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劍訣
不歸路，不歸路！
不歸路上人不歸，荒草萋萋，渺無人跡。
烏鴉鳴啼，白骨鋪道！
多年來，不歸路上見證了多少生離死別，多少梟雄末路，多少俠路隕星，或許早已經無人知曉。
今日，一場早已經傳遍天下的對決，將在此展開。
嘆希奇腳步堅定而沉穩，身後拖著一根巨大的神木，踏著枯葉，早已等待多時。
而在遠天高峰之上，當今武林各方勢力也都在靜靜等待著這場對決的開始。
「魚游沸鼎知無日，鳥覆危巢豈待風。
今朝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
淡然詩語中，劍咫尺一身落拓，宛若一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一般，腳步虛浮的來到對決現場。
四目相對，嘆希奇心中莫名泛起一抹驚奇。
「短短几日沒見，你變得不同了！」
「不錯！」劍咫尺微微點頭，表示認同，不過目光卻落在了嘆希奇身後的那根神木之上，淡漠一笑道：「你卻是一如既往的傲慢！」
嘆希奇緩緩摘下手套，露出的竟是一對殘缺之手。
「你是頂尖的劍者，今天我會以劍法自然的最高境界大宇宙極力，將伱擊敗！」
話語中，嘆希奇運轉精純劍氣，灌注雙掌，代替殘廢之手，隨即回身一掌，將身後神木震碎，自顧自開始雕刻屬於自己之劍。
對此，劍咫尺無動於衷，無喜無悲，目光卻轉向道鎮方向。
只見不遠處高峰之上，劍非道與亂世狂刀聯袂而來，緊盯戰局。
確定人已經到了，才悠悠說道：「你與幽都一場交易，用風之痕換取忘瀟然的歸來。
作為兄弟，你做的不錯！
但作為劍客，你大錯特錯！」
對於自己所做之事，嘆希奇並不否認，回道：「我曾佇立劍泉百年，參悟劍法自然之道，最終得一字—舍！
最後我斬去雙手，自認天下再無人能讓我提劍，但今日為了報仇，不得不再次提起寶劍！」
龐大神木在精純劍氣不斷削減之下，終於成型，嘆希奇執劍在手，眼中冷光乍現。
然而，下一刻只見劍咫尺緩緩轉身，手臂輕抬，凝指成劍，一股森然劍息吞吐。
「原本以為這一戰，要費一些功夫。但如今看來，我終究還是高看了你！出劍吧！」
蔑視，赤裸裸的蔑視！劍咫尺的行為，好似一根鋼針一般，插入嘆希奇心田。
神木之劍瞬間出手，一劍揮出，頓化無盡鋒芒。
劍招揮灑之間，似刀，似槍，似斧鉞，似拳掌，頃刻便封住劍咫尺周身破綻。
劍化百器鋒芒初露，看的在場觀戰之人，無不驚駭。
劍咫尺手臂輕抬，信手捏來，刺，劈，點，撩，挑，崩，截，斬，抹，削，雲，掛，架，隨性而為。
平平無奇的劍招，卻總是恰到好處的將嘆希奇恢宏劍招擊潰。
一人華麗無雙，一人平淡無奇，你來我往間，卻是平分秋色。
「似是而非，毫無新意！若這就是你的劍，那太讓我失望了！」
一心爭勝，嘆希奇劍法越發凌厲，面對劍咫尺之言，心中莫名憤怒，極招瞬出。
「劍法—風雷天！」
劍化風雷之式，身似龍虎騰雲，至極一招，欲要改變戰局。
「這才有意思！初晴融雪！」
寸步不退，劍咫尺運轉冰雪劍式，瞬間周遭天地景色大變。
暴雪紛飛中，升起一抹初生朝陽，一絲屬於生命的光輝溫度，自漫天風雪之中升起。
就在嘆希奇之劍，即將靠近劍咫尺之時，刺眼光芒自風雪之中照射而出。
「怎有可能！」
嘆希奇驚愕一語，瞬間察覺危險重重，足踏虛空，凌空變招，橫劍一擋。
只覺一股霸道的勁力襲身，手中神木之劍，難逞雄力，化作飛灰。
初晴劍式不絕，嘆希奇瞬間見紅。
並未乘勝追擊，劍咫尺從始至終，好似都不曾看過嘆希奇一眼。
「這就是你的極限了嗎？你既然悟出一個舍字！可是從始至終，你的劍又何曾捨棄什麼？」
嘆希奇的理論不可為不強，可惜空有理論，卻無法發揮，甚至劍心早已在諸多算計之中，早已不再純粹。
定論百器之宗，殊不知百器為何而生，強的從來都是用武器的人，而非兵器。
將劍當做是信仰，瘋狂的崇拜之下，趨使嘆希奇一定要它力壓百世。
以劍運使刀槍等百器之招，不過是主觀執念，難道別的武器就不可以作用劍招了嗎？
自詡體悟劍法自然之理，然而出招間，卻是斧鑿太過，刻意而為。
天地萬物皆可為劍，殊不知自己的劍究竟在何處！
劍咫尺只覺得可悲可嘆，高高在上俯視一切，殊不知自己也是別人俯視的小丑罷了！
「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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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以接受自己竟然會被最簡單的招式擊敗，嘆希奇不願相信，眼前一切。
數甲子的體悟，在此刻好似兒戲。
不願落敗的嘆希奇，右手一握，登時一柄華麗空劍上手。
「接下來劍訣才正式開始！接受震撼吧！劍法—黑暗之極！」
洪濤暗流，奪天地光明，無界無盡的劍壓，吞噬而出，籠罩四野八荒。
從始至終，未曾挪動半步的劍咫尺，看著狂奔而來的劍流，微微皺眉。
「劍法不錯，但華而不實，過於分散而威力大減！可惜！看似劍威澎湃，卻也不過是紙老虎罷了！」
話語間，劍咫尺凝聚萬劍於一指，最純正精純的劍氣，化作一柄數丈巨劍，揮灑而出。
雙劍交崩瞬間，登時一股澎湃巨力，席捲八方，不歸路周遭地形驟然變化。
一直未曾挪動的腳步，在此刻亦微微退後的半步！
見到這般場景，嘆希奇心頭一沉，心知此戰自己危險了。
只見劍咫尺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
「不錯！雖然用劍的人，差了一些，但能夠讓我退後半步，值得嘉獎！」
伴隨話語，一股難以言喻的危險氣息，登時籠罩嘆希奇心間。
隨即，只見一柄古樸長劍，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劍咫尺手中。
觀戰的各方，也明白，接下來將是勝負分曉之刻！
「你言劍法自然！我有一劍，還請品鑑！「
話語落，一股澎湃劍意沖霄而起，剎那間天地風雲驚走，方圓百里之內。
無數劍器紛紛震動不止，自主出鞘，飛向劍咫尺所在方位。
觀戰的各方高手，其中亦不乏用劍高手，一時間紛紛緊握自己的配劍。
驚駭的看向劍咫尺所在之處！
而作為對手的嘆希奇，此時更是驚懼，手中天地空劍，竟然有一種脫手而出的衝動。
面前之人，竟然以古樸長劍為引，號令萬劍臣服。
一時間，整個不歸路上，無數草木山石，似受影響，亦化作無數長劍。
盤旋圍繞在劍咫尺四周。
「這是天地萬物皆可為劍！怎麼可能？」難以接受，更無法理解，但嘆希奇也明白，自己唯有擋下這一劍，否則只有身死一條路。
念及此處，不敢耽擱，盡提一身功元，使出自己最強之招迎戰。
「橫當世為絕顛，縱往來成唯一！劍法—宇宙之極！」
一式化出，嘆希奇全力以赴，以劍定百器之宗，納無盡劍英之氣，催化至極一劍。
至極搏命之招，自然之法，成就此生最強一劍，嘆希奇人劍合一，獨對萬劍洪流。
鏗鏘聲中，只見天地瞬間淪滅，不歸路頓化混沌。
作為嘆希奇昔日朋友，觀戰的劍非道，見此情形，心中不由悲傷。
「勝負已分！」
一旁亂世狂刀此時也在感嘆劍咫尺之能為。
心中暗中對比，若是自己對上劍咫尺這一招，又會如何。
同時，在場觀戰的各方，也都在思索。
最終，都得出一個驚駭的事實，劍咫尺此招，唯有強接，以絕對的實力，至強的根基碾壓才可以。
在人群中，墨清池此時不由想起了，曾經自己修行之時，儒門聖地內，傳說那一位傲立儒劍頂峰的儒聖。
心中有些疑惑，暗道：「此招理念竟然與傳說中，那一位尊駕之劍，有些許相似之處？這……」
極端過後，天地一片蒼茫，煙塵中，劍咫尺鼎力天地，而在其身前數丈外，嘆希奇單膝跪地。
滿身血紅，已然再無反擊之力。
「為何留手？」
當初劍訣，劍咫尺曾言，既分勝負，也分生死。
然而，方才最後一招，嘆希奇即將隕落之刻。
劍咫尺卻突然收手了，活下來值得慶幸，但領悟數甲子，自詡已經站在劍道頂峰。
如今，卻敗的如此簡單，嘆希奇心中五味雜陳。
「你既然自劍泉，得悟一個舍字！
但你的劍，卻從未捨棄任何東西，又怎麼能夠得到什麼呢？
自殘只是單純的舍，卻無所得，這是病，不是感悟！
曾經有一位絕代劍宗，悟劍而同樣得一舍字。
自此，劍法大成，不斷挑戰天下，成為一代劍宗，而他每一次勝利之後，洗劍之地就是如今的劍泉。
自詡以劍定百器之宗，撿了芝麻，漏了西瓜。好好參悟這一個舍字！
什麼是舍？舍了之後你又得到了什麼？你的劍又是什麼？
記住同為劍者，不應侮辱劍，你算計風之痕與我無關，但作為劍客，你的算計與行為，侮辱了劍！
更侮辱了你的劍心！
想明白了，再死吧！如今的你不配死在我的劍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