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赫倫堡的約定
赫倫堡上的塔樓,河安夫人獨自站在塔樓的窗口,整齊梳理過的白髮在午後的刺眼陽光下很是鮮亮,歲月在這位孤獨老人臉上刻下狠心的痕跡
在赫倫堡少有的僕人看來,河安夫人總是這麼沉靜地坐在門前或城樓上,盯著神眼湖上方氤氳的白霧,沒人知道她在看什麼,也許是在尋找時不時顯露的湖心島,也就是傳說中森林之子與先民簽訂盟誓的千面嶼。
「諸神奪取了她的笑容,詛咒奪取了她的家人。」赫倫堡治下的河間地居民如此傳言,儘管河安夫人從不親自治理領地,總是讓城堡內的學士與總管商議決定,有產騎士也很少搭理這位河安夫人,不過倒是有不少小貴族或者騎士曾有上門提親的想法,但赫倫堡詛咒的傳說總讓他們望而卻步。
而此時河安夫人沒有在城堡的南側駐足遠望有著碧綠色蕩漾水波的神眼湖,而是心裡回想著當初君臨首相病重消息傳來之前獨自造訪的流浪騎士。
河安夫人客氣地招待這位年輕的流浪騎士,她不願拒絕每一個造訪赫倫堡的騎士,據說婚禮時拒絕造訪的騎士會帶來厄運,而河安夫人無論何時何地都不願遭受更多的厄運,即便不是婚禮,她也對每一個訪客施加以賓客禮節。
待到這位流浪騎士吃飽喝足,卻要求河安夫人屏退所有的僕人。
這個無禮的要求河安夫人自然不會答應,直到流浪騎士悄悄露出布甲內側的家族徽章。
新月獵鷹,艾林家族。河安夫人望著這位流浪騎士的臉龐,估算著年齡,屏退了所有僕人。向騎士施加禮節,「我沒想到是首相的繼承人到訪,實在是招待不周。」
但這位年輕強勢的繼承人沒有廢話,直接開門見山對自己的家族提出簽訂一個協議,一如千面嶼先民與森林之子的和平盟誓一般。
「實不相瞞,局勢並不好,河安夫人,我猜測戰爭快到了。」首相繼承人的聲音平靜但隱含的信息龐大。
河安夫人見慣了厄運,嘗遍了悲傷,她也平靜地問:「與誰的戰爭」,作為貴族女子,她所接受的貴族女眷教育僅僅是幫助丈夫籠絡轄內其他貴族以及他們的夫人、女眷,至於更宏大的七國局勢她就並不理解,曾逢幾時,她可以向丈夫河安伯爵尋求幫助,但現在,家族僅有她一人。
首相繼承人搖了搖頭,他沒有告訴自己與誰作戰,只是告知自己,一旦戰端開啟,河間地首當其衝,赫倫堡更是重中之重。
他說的對,即便不通政治軍事,河安夫人自己也清楚赫倫堡的地位所在,占領了赫倫堡,就幾乎可以把控了三叉戟河至黑水河通往王領以及君臨的道路,更何況赫倫堡城牆堅固龐大,在沒有龍的時代,幾乎沒有軍隊能正面突破赫倫堡的城牆。
前提是,河安夫人悲哀地想,前提是有足夠的守軍。
河安夫人環顧四周,效忠家族的有產騎士絕不會摻合戰爭,也少有響應自己一個老女人的徵召,即便全部徵召過來,也不會超過五十個騎士,這些年自己的經營太過差勁,許多有產騎士都效忠了周邊的領主,不再向河安家族宣誓效忠。
河安夫人發現自己孤立無援,孤獨的老女人,孤獨的家族,孤獨的城堡.
繼承人提出了自己的條件。他要求河安夫人在谷地軍隊到達赫倫堡時允許他們進城駐紮,安放補給,並承諾一定保護河安家族,並尊重河安夫人對於赫倫堡繼承人的選擇,絕不侵犯河安家族的權利。
河安夫人看著他的眼睛,裡面透露著野望,她清楚如果不答應對方的請求,谷地軍隊一定會採取武力的方式進城。
她與首相繼承人在主廳發誓,並簽訂了協議,按下了手印。
誓言,深受赫倫堡所謂詛咒之害的河安夫人最會遵守誓言,她無奈地想,這位谷地繼承人恐怕掌握了她的情報。
離別時,河安夫人被要求保守契約的隱秘,不要泄漏。河安夫人點頭答應,她根本無法拒絕谷地繼承人的要求。不過她也很奇怪,奔流城與鷹巢城是姻親關係,河安家族是奔流城的封臣,沒有理由拒絕開啟城門。
赫倫堡不久就收到了首相病重身死的消息,河安夫人一開始甚至懷疑是繼承人阿提斯·艾林謀害了首相。
不過仔細想想就推翻了這一想法,首相年事已高,不久可能就傳位於阿提斯,而且與阿提斯·艾林的關係一直很好,老來得子的首相對他的教育格外重視,從軍事到禮儀,從政治到外交,可謂用心良苦。
阿提斯根本沒有理由加害首相,這是維斯特洛大陸所有接受貴族教育的人的一種常識。
河安夫人不相信阿提斯會這麼做,並自嘲剛剛這種不通政治的幼稚想法,再結合他對於戰爭的推測,恐怕首相之死存在蹊蹺。
想著想著,僕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夫人,夫人。」
河安夫人凝神望去,國王的旗幟就在國王大道上招展,隨後而至的是許許多多飄蕩的冰原狼旗。
「好多北境人。」,河安夫人微微愣神,輕聲說。
與史塔克的旗幟相比,之前國王造訪時到處飄揚的蘭尼斯特旗就不算什麼了。
阿提斯望著眼前曾造訪數次的赫倫堡,心裡想到了艾林谷集結的谷地軍隊以及在血門外盤踞「打野人」的一千騎兵,若是占據這座城堡,並且扼守三叉戟河幹流南北要口,谷地軍隊便可進可攻,退可守,君臨就如同在鷹的懷抱下,成了隨時撲地獵捕的對象。
如果泰溫公爵反應足夠快,他一定一路派遣勁旅從河間地與西境的門戶金牙城居高臨下猛攻,牽制奔流城魚家主力,一路派遣主力直插赫倫堡,控制君臨以北的交通要道,同時在三叉戟河拉開戰線,防備谷地軍隊過河。
但阿提斯畢竟掌握著信息差,提前與河安夫人作了約定,倘若證據被艾德掌握,便可快速掌控君臨城,到時如若真的開戰,自己這裡起碼掌握先機。
至於為什麼提前這麼早與河安夫人商議,實際上是阿提斯根本不信任身處遠水的奔流城在西境的強攻下能騰出空撲救近火的赫倫堡。
徒利家對河間地的掌控是遠遠不夠的,阿提斯並不清楚到時候赫倫堡會選擇站在哪一邊,不過就赫倫堡與艾林谷的距離,即便符合貴族禮節習慣的契約不成,軍隊也會讓赫倫堡臣服。
與先前國王北上一樣,隊伍在赫倫堡外搭起了帳篷,勞勃則與隊伍里地位最高的幾個人,北境守護艾德·史塔克,東境守護阿提斯·艾林以及王后瑟曦和王子公主們先進入赫倫堡,按照禮節再次拜訪了河安夫人。
河安夫人話依舊很少,艾德向她表示慰問時只是微微點頭,揮揮手便讓少得可憐的僕人上菜擺宴。
勞勃身邊的吟遊歌手和幾個豎琴手便開始奏樂唱歌,珊莎興奮地聽著這般演奏,兩隻小手會在桌上打著節拍,艾莉亞則盯著弄臣假扮狗熊所用的服裝,央求父親為她定製這種戲服,艾德擠出無奈的微笑,他略感歉意地望著河安夫人,不過後者沒有露出太多表情,只是神色黯淡地望著艾德的兩個女兒。
宴席很是簡單,很快國王勞勃便返回了隊伍,一路上對艾德訴苦道:「你看看這座大城堡將來竟然沒有繼承人,唉,我到這裡才想到親愛的瓊恩曾經好像給過我建議,唉!我那時候盯著一個少女,老天,都怪那個女孩驚人的容貌,我完全記不得瓊恩說了什麼話了!唉,回到君臨看來我還是要找到那個女孩,好好問問她記不記得。」
艾德幽怨地望著勞勃,眼中的責備之色盡顯,「我看來已經可以想像到當你的國王之手是什麼模樣了。」
「哈哈哈哈哈!艾德,你居然在開玩笑,哈哈哈哈哈!真是少見!」,勞勃很是驚喜,他的胸膛抖動著,鬍渣隨著大笑而上下晃動。
艾德無奈地搖搖頭,他感受著南方的陽光,溫暖而令人愜意,但艾德卻從中感受到一絲慵懶的威脅,這對於北方的狼可不是好事,寒冷使北方人堅強,冬天則讓他們悲壯地死去,這是先民,尤其是北境子民的精神,南方人永遠不會懂。
阿提斯看著遠處的國王與首相,他們好友間談話時自己總會悄悄離開,,嚴格來說他們之間算是兄弟的關係,但畢竟經歷與年紀擺在那,隔閡還是有的。
詹姆身披白衣白甲,這個形象阿提斯第一次見到,此前他都是穿著更有蘭尼斯特象徵意義的金色盔甲。
至於什麼時候轉變,貌似是艾德公爵加入隊伍之後吧。
「弒君者」的稱號是艾德公爵給的,詹姆爵士恐怕仍然記著。
彌賽菈與托曼無憂無慮地在營地里穿行,喬佛里憤恨地捂著受傷的手臂,這是冰原狼給他留下的痕跡。
途徑紅寶石灘時,艾莉亞的冰原狼「娜梅莉亞」撲向手持鋼劍的喬佛里,並狠狠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一直陪在旁邊的阿提斯忍住笑意用劍鞘抵住冰原狼的牙齒,喬佛里這才沒有承受冰原狼接下來的攻擊。
之後在營帳里有了一個令人啼笑皆非的審判,阿提斯站在了艾莉亞這邊,指出是喬佛里先動手傷人。勞勃顯然更相信公爵的說法,而且看在王國兩個公爵都在,實在不想在這件事上被折騰太久,把喬佛里罵了一通,此事便簡單結束,喬佛里見到冰原狼便撒腿逃跑,甚至不敢走出營帳,還是因為艾德公爵把冰原狼都拴起來,喬佛里才敢走出營帳,一臉怨恨地看著阿提斯。
赫倫堡註定不會逗留太久,阿提斯遠望東方,等待著海鷗鎮的消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