉跳的避開這些屍體,剛轉過拐角,迎面就走來一位散修。
兩人面色一怔,不約而同的止住腳步。
對方蒙著臉,做著簡單偽裝,通紅的眼中帶著殺戮的戾氣,背上還背著一個包袱,也不知是自己的還是剛搶來的。
「道友先請?」蒙面人死死的盯了陳理一會,開口道。
聲音嘶啞而乾澀。
「我不急,還是道友先請。」陳理左手緊緊的捏著法器,面無表情道,明眼人都知道這時候不能示弱,更不能轉身就跑。
「那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互不干涉!」蒙面人沉默了一會,繼續道。
「好!」
然而兩人一步沒動,靜靜的站立。
蒙面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一步步後退,退到拐角後,很快就消失不見。
陳理這才放開捏著法器的手,微微鬆了口氣。
接下來一路順利,再沒出現什麼意外。
等回家關上門,陳理一屁股坐在椅子,緊繃的心神一鬆懈下來,感覺渾身都有些虛脫了。
他忍不住回想起剛才劍拔弩張的驚險一幕:
「如果對方不退怎麼辦?」
「自己會退,還是不退?」
然而他想了許久,也沒想到真正的答案。
當時他感覺自己是有些躍躍欲試的。
他甚至都沒感覺到多少恐懼?
他甚至在腦海中已經在模擬怎麼擊殺他。
用『靈力彈指』,用劍,還是用法器?
「自己何時這麼勇了?」
他有些疑惑,細細思索,發現除了『利刃在手殺心自起』這個原因外,支撐他的還有一股憤怒。
看到有人搶劫殺人的憤怒,以及感覺自己平靜被打破的憤怒。
他嘆了口氣:
「唉,莽撞了!都一把年紀還逞血氣之勇。」
「也不知道高泊和周紅回來了沒?」他屁股動了動,想了想還是算了。
現在外面還不安全,還是等市面徹底平靜下來再說。
他沒去想坊市怎麼樣了,到底被哪個門派控制了,背後又有什麼陰謀,對於他這種卑微的練氣三層散修來說,誰控制都一樣,該怎麼過活還是怎麼過活。
早上簡單的吃了一頓早飯。
他也沒去慣常的練劍,只是躺在床上閉目養神,到了中午起床又吃了頓中飯,依然繼續躺在床上。
到了傍晚。
外面動靜才漸漸多了起來。
陳理心中一動,起床打開門。
一隊不知哪個門派的人正挨家挨戶的敲門,很快就輪到陳理這裡。
「長生派殘害同道,壞事做盡,霸道無德,我們器物門等諸多門派誓要替天行道,為修仙界除害,從今天開始,綠河坊暫歸我們器物門控制……以後我就是你們這一片的管事……一切規矩照舊……」
一個年老的器物門修士,滿臉紅光,意氣風發的大聲道。
隊伍中,陳理甚至看到曾經的鄰居趙婉君。
她已經換上了門派的道袍,抱著一把古樸的長劍,滿臉肅殺,至始至終都沒有說話。
直到臨走前,對方才對陳理調皮的眨了眨眼睛。
陳理連忙擠出一絲笑容,配合著憔悴的面容,顯得無比的乾澀。
他並沒有轉身進門,看著這隊人又去敲高泊周紅夫妻的家門,只是敲了半天,也沒人過來開門。
這讓陳理心咯噔了下,直往下沉。
這兩人,不會出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