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 豪賭
瘋狂的青年丹師不似葉公好龍，他痴痴望著手裡的妖脈結晶半晌，緊接著手掌用力，直接讓晶體刺穿掌心與之融合。
晶體看似脆弱實則堅不可摧，裡面玫紅煙霧狀液體被青年丹師掌心傷口吸引，往他身體鑽去。
霎那間，青年丹師臉色忽紅忽青，神態痴狂。
袖內靈丹飛出，呈星辰環繞之勢護佑他。
饒是如此，偽神血脈也不是想融就能融。
誰也不知道李靜生為何如此自信。
青鉉不能理解，連給出自身一絲妖脈的妖主也不理解。
也許是當初的時間輪迴把李靜生洗腦得太深，讓他太過堅信自己天生就擁有妖脈。並且，他骨子裡的傲慢叫他臨缺勿濫，堅定自己一定能覺醒最強的一脈。
李靜生這種堅信和瘋狂讓暗處的偽神也生出一點異樣情緒——有一個這樣的從屬未必不好。
成為半妖的李靜生能給妖孽一族帶來巨大的變化。
一雙瑰麗又猩紅的複眼穿越時空注視著李靜生。
這對一個人修來說可謂是無上的尊榮，哪怕是青鉉等妖孽也很難獲得妖主如此的關注。
過去從未有人融入過妖主的妖脈。
一是因為妖主的血脈不可褻瀆，二是因為人修連一般妖孽血脈都難以兼容，它們不認為有人能抵禦妖主的血脈。
理論上不可能。
李靜生卻用事實證明一切都有一線生機。
他鑽研妖脈那麼久就為了這一刻，連突破時煉製的妖靈丹也在這會派上用場，讓他沒有在融合的第一時間就爆體而亡。
由此可見此人瘋狂的同時也足夠的冷靜，真真是瘋子天才一線間。
只不過也僅是堅持一會了。
人族靈修的方式原就不適合妖脈。
他苦苦堅持了一分鐘已經到達身體的極限。
注視著他的猩紅妖眼已經預感李靜生的結果，準備隱沒時……
青年丹師雙目怒睜，灼灼的生命之火似能穿透時間。
哄——
他自毀了體內的靈脈！
猩紅妖眼無數晶面晃動了下，視線再次凝滯在青年丹師身上。
自毀重建。
破而後立。
青年丹師以可怕的意志力和瘋狂勁，在自身肉骨侵蝕的劇痛之下，以靈丹修補並重設適合妖道的靈脈。
這需要的何止是意志力，還需要足夠的學識經驗，以及不畏生死的膽量。
因為稍微一個失誤就是必死的結果。
雖說背後妖主給出血脈結晶時就有看李靜生狂妄致死的打算，但是此時此刻見李靜生的諸多表現，它竟然產生了惋惜的情緒——想到這樣的人才就這樣死了的話未免太可惜。
李靜生已經做了萬全準備，他用事實證明自己的野心不是妄想，只是還差了一點——時間輪迴里洗腦給出人族之祖乃妖族的理論是虛假的，不存在潛在妖脈的他貿然融合偽神血脈，哪怕只是一絲也很難承受。
最後李靜生無計可施，昂頭望著虛空。
那一刻他仿佛看見了猩紅妖眼，和對方隔空對視，不甘幾乎衝破界壁。
時間靜止。
李靜生無知無覺。
他體內崩潰的妖脈在其主的意志下沉眠。
「李師。」
陸芙關心的話語在剛甦醒過來的李靜生耳邊響起，「可有何吩咐？」
問完的陸芙半晌沒有得到回覆，洞府里安靜得落針可聞。
她不由又望了李靜生一眼，眼神中含有隱忍的擔憂。
只見眉眼陰鬱，雙頰瘦削的青年躺在床上，神色間似乎還未回過神來。
陸芙從未見過李師這副模樣，尤其是此刻李師周身靈韻全無……
這時，李靜生忽的側眼朝她瞧來，稍一對視就打消了陸芙心裡所有愁緒——李師的眼神和過往並沒有差別，甚至比過往更多了幾分威懾力。
「怎麼回事。」李靜生問道。
陸芙很是聰慧，迅速明白這句沒頭沒尾的問話是什麼意思。
她精簡答道：「昨日鉉大人將昏迷的李師送回洞府，並沒有留下任何一句話。」
李靜生沒有忘記自己融入妖脈的經過，卻沒有昏迷時的記憶。
對於自身現在修為全無的狀況也接受良好。
因為當時就是他自己自毀的丹師靈脈，鋌而走險的重建妖脈。
結果還是高看了自己身體的承受力，小看了內園妖主的血脈強度，差點死在那裡。
以上是以李靜生的思維視角。
作為內里的宓八月，實則沒有喪失後續那偽神救下『李靜生』一命的記憶。
當時『李靜生』種種瘋狂又冷靜的融脈行為，都是宓八月在和偽神的一場賭。
賭偽神妖孽對李靜生看重，賭它最後會不會協助李靜生。
這場豪賭對宓八月來說沒有輸的選項，只有贏大贏小。
因為偽神放任『李靜生』死在融脈過程里，宓八月就正好藉機死遁，反正她最想要的東西已經拿到，未來針對芳草閣的計劃稍微改一改依舊能進行。
若是偽神主動救下『李靜生』，那麼更是錦上添花，在得到想要之物的同時，還徹底讓『李靜生』這個身份馬甲達成到人生巔峰。
從此之後，哪怕是內園的妖孽們也要敬他幾分。
陸芙再次久等不到李靜生說話，心緒又開始浮動起來。
她不知道李師毫無消息的幾個月來經歷了什麼，不過修為全失的這種狀況和自己之前有些相似，再看李師沒有為此動容的樣子，某種猜測在她心裡越來越清晰。
一時間，陸芙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悲。
「我離開到現在過去了多久？」李靜生再次的問話讓陸芙提起精神。
「回李師的話，自您隨鉉大人離去到現在已過去三個月零六日。」
也就是說在融合偽神妖脈的時間輪迴時，感受仿佛僅僅一會兒，實際上卻已經過去了五天。
李靜生臉上看不出情緒，「出去。」
「是。」陸芙應聲離去。
洞府外。
萬小昊一看陸芙就擠眉弄眼，張嘴要問，被陸芙一記眼神打斷。
兩人走到遠處。
萬小昊憋不住的匆匆問道：「李師到底怎麼了？」
昨日他也是目睹青鉉送回李靜生的一員，被當時李靜生毫無靈韻的狀態嚇得夠嗆。
陸芙沉默片刻後，方道：「李師大概是和我們一樣了。」
萬小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