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亂民的恐怖
夏日的夜晚總是來得特別晚,這應該是今天的混亂事件中最好的消息了。
本來想著只是用火藥爆炸威脅威脅趙員外的劉澤,現在才知道營嘯是什麼樣子。
真是瘋狼跑進了羊群里,亂得沒法兒收拾啊!
到處都是「啊啊啊」的亂叫聲和駭人的廝殺聲,沒多會兒,莊子裡有處黑煙伴著火光冒了出來,然後越來越多,火光隨著夏風越吹越大,越吹越遠,像海難中的颶風,捲起的海水扑打在每個人的臉上。
這個陝西關中平原的小莊子殘破的大門口,劉澤臉色慘白地站立著,他的眼神也冷酷得嚇人,旁人見了他這副模樣,都自覺地不敢靠近。
他正在接受良心的拷問,莊子裡的搶劫與被搶劫,屠殺與被屠殺,這些人世間正在發生著的畫面和慘叫聲像鞭子一樣抽打著劉澤的心,他感覺自己的心被扔進了洗衣機中蹂躪著。
終於,他下定決心似的往前走了一步。
他要儘可能地挽回這場錯誤!切不可一錯再錯!
「快,跟我進去!阻止他們!這麼亂要出大事的!」劉澤揮動著手臂招呼著他身邊僅剩的十幾個人。
旁邊的老孔雖然也露出不忍的神情,但還是勸解道:「現在他們都瘋了,你阻止不了的!就像軍營的營嘯一樣,不可婦人之仁!」
劉澤清楚的知道老孔的意思,但是他幾天前也只是個現代普通人,他轉身盯著其他人道:「你們聽我的命令嗎?」
那十個借來的兵紛紛轉開頭,不敢與劉澤對視,畢竟他們說到底不是劉澤的手下,而且他們也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事,兩天前他們也只是個普通老百姓而已,心思哪裡能轉變的這麼快呢。
「大當家的,俺跟你去!」王善保倒是拿著長槍,拍著胸脯,一副慷慨就義的樣子,他向前緊走幾步然後甩開他姐姐的手道,「俺姐就在外面等著俺們唄,她個婦道人家的!」
劉澤環視四周,繼續問道:「還有人願意跟我去嗎?」
崴子帶著孫兒縮在角落,他吞吞吐吐地說道:「大當家的,不是我不願去,只是我實在放不下我這孫兒啊!」
劉澤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又把目光投向不遠處的郭順旺和程默兩人。
他們二人感受到了劉澤的目光,紛紛心虛地低下頭去,縮在角落裡不敢看劉澤。
「好!伱們其他人都在這裡等著,堵著門,有出來的人就都給我攔著,不許放出去!我和王善保進去救人!」救人如救火,劉澤只能匆忙決定。
當劉澤和王善保進入莊內街道的時候,才突然發現自己能做的非常少。
因為人群都混在一起,走在莊子裡,劉澤根本無法確切分辨哪些是趙家莊的人,哪些又是他帶來的饑民。
劉澤只能順著人群往山包最高處跑去,剛開始路兩邊的房屋裡還沒有人聲,越往上面嘶喊聲越大,當劉澤到了一個大院門口才發現,院子裡早就擠滿了人。
一個漢子撞開側屋的大門,那是一個五合一眼的石頭窯洞,漢子看到裡面裝滿了盛滿糧食的袋子和用圍檔圍起來的小米小麥,嗷的一嗓子,上去就扛了一口袋在右肩膀上,扛著扛著,又嫌左手中的鋤頭礙事,就扔了鋤頭,左胳膊就又夾了一袋,「哼哧哼哧」地往外走。
可是進來容易出去就難了,門外正源源不斷擠進來人,就像捕魚簍子中的沙丁魚群,一直往裡擠,能進不能出。
但這貌似也難不倒這漢子,他本人就是極為魁梧且身強力壯的漢子,只見他從牆壁邊口慢慢磨蹭著接近大門,在越來越近了的時候,瞅准機會猛地往外一竄撞到兩個人,嘿!出來了!
漢子露出了憨厚的笑,誰知道左手一空,轉頭一看左胳膊夾著的那袋糧食在剛在的推搡中不翼而飛了,漢子轉頭罵了句土話,呸了一口,正當他還準備轉身回去再搶一袋的時候,就感覺胸口有點喘不上氣,漢子低頭看看,一根鐵製的草叉頭從胸前冒了出來,手一軟,右手扛著的糧袋也掉了,但糧袋還沒掉到地上,就被旁邊一個矮地騾給抄起來,轉身就不見了,一陣劇痛襲來,草叉頭突然從胸口抽了回去,漢子右手摸了摸叉頭留下的洞洞,有黑紅的血冒了出來,噴了滿手。
漢子嘴裡罵了句麻麻批的,就雙腿一軟歪倒在牆角,再沒了動靜。
殺瘋了,整個院子裡都是搶糧食和被搶的場景,院子裡的牲口棚子中有一個驢官揮舞著個鐵叉子,擋在入口處聲嘶力竭地喊著:「別搶我的牲口,別搶我的牲口!」
一個少年沒站穩腳一滑往前一竄,就被驢官的叉子扎在了脖子上,驢官一時沒反應過來,還在那比劃著名嚇唬已經站了一圈的搶奪者,那少年脖子上的一道血箭猛地射過來糊了驢官一臉,驢官愣了一下叫了聲「媽耶「,就被旁邊的一把鐮刀劈到了頭頂,那鐮刀破開了他的圓帽,正插在他的腦袋上,驢官一聲不吭地趴在了棚子的橫樑上。
人群見狀都毫不猶疑地衝進去搶奪大牲口,又有數不清的人像剛才的漢子和驢官一樣倒在了院子裡。
劉澤拉著王善保趕緊退了出來,避開人群進到一邊的院子裡,一看就知道這個院子是趙員外家臥室的所在地,因為趙員外正雙手捂著肚子斜靠在窯洞的牆邊,有血水不斷地從雙手中湧出,劉澤看見他的口鼻也都冒著血,血水在呼吸的作用下都吹起了泡泡。
搶劫的人群不斷從窯洞裡出來,有抱著箱子的、有抱著綢緞衣服的,也有扛著袋子,裡面也不知道裝著啥。
突然有個約莫五六歲的小男孩從曬糧食的簸箕下面爬了出來,驚慌地叫著「俺爺!俺爺!」
剛剛還一動不動的趙員外猛地睜大了眼,嘴裡嗚嗚地說著什麼,右手也不捂著肚子了,伸向那小男孩方向。
噢,原來是趙員外的孫子。
噗,一道血線飆出,噴在了剛剛的簸箕上,小男孩撲倒在人來人去的煙塵里。
劉澤瞪大了眼睛,猛地向前一腳踹倒剛剛的兇手,這是一個滿頭花白的老頭,穿著一身破爛補丁都補不齊的灰色短打。
一個鋤頭「嗚」的一聲往劉澤的頭上砸來,王善保見狀連忙拉住劉澤的腰帶,一個趔趄閃過了身後另一個中年男人的一擊。
那男人看劉澤抽出的腰刀,也不繼續進攻,只跑到剛剛那個兇手的跟前拉起就跑,隱約中劉澤聽到剛才的花白老頭說:「娃啊,爺終於給你報仇了!殺他個斷子絕孫啊!」
這兩人相攙扶著,也不搶奪財物糧食,就顫顫巍巍地往院外走去。
「這兩個不是俺們帶來的人!大當家的,咋辦?」王善保警覺地站在劉澤身後輕聲說道。
「哎,也是個苦命人吧!走吧,這裡管不住了!」劉澤站起身來往莊子門口走去。
劉澤其實一點兒都不想發生這些事,但他沒有信得過的手下,也阻止不了這些,當劉澤在街道上狂吼有沒有人聽從命令的時候;當劉澤想阻止一個正在拿著木棒瘋狂毆打村民的饑民,而饑民轉頭用血紅的眼睛盯著劉澤,並且毫不猶豫地將手中木棒對著劉澤打了下來的時候;劉澤就知道,他管不住了!
儘管有劉澤傳令停止殺戮與搶劫,但所有人都知道這毫無用處。
劉澤命令用大車堵住莊門,在大門這裡等待莊內瘋狂放縱的平息。
漸漸地開始有饑民扛著搶來的糧食口袋出現了,那饑民本想從大門口出去,不過看著門口平放著的長槍,就猶豫著停下了腳步。
劉澤必須讓所有人明白,這裡他才是頭,如果不聽命令的,他不會手軟,他現在必須強硬起來,不然所有的饑民都會扛著戰利品四散奔逃!
「所有人將搶來的東西全都放在一起,糧食類放在左側,錢財布匹放在右側!」
劉澤抽出腰刀揮舞著,命令已經聚集到門口的劫匪們:「不聽令者死!」
「你,就是你!之前入伙了的,趕緊把武器拿好,去那面守著那兩堆東西,這些糧食錢財都是我們來分配!人人有份!」
這就是劉澤的策略,先把之前最大股的力量,新入伙的七十五人掌控住,再對付其他人,這樣劉澤就是這裡最大的頭!
「憑啥?這是俺搶來的!」一個漢子緊了緊後背的袋子,看著前面的槍頭,又往後退了兩步。
「蠢貨!你這袋子才能裝多少東西?這裡有整個莊子的呢,你之前入伙不是白入的,這整個莊子的東西都是咱們的,趕快放下袋子,快來這裡排隊站好!」
那漢子還是不太敢相信,磨磨蹭蹭地往後又挪了挪。
劉澤恨鐵不成鋼地怒罵著,說著指頭繞著整個莊子的形狀揮動一圈,然後又把刀抽出來虛空劈了兩下:「等人都集中起來,我來平均分配,少不了你的!蠢驢!」
這下那漢子才似乎恍然大悟,連忙將袋子扔到一邊,拿著木棒在大門口站好。
往大門口來的人越來越多,他們統統被分成了兩撥人,一撥青壯拿著武器在劉澤身邊站好,另一撥老弱被趕到一旁,蹲在地上等著。
這裡只是大門,這個莊子另外還有一個後門,可是劉澤實在分不出人手去阻攔,只能由它去了。當火勢漸漸不受控制了,所有人都瘋狂逃離這個莊子的時候,除了走後門和翻牆跑了的,其餘所有人都被集中在之前的平地上。
那麼現在這些就是劉澤以後的基本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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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