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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3釋比奉劍

2024-08-11 19:21:27 作者: 老貓釣鯊魚
  第13章 13釋比奉劍

  被齊魯大漢制服的弱水首領,正是河裡搶元無憂赤霄劍的少年,也是方才先登奪旗的勇士。

  彼時他穿上了端莊嚴謹的祭祀服,外罩及地的斜襟白袍,裡頭的圓領袍細密的裹住頸子。

  這位剛才還意氣風發、身手不凡的桀驁少年,如今直挺挺的跪在她面前,雙手高舉的奉劍,虔誠而規矩的低著頭,只留一截雪白細頸。

  持一口煙燻般的,低沉又磁性粗嗓子道:

  「弱水族釋比阿渡,攜族人…奉劍歸順華胥。」

  一聽那蹩腳拗口的漢語,還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就是早晨河裡那個狂徒。

  元無憂把不解的目光,投給了正跟弟兄們低頭私語的齊魯大漢。

  看來他們把這小子收拾的不輕啊,外表可沒瞧出傷來。可這母尊弱水族出來個男釋比,還膽敢搶奪赤霄劍,定與謀逆部族相互勾結,沒那麼容易順服。

  黑甲小可汗下頜高抬,頂著一張紅臉,語氣沉冷猶帶猙獰…

  「弱水族的男釋比麼?你膽敢搶奪赤霄劍,戰場上又衝鋒在前,舉止驚世駭俗,究竟是想將功折罪,還是存心要顛覆尊卑,壓女人一頭?」

  女可汗這番話,讓齊魯大漢甚覺耳熟,待瞧見那少年依舊恭敬守禮,順言道:

  「奴家一個弱男子,也是被逼反抗的,不然此時,也會是在身上刻陛下名字的俘虜。」

  擱男尊中原,這純是牝雞司晨,就像在戰場上意氣風發的女將軍,卸甲後居然要奴言順從。

  作為外援還沒幫上什麼忙,齊魯大漢這幫人本不該摻合人家別國內政,但出於對同一性別的憐憫和惺惺相惜,他剛要開口……便瞧那小姑娘頷首俯身,雙手去接、少年舉過頭頂的劍。

  卻不像正經的接,不摸劍先摸手。

  少年不卑不亢,卻讓元無憂生出了征服欲。在這狂徒身上刻自己的名字?倒也不錯。

  她存心想看這狂徒露出馬腳,便故意動作緩慢的、將溫熱的指腹擦著他的手背滑過。

  少年那隻脂白的手上,淡青色血管一直繃著,因這極具侵略性的煨燙,他幾乎驚叫出聲,連手臂都在微微顫抖。

  但因公眾場合,他的身板兒依舊紋絲不動,只是不得不用渾身的力氣,去壓制這種惶恐和不適。

  微微低頭的小女帝,趁機在他頭頂低聲道:

  「撕開你的禮服後,就會露出早晨那身吧?」

  阿渡把頭埋得更低,玉白的脖子彎成鵝頸。

  如果不是周圍,保護她的兵將太多,那個又高大又兇悍、毫不憐惜弱勢胖揍他的鬼臉漢男,也在盯著,他真想用這把劍抹了她脖子!

  他心裡也清楚,這新可汗為何事報復,此時箭在弦上,他舉劍太久,又因緊張,不知何時被劍刃割裂了虎口,鼻息間已經能嗅到血腥氣。

  少年釋比再次往高舉了舉,低聲道,

  「請可汗收回寶劍。」

  倆人在那不知私語什麼,磨磨蹭蹭的,引來了援軍們的注意。

  元無憂這才握住劍柄,輕巧一提,回手將霜白長劍別在身後,沉聲道,「平身。」

  阿渡心道:這不就完事了嗎,何必剛才磨嘰!

  目視著男子行叉手禮低頭起身,甲冑小女帝忽然冷聲道,「既然你率弱水族歸順,孤便賜你姓名為[風涉川],視為兄弟,意為跋涉忘川,正對應你渡過弱水。」

  話說的冠冕堂皇,其實就為羞辱他,也為宣揚對弱水的所屬權。

  阿渡畢竟是智者「釋比」,豈會不明白?何況男子未婚隨母姓、出嫁隨妻姓。

  眼下她當著圍過來看熱鬧的各族女兵,對他近乎調戲的冠姓,要是別人可能就順杆子爬了,而他可不願蹚渾水。

  阿渡於是委婉拒絕:

  「我雖年長可汗兩歲,但畢竟…險些獻給先可汗為妃,做可汗兄長太占便宜,恕難從命。」

  別國的事,齊魯大漢不該多言,尤其是這種與他生長環境、截然相反的母尊地界,所發生的每一件事,都在衝擊著他們男尊中原的秩序。

  這幫援兵便插了句嘴要辭行,元無憂借坡下驢讓弱水回歸本隊,也有些慚愧。

  「天色已晚,將軍不如飽餐戰飯,再轉回城?」


  他看了看身旁兄弟,從哭喪鬼臉的面盔下,露出一雙圓溜溜的烏褐色大眼睛,誠懇道,

  「此地畢竟風俗迥異,我的弟兄們在此多有不便,可汗再要多留,恐又生禍端。」

  元無憂便不能再留他了,好像別有用心似的。

  臨行前他甚至一改最初對她的疏離冷漠,說等可汗正式登基,可雁書一封到北齊,他必會送上賀禮。

  元無憂極力敦厚的笑了笑,也跟要吃人一樣猙獰,她倒不需要這份禮,只是想起母皇還是元氏嫡公主時,北魏沒裂成東西兩魏,更無今日的東北齊、西北周。

  ……

  元無憂寫了一下午人名,中途就拿了個木凳坐著,一面石碑都沒寫下,她又跑背面寫了。

  足有千八百人,直接破了原城裡衛兵的十倍。

  直到日頭偏西,元無憂直了直酸疼的腰,才終於不剩多少人了。

  她在埋頭苦寫,筆走龍蛇的把各族名字翻譯成同音漢語,「下一個。」

  「厙有餘。」入耳的是許久沒聽到的漢語,讓她反應都慢了一剎。

  元無憂突然感到手背被刺痛了一下,她還沒來得及扭頭,就被人踢在後腰、猛然從凳子上摔翻在地,又被斜挎的劍鞘硌了後腰,登時疼的半個身子都木了。

  場中其他人都懵住了,不知怎麼回事。

  大庭廣眾之下,厙有餘一轉嫣紅的大袖襦,將一把匕首抵在了、剛揉腰爬起的犀甲小女帝脖子上。

  元無憂很鎮定,周遭卻群情激奮,要撲過來,她連忙喝退眾人,自己劈手奪下虛張聲勢的兇器,側頭問身後的女子,「你扎的什麼針?」

  手背上被扎的地方,已經瘀黑一團,元無憂半隻胳膊都麻了,僅剩的一隻手,也能制服她。

  局勢瞬息萬變,頃刻間,就是黑甲可汗單手、掐著紅裙女子的咽喉。

  被無情鐵手鉗制的異世女,對上真太女寒冷鋒利的眼神,做最後的掙扎,冷笑道,

  「感覺到頭疼欲裂了嗎?針頭淬的毒,是為催動寄生在你太陽穴的蠱毒。你把這惡疾嫁禍給了我,可我們也如同是雙生蠱,一亡俱亡。」

  其他人一聽,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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