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郁雙蓄靈獼以為助》（上）

  《郁雙蓄靈獼以為助》（上）

  在雍正時期，濟南出現了一位大盜，名叫郁雙，他的犯罪記錄累累，官吏卻無法逮捕他。郁雙黨羽眾多，凡是跟隨他的人，盜掠所得的財物，自己可以拿走七成，留下三成獻給郁雙，因此他積累了數十萬的財富。

  某年，郁雙七十歲大壽，提前十日，他邀請了同伴們，並表示自己已經年邁，不再從事殺人越貨的事，將以宴會的形式與大家告別。屆時，他要求務必有人前來捧場，如果有誰不來而拂逆他的意思，他就會與眾人決裂。江湖上的後輩，既畏懼郁雙的威名，又不敢違抗他的意願。

  到了約定的日期，同伴們果然都來到了郁雙的家中，他們都是些威武的男子，手持兵器，依次列坐。在末席上，有一隻巨大的猴子，紅臉金眼，身高約三四尺，毛色絳黑。它像人一樣喝酒吃肉，行動舉止也和人類很類似，只是頭頂光滑，就像和尚新剃的光頭，兩隻耳朵都沒有了，看起來像是一個黑洞。座上的客人都感到很驚訝，互相耳語，討論這隻丑猴子是怎麼回事。

  音樂響起，美食佳肴紛紛呈現。過了一會兒，音樂停止，郁雙舉杯笑著說：「讓我們痛快地喝酒吧！我不想聽那些文人墨客的酒令。不如讓我們各自講述一下平時的勇武和經歷，有什麼異常的勞績和超越常人的事情，咱們一起相互講講故事以豐富這場宴會，你們看怎麼樣啊？」眾人紛紛表示同意。

  於是他們依次開始敘述。輪到猴子時，猴子不能說話，但眼睛四處張望，好像在陳述什麼。郁雙於是指著猴子對大家說：「這隻猴子是我的俠友，也是我的功臣。按理說，我不能隱瞞他的功績。現在我已經洗手不幹了，我只有一個女兒已經嫁人，再沒有什麼事情能煩擾我的心。今後我只想帶著我的俠友入山了。

  這隻猴子叫靈獼，我年輕的時候在粵東得到它。我一直喜歡拳擊和棍棒，曾經跟名師學過武藝。凡是師父所教授的武術，我修煉過以後往往就想不起來了。獼猴在我身邊時，慧心敏腕，一看就領略了我的武術精髓，而我也從獼猴那裡學習武術。

  這樣過了幾年，我逐漸從其他前輩那裡學習到一些剽竊掠奪的技巧。只要是富裕的家庭，重門洞開，牆檐有高達一丈多的地方，獼猴就迅速跳上去，然後像飛隼一樣迅速返回。我們進入那戶人家後，獼猴打開所有的窗戶鎖，我們手持刀劍直接闖入。我有時候去其他郡縣，便帶著這隻獼猴，平時在廣場上耍猴，人們就扔錢給我們，平時吃穿花銷，耍猴的錢就能夠滿足。時間長了，人們都以為我就是耍猴人而已，從來不懷疑我是盜賊。於是我平日裡在旅館中歇息，晚上把猴放出去偷東西。獼猴不用我親自指揮，只要到了破曉時分就會帶著金銀珠寶回來，嘴裡叼著的珠寶的光芒直閃耀人的眼睛。

  獼猴一點也不把我的錢財放在眼裡。通常，我都會饋贈果酒給它，然後它就會跳躍著非常開心。吃飽之後，就會和我抵足而眠。雖然天寒地凍，但它的體溫仍然像爐火一樣溫暖。從此我和獼猴日益親近，而我有俠友的事情也為路人所知。於是就有捕役天天等候著我的行蹤。

  一天我路過保定，帶著獼猴走在曠野上，北風怒吼，雪花像手掌一樣，堆積有一尺多厚。即使我身體強健，但是風雪也已經沒過了我的小腿。終於我不堪風雪，病倒了在路邊，心想，大概凍死街頭便是我今日之命運了。獼猴守在我身邊焦急的跳躍嘶叫著，我逐漸失去了知覺。不知道到過了多久，我感覺到獼猴在拍打我，在我耳邊嘶叫。我睜開眼睛，看到獼猴在我身邊，我撫摸著獼猴坐在地上大聲痛哭。幸好不久同伴們抬著床來到。我臥在上面並安排兩個人分別扶著獼猴，我們一起奔入山谷。

  獼猴休息了十天後才恢復正常。我也逐漸康復了。同伴告訴我，一日下著大雪，眾人正圍著爐火取暖，突然看見獼猴急匆匆地趕來，情狀極其倉促。獼猴苦於不能說話，看見我們只是指手畫腳，我們於是就跟著它走，直到見到一座古寺，於是分頭刺探。開始漸漸聽到人們傳言說捕獲大盜某某，我們連忙在附近尋找，才發現你困於風雪之中。我聽到這個消息後非常感動，從此與獼猴有骨肉之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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