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晚上用過晚餐，等栗梔回房後。
宿璟坐到江閱旁邊，從酒櫃裡拿了瓶烈酒，澄黃的液體倒在晶瑩的酒杯中，在燈光下微微蕩漾。
他捋了下散落額前的銀白色碎發，眉尾輕挑，目光瞭然又隱含關切：「姓藍的找你了？」
江閱接過酒杯，放在手中緩緩摩挲，聲音低沉：「嗯。」
「哈，動作可真快啊，看來是真急了。」宿璟唇角的笑意玩味，斜眼睨他：「你都開始留遺產了，姓藍的是要你出任務了吧。」
江閱輕輕點了下頭。
「猜也能猜到，小栗梔沒有信息素，他不可能會同意的。」
宿璟嗤笑一聲，滿面譏諷：「他這個人，最會權衡利弊，你這麼好的一個干將，他怎麼捨得放過呢。」
江閱沉默，眼神微暗，掩去眼底的潮湧，仰頭喝了口酒，滿嘴的辛辣和苦澀：「畢竟當年他從那裡帶出了我，對我有恩。」
宿璟腦袋稍稍偏過，看著他，似笑非笑地輕呵：「你這人，可真是實誠，就算當年他給了你一個機會，你這麼多年為他賣命也已經還清了，是時候為自己活了。」
江閱垂眸，神色複雜，唇線抿得很直：「我能理解，他也不容易，都是為了帝國。」
「他是為了帝國，可以把自己變成沒有感情的理性機器，所以也想把你變成和他一樣的機器，戰鬥機器。你呢，真的就願意變成那個冷血的傢伙一樣嗎？」
江閱聽到冷血二字，側眸沉靜地看他：「你對他還是有怨.當年的事，你知道的，也不是他的本意。」
宿璟垂下眼帘，鴉羽長睫投落暗影：「我知道，但有些事情，過不去的。」
江閱想起之前在飛艇上的通話，沉默了下：「大人會給你一個交代。」
宿璟唇角輕扯，眸色死寂，嗤笑一聲：「什麼交待？有什麼用，能讓人醒過來嗎？」
「.」
江閱沉默了。
宿璟跟著沉默了會，又忽然開口說起另一個話題：「你的發情期快到了吧？」
江閱抬眸看他：「你不也是？」
宿璟聳聳肩：「起碼從戰場退下來後，在研究所這地方，我的戰力值控制得還好。你這一直在外面作戰，戰力值不停漲，沒有S級雌性的安撫要怎麼辦。」
他桃花眸微微上挑，揚眉壞笑：「不然和公主的聯姻讓給你？」
「不需要。」江閱頓了下：「你打算跟家裡就這麼僵著？」
「對啊。」宿璟笑得漫不經心：「我寧願死，也不會讓那傢伙如願。」
而後兩人又同時陷入沉默。
他們都是S級，很難找到同等級的雌性。
發情期即使可以使用人造信息素抑制劑，但他們沒有告訴栗梔的是，目前市面上所生產的抑制劑，都只能起到短暫的緩釋效果。
除了價格昂貴之外，最重要的是，還對身體有很嚴重的副作用。
每打一次，下一次的發情期就會來的更快，發作更猛，也更容易失控，無異於以毒攻毒，飲鴆止渴。
對於目前帝國的雄性來說，活著，不過是靜靜等待著失控的那天罷了。
「算了。」宿璟聳了聳肩，吊兒郎當地自嘲：「我還是繼續看看監管所里哪塊風景好，提前布置下，等我失控獸化以後關那過得舒服點吧。」
他斜眼瞅江閱，笑著調侃：「要不給你安排到我隔壁，到時候我們兩個獸化了還能沒事打個架，看看誰厲害。」
江閱沒有說話。
對他來說，他這一生本就是苟活。
在失控前的日子裡，能出現一道光照亮他泥濘的生活，能守護著栗梔，看她開心，就很好。
哪怕現在有S級的雌性可以讓他擺脫失控的風險，他也不會願意接受。
等他快要失控的時候，他會悄悄離開，不傷害栗梔。
反正，他已經把名下的東西，都已經留好給她了。
宿璟忽然開口：「對了，我今晚不住這了，回家一趟。」
江閱抬眸：「別吵架。」
宿璟呵了一聲，飲盡杯中的酒，揮了揮手，轉身懶洋洋地離去。
——
宿璟晃晃悠悠地回到位於首都頂級貴族區的一座豪華莊園，那個稱做家的牢籠。
家這個地方，對有些人來說是港灣，但對他來說，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走進別墅的大門，正對面的樓梯上站著一個拄著手杖的雄性身影，聲音低沉地怒斥：「站住，逆子！」
宿璟晃晃悠悠地止住腳，環臂站定，冷淡抬眸。
「聽說你最近每天都跟江閱那個平民，還有一個沒有信息素的雌性混在一起！」
宿父咬牙低斥：「你是貴族，還跟公主有婚約，傳出去成什麼樣子，你要讓整個家族蒙羞嗎？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麼！」
「想什麼？」宿璟目露嘲諷，涼涼一笑：「我親愛的父親大人，不過是等著您把我作為籌碼，真正送出去的那天罷了。」
「混帳！」宿父狠狠朝地敲了下手杖：「高貴的公主殿下不好嗎？她可是為數不多的S級的雌性，可以讓你不會失控淪為野獸！你知道有多少人渴望得到公主的幫助嗎！」
宿璟聳肩，毫不在乎：「不需要，我可以打抑制劑。」
「抑制劑？能幫你多久？」宿父氣到聲音發顫：「明明有能活命的機會，為什麼不要！你就這麼想變成野獸嗎！」
要知道，基於雌性和雄性的生理結構，還有目前的社會現狀，很多雄性都是到了適婚年齡，匹配到合適等級的雌性，直接結為伴侶，感不感情的並不重要，為了生存而已。
和公主聯姻，只有利，沒有弊，在生命面前，更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宿璟的笑容多了些報復的快意和狠勁：「我寧願淪為野獸，也不要成為您討好皇室的禮物。送出妹妹不夠嗎，還要送我？」
「你到底還要鬧到什麼時候！」宿父狠狠甩動手杖，喘著粗氣：「當年的事情，我也是為了家族！況且也不是我讓她去參加實驗的！」
「我知道。但如果不是您，妹妹也不會做出那樣的決定！」
宿璟轉身離開的背影冷漠且倔強：「我永遠，永遠都無法原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