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上海之妓之異國情調

  《異國情調》

  道光年間，上海的黃浦江畔，是商賈雲集的繁華之地。那時的黃浦，不僅見證了貿易的興盛，也悄然孕育了一段段關於舟上妓女的浪漫傳奇。土人們常常駕駛著小舟，載著精心裝扮的佳人，穿梭于波光粼粼的江面，尋找著那些渴望一解寂寞的旅人。每當舟子高聲吆喝：「客官，可要喚位佳人相伴？」若有回應，小舟便輕盈地划過水面，直抵客人身旁。艙內，衾裯柔軟，笙笛悠揚，一切準備就緒，只為這短暫而美妙的夜晚。待到拂曉時分，一切又歸於寧靜，佳人離去，只留下淡淡的余香與無盡的回味。

  在那個時代，上海這座城市已經悄然與外面的世界接軌，黃浦江上偶爾可見西洋船隻的身影。這些船隻，被當地人形象地稱為「白肚皮船」，它們全身塗滿白堊，顯得格外醒目，總是驕傲地停泊在江心。船上的水手，也就是那些來自異國的西人，帶著他們特有的風情與故事，成為了黃浦江上的一道獨特風景線。

  船艙之內，珍藏著一種名為「紅毛酒」的佳釀，它被精心儲存在晶瑩剔透的玻璃瓶中，色澤誘人，入口甘甜，卻又帶著一絲丁香的辛辣，仿佛能瞬間點燃人心中的激情。這酒，不僅是一種飲品，更是一種文化的碰撞與融合，讓人在品嘗之間，仿佛能穿越時空，感受到來自遠方的呼喚。

  清代文人楊征男曾在他的《淞南樂府》中這樣描繪黃浦江畔的景致：「淞南之地，真是好風光，海上的商船密密麻麻，將江岸都填得滿滿當當。羅袖輕舞，佳人們爭艷鬥麗，登上那白肚皮船，夜晚時分，玻璃瓶中的紅毛酒成了最好的伴侶，讓人沉醉其中，忘卻塵世煩惱，只願長醉不願醒。」

  而更為引人入勝的是，黃浦江靠近虹口的地方，偶爾會有西洋妓船來訪，一年之中或有一兩次機會能親眼目睹。對於那些精通外語的華人來說，這是一個難得的體驗機會。他們可以換上異國的服裝，踏上那艘充滿神秘色彩的妓船，體驗一場別開生面的異國風情。當然，這樣的體驗並非沒有代價，但相對於那份獨特的感受而言，區區二十餘金的纏頭費，又算得了什麼呢？

  曾經，妓院曾有一套不成文的規矩，如同細密的網，維繫著那方小小天地的秩序與尊嚴。然而，隨著時光的流轉，到了光緒、宣統年間，那些規矩仿佛一夜之間被風吹散，蕩然無存。妓院之內，往日的莊重與矜持逐漸被嬉笑打鬧所取代，一股輕浮之風悄然興起。

  客人踏入妓院，原本應是妓女恭敬侍坐，婢女老嫗遠遠站立，隨時準備應答。但如今，這些規矩早已被拋諸腦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歡聲笑語，嬉戲打鬧之聲不絕於耳。客人剛落座，妓女便親自奉上瓜子，婢女則端上香茗，只是那茶碗，已不再是往昔那般講究，蓋與托皆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蓋無托的粗瓷茶甌。

  若是客人設宴，妓女們更是殷勤備至，親自斟酒布菜。院中其他女子，無論是否相識，皆會聞聲而入，向客人致意問候，雖只是匆匆一瞥，卻也必一一回應，盡顯禮儀之邦的風範。然而，這樣的風氣，最終卻只保留在了那些被稱為「麼二」的女子之中，成為了一種獨特的存在。

  鴇婦們為了招攬人才，不惜重金聘請那些貌美如花的姊妹花，以充實院中陣容，這樣的做法被稱為「帶擋」。若這些女子另有去處，鴇婦們也會毫不吝惜地放她們離開，仿佛只是暫時借來一用，完璧歸趙。而有些名妓的「帶擋」費用，甚至高達數百金之巨，引得無數人心生覬覦。

  然而，在這光鮮亮麗的背後，卻隱藏著不少齷齪與貪婪。那些心懷不軌之徒，如同餓狼般垂涎於這些女子，他們擇肥而噬，自詡為「花護金鈴」，實則不過是想從這些女子身上榨取更多的錢財，如同搖錢樹一般，恨不得將其連根拔起。

  在妓院中，鴇婦們被尊稱為「本家」，而那些出身於此的親生女兒，無論是否從事此業，都被稱為「小本家」。但若是她們私下裡與奴僕私通，那便會被視為良家女子的恥辱，受到嚴厲的責罵與懲罰。而那些被鴇婦們收養的女子，則被稱為「討人者」，她們視鴇婦為母，以「阿姆」相稱，在這個複雜的世界裡，尋找著一份難得的溫暖與依靠。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