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小傢伙,到底是什麼來歷呢?」
經過了幾天的相處,夜不臣漸漸習慣了這隻粉毛小狐狸的存在,現在的夜不臣面對著篝火,明亮的火光照亮了他清秀的面頰。
一人一狐身處在被毀壞的寺廟遺址中。
數百年前,一群懷揣著宏大理想的僧人不顧生命危險向立天盟進諫,以度化西州妖物為願景,喚醒它們心中的真、善、美。
夜不臣懷疑過這些東西在妖物的心中真的存在嗎?
結果確實在寺廟建立後沒多久就被妖物殺死毀壞,人去樓空。
夜不臣背靠著一尊慈眉善目的仙像底座,吃著乾澀的火榴果,苦惱著如何才能讓這小狐狸理解自己希望它消除自己身上詛咒的意圖。
腳邊的粉毛狐狸蜷縮成一團靠著篝火取暖,火光靜靜地照射在它的粉色絨毛上,腹部一起一伏,睡得又香又甜。
夜晚的蟬又急又燥的鳴叫著,雄蟬用盡渾身解數吸引雌蟬交配,好結束它們那為數不多的重見天日的時光,也結束它們的生命。
「算了,還死不了。」
夜不臣忍著身體不適,在粉毛狐狸身邊躺下睡覺。
漫長的黑夜總會過去,但緊隨其後的的未必是黎明。
「啊——」
睡飽了的夜不臣起身伸懶腰,打著哈欠,身旁的篝火已經燃盡,只剩下焦黑的木炭。
然而,那團粉嫩的絨毛卻不見了蹤影。
「小粉毛,小粉毛?你在哪兒?」
夜不臣有些慌了,四處尋找著小狐狸的身影,但是在這破敗遺蹟里找了許久也沒有絲毫頭緒。
「它自己離開了?沒理由啊,它明明跟了我那麼多天,怎麼說走就走了。」
夜不臣還是抱著希望,打算再找一遍。
在夜不臣身後,一根斷裂的石柱傾斜而立,斑駁的裂痕遍布其身,仿佛隨時都會轟然倒塌。
一個身影悄悄攀上了石柱,他的輪廓如同夜色中的墨跡,皮膚卻蒼白如雪,當他攀至頂端時,蹲坐下來,一頭烏黑的長髮整齊地分於兩側,雙眼透出陰鬱的光芒,緊緊地盯著夜不臣。
嗖!
破空聲極速傳來,三枚鋒利的黑色鴉羽刺向那不明人形。
黑色長髮青年反應迅速,拉起身後的黑色斗篷,一陣金鐵交擊的鏗鏘脆響之後,三枚鋒利鴉羽被彈飛,爆出火花。
長發青年猛地一甩斗篷,冷哼一聲。
「來者何人?」
夜不臣警惕的質問高處這個男人。
「來者?你才是來者!我在這遺蹟里住了上百年了,不過是出去了一個晚上,居然就有人想鳩占鵲巢。」
男子雙手環抱,背後黑色斗篷隨風飄揚,冷冷的俯視著夜不臣。
「夜鴉一族,你們不是出了名的酷愛集結成群欺凌弱小嗎?你竟形單影隻出現在這裡。」
蒼白而迷濛的天地間,古寺遺蹟顯得暗淡無光,唯一一抹醒目的漆黑,正是站在夜不臣面前的那個男人。
而在那男人的眼中,夜不臣亦成為了這片天地間唯一的漆黑。
夜不臣當然不會告訴他自己是被族人追殺的,所以直接嚇唬道:「呵,最近夜鴉一族正要擴張棲息地,我作為夜鴉一族的斥候專門負責勘察值得占領的土地,昨夜看這裡風水不錯,本來我打算回族報告,沒想到這裡已經有你占山為王了。」
「既然你已經在這裡居住,我會另尋寶地,告辭。」
夜不臣轉身就走。
「等等。」
長發男子突然出聲,夜不臣身形為之一滯,緩緩轉身。
「你想怎樣?如果我沒能按時返回,我的族人會來找我的。」
夜不臣色厲內荏,心裡也是很沒底,他知道這個男人比自己要強,而且不是強一點,不然憑著自己欺凌弱小的能耐早就和他比劃比劃了。
「你說你是夜鴉一族的斥候,那你身上怎麼帶著那麼多夜鴉一族的詛咒?」
長發男子淡淡道:「你是被排擠出族群的孤鳥啊,不是嗎?」
這個男人,居然看得出來嗎。
這下裝不了了,根本沒法解釋。
夜不臣看向這個男人:「好眼力,你猜得一點不錯,另外,我叫夜不臣,敢問你是哪方人物。」
「你可以叫我末玄,說起來就在今天早上有一隻粉毛狐狸在寺廟裡活蹦亂跳,和你有關係嗎?」
末玄看著夜不臣,詢問道。
夜不臣聞言虎軀一震,急忙問道:
「粉毛狐狸?它現在在哪?!」
見到夜不臣如此反應,末玄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蒼白的臉上莫名的顯出血色。
「那個鬧騰的小傢伙,把我準備給仙人的貢品偷吃掉了,還大搖大擺的睡在了仙人塑像的肩膀上,簡直是只偷盜魔。」
末玄咬牙:「既然你是它主人,馬上把它帶走吧。」
給仙人的貢品?
夜不臣見末玄提到仙佛那敬重的神情不似作假,心中腹誹。
他不會信仙佛吧?
仙永遠只是可望不可及的理想,是經由人類想像出來的東西,就和佛一樣,怎麼可能真的存在?
還給仙佛呈上貢品。
這居然是只皈依仙佛之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