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藥引子
沒等來元無憂毒發身亡,厙有餘先被她激怒的破了心防!她登時鼻孔撩天、咬牙恨齒,在袖子裡的手顫抖著攥成拳頭,在掂量打哪兒、能擊倒中毒的甲冑小姑娘。
西王母祠外人聲嘈雜,不少人聚在門外不敢上前,突然聽見有重物撞門之聲、隨後便聽一聲脆響,木門突然被劈成兩半,塵灰炸裂之中,一個紅裙女子撲開木門,摔出門檻。
外頭的看客轟然散開一個圈,眼瞧著紅裙女子捂著胸口,趴在木板上痛苦呻吟,裡頭走出來的黑甲女帝單手持劍,指在她下頜。
而另一隻手垂在身側,已經青黑至肘。
臉上被劃出幾道血痕的異世女,回頭仰視著居高臨下、眼神冷銳肅殺的真太女。
還沒來得及求饒,便有人分開人群,卷了陣黑風突然出現,破空呵斥一聲:「住手!」
來的是個男子,披寬袍大袖的黑斗篷,腰間別著森白帶尖刺的骨鞭。
冼滄瀛開門見山,手裡舉著一隻小瓷瓶,
「若無解藥,半個時辰後,蠱毒便會流經你的四肢百骸,讓我帶走她,否則你會毒發身亡。」
在門外聽聲兒等候的功夫,一眾女兵早聽知情者,講了真假太女的來龍去脈,此時只瞧著熱鬧,也沒人敢起鬨、干涉小可汗的抉擇。
元無憂一聽,還能多拖延會兒?連忙問,
「你派這蠢貨過來,就為給我下毒解毒?」
冼滄瀛嗤笑道,「你倆身上都有我的蠱蟲,我會大大方方從你面前離開,在你的餘生任何時候出現,直到你家絕戶。」
趕來的傻狍子正聽見這一句,登時大喝道:
「把蠱蟲摳出來!我放你們走,否則我親自殺到南疆找你師父解蠱,還會去嶺南巫族,挖了你們歸墟冼氏的墳。」
素來沒個正形的師祖,頭次這般嚴詞厲色。
滄瀛確實心頭一驚,強自鎮定,「沒見過殺人放火,還拿這個要挾受害者的。東北出馬仙不是不出山海關?也會為暴君效力麼?」
「南巫蠱北周易,我若想參戰,不會與你討價還價,直接拿你生辰八字甚至舊衣毛髮,便能讓你跪地給她解蠱。我也知道她身上只有一條蠱蟲,她失憶也與巫蠱無關,你現在取出來,以後任由你們倆真刀真槍的對峙,不要勞動巫蠱與仙家。」
滄瀛還是把厙有餘救走了,還割破她太陽穴摳出了一條蠱蟲,傻狍子邊給她上藥止疼,邊安慰她道:「以後你身上便無蠱毒了,只剩那個異世妖女自討苦吃。你也別再給她用血了,你得好好補氣血,否則如何震懾藩屬……」
元無憂當時就疼暈了,狍子師祖後來的話,她幾乎沒聽清。
等她再次睜眼醒來時,便躺在一方土炕上。只覺渾身冒冷汗,就下腹是滾熱的,身上的甲冑也被剝下,換成了一件交領大袖的黑色藏袍。
元無憂感到臉上糊了厚厚一層,便伸手去揭,手腕卻突然被大力攥住!
一旁湊過來個乾瘦的老婆子。
傻狍子連忙呵斥,「別動!這是祛疤生肌的藥膏,你這臉不能再拖延不治了,嚇人不說,更是給機會讓異世妖女鑽空子啊。」
小姑娘不敢摸臉,便扯了扯黑袍的袖口,也不知穿了誰的衣裳。
「我蠱毒解了?」
「蠱母好祛除,但你身上那些,損人心智的毒成分複雜。你腦中淤血並未散盡,又經年氣血虧虛,要想恢復如初,還需一味藥引子。」
「什麼藥引子?不會又是人腰子人血的吧?」
「你還挺機靈啊?」
見小姑娘苦著臉,直接把藥膏皺掉皮了,傻狍子沒阻止住,藥還是白敷了。
「跟那異世妖女可不一樣。你需要的藥引子,是未經人事的童男血,或是對你專情不二的活人參……說通俗點就是采陽補陰,前者童男血是內服,活人參是外用,還得只跟你好過,不能沾染別的女人陰氣。」
「這…有正經的補藥嗎?談這個太早了吧?」
「我的小祖宗!你都十八了,人家十五成親,三年抱倆的大有人在。」
「……」
***
黑水城有兩顆千年鳳凰木,每年羌族的五月初五傳歌節前一個月,便有男子在女子陪同下,來鳳凰木下掛簽,祈求西王母賜姻緣長久,或是單身女子來撞紅鸞天喜。
羌人雖兇悍,但風俗大多繼承和保留了母尊,節日多由婦女出席,男子在家做飯帶娃。尤其是五月附近,男子要規避女子,因氐羌有搶親習俗,女子若看中個男子,會當場搶走圓房,男子若願嫁,女子會登門提親請紅爺媒公,若不願可自行離去。
不潔的男子難以再嫁,若有身孕便更不值錢。故而男子多會順從而嫁。
西出驪山,地貌便是山高萬仞,懸崖陡峭,得以保留和傳承著始母文化。而來往的西域外商或中原旅客,都願在此感受古老的母尊風情。
——昏暝入夜,「葉若飛凰之羽,花若丹鳳之冠」的鳳凰木下。
滿樹艷紅的花,青翠的葉,糾纏於刻滿人名的紅繩牌子之間,除了少數篆隸魏碑的漢文,更多的是古藏文、有氐羌文、嬮妲文……
天黑燈明之間,有人正往樹杈上掛牌子,還念念有詞,
「你腿腳不便這二十年,淨我給你掛牌子了,從前沒靈過,這次可一定得靈啊。」
「可惜啊,驚才絕艷的小陛下曇花一現,就消失不見了,今天聽那些部族女兵叫「可汗」,仿佛還是先帝被大西北各族擁戴可汗之時,我還以為看到希望了。」
元無憂:「……我還活著就被懷念了?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就是那可汗。」
倆人扭頭瞅著穿著黑衣,半個腦袋纏滿黑布,成了獨眼龍的姑娘,不可置信,
「陛下換衣裳了?到處都在找她們可汗呢,您身體沒事兒吧?」
「有點兒……難以開口。」
「那就掛個牌子,這鳳凰木求姻緣可靈了。您辛苦了,得找幾個男的玩玩兒。」
「那就不必了,男人影響我強軍富國。」
「那倒是,對了,那個白虜暴君想必被關在城裡了,前後門無人進出,亂鬨鬨的也沒捉住。眼瞧著入夜了,但願他別被慶祝瘋了的羌婦給逮住,雖說他已為人夫,鮮卑人不重貞潔,但人在你地面出事,恐北周要狀告咱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