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賀王朝是個大國,兵強馬壯,國泰民安,京都九帝城很繁華。
現在是盛夏,雖然酷熱難耐,但大街上的人還是衣裝嚴謹,捂得很嚴實。
這個朝代的習俗,和修落然前世的古代有些相像。
修落然一身淡綠色箭袖束腰袍子,為了涼快,她梳著男子的髮式,很像她前世女孩兒高高吊起的長馬尾。
馬尾同樣用淡綠色綢帶綁著,還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她戴著耳環和手鐲,搖著團扇,這樣,就不會被錯認成男子了。
至於她的髮式引來的閒言閒語,她才不在乎呢。
修落然找到賣肉的地方,她一看,好嘛,只剩下一些豬肉的邊角料了。
「掌柜的,有沒有牛肉和羊肉啊?」
掌柜的一聽這話就要發火,抬頭一看是個小姑娘,就忍住了。但還是沒好氣地說道:
「我說小姑娘,咱倆往日無冤近日無讎的,你可別害我。」
修落然一臉懵逼:「掌柜的,我就問你有沒有牛羊肉,怎麼就害你了?」
掌柜的大叫:「朝廷律法規定,不許殺牛吃肉,抓到是要坐牢的。
你來這裡買牛肉,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這肉攤賣牛肉呢。
你說,你是不是害我?」
耕牛是重要的生產力,除非自己老死,或得病或受傷死了,否則絕對不允許宰殺。
修落然恍然大悟,忙舉手抱拳:
「掌柜的,我一直生活在尼姑庵里,這事兒我還真的不知道,抱歉啊。」
掌柜的一聽原來如此,也就消了火:
「小姑娘,牛不能殺,自然沒牛肉。現在青草茂盛,正是羊長肉的時候,誰捨得殺羊啊。
我這肉攤啊,也就賣賣豬肉了。
天太熱,也不敢多殺。你這來得晚,只剩下邊邊角角的。」
修落然想了想,去別的肉攤估計也和這裡差不多。
買吧,憑自己的手藝,邊角料她也能做出美味來。
修落然前世近四十年的人生,只做了兩件事情:
一,為了完成任務,刻苦學習各種職業技能,比如練武,比如醫術……
二,努力鑽研廚藝,學做各種美食,因為她是個名副其實的吃貨。
看著那些放在冰盆上的邊角料,修落然笑了:
「掌柜的,不錯啊,居然用冰鎮著呢。」
天這麼熱,豬肉不到半天就得變質發臭,更別說現在太陽已經西斜了。
掌柜的笑著解釋:「我家鄰居管著官府的一個大冰窖,我去他那裡要些碎冰,隔三差五地給他送塊肉。」
原來如此。
「掌柜的,你這些邊角料怎麼賣?價錢合適我都買了。」
掌柜的一聽大喜,要知道,這邊角料是最難賣的。
為啥?因為有錢人家都買好肉或買雞鴨吃,沒錢的人家根本不會來光顧肉攤。
因此,他的攤子每天都會剩下不少邊角料,他家人都吃得夠夠的。
聽修落然說都要買了,他急忙說道:
「小姑娘,如果你都要了,這些就算你六十文吧。你可知道,豬肉十三文一斤呢。」
修落然看著大冰盆里的一個豬頭,六七隻豬蹄,兩副下水,六十文簡直太便宜了。
「掌柜的,我是鎮西侯府的,我多給你十文錢,你能叫個人幫忙給我送家去嗎?」
掌柜的愣了一下,馬上答應下來:
「行。」
掌柜的把他的夥計叫了來,弄了個獨輪車,拉上已經沒多少冰的大冰盆,跟在修落然身後往鎮西侯府走去。
一座臨街的酒樓二樓窗戶前,站了兩個人,正向下看著街道。
「五哥,那是四哥的未婚妻吧?」
「嗯。」
「五哥,你說她買的那些東西,能吃嗎?不會是買回去餵狗的吧?」
五皇子易靖玄,此刻心中也有這個疑問,不過,看樣子應該是買回去吃的。
一個侯府小姐,不可能出門買狗食。
「老七,鎮西侯府的廚子做菜很厲害嗎?」
沒個好廚子,這些東西可不好吃。
七皇子易靖格想了想:
「沒聽說呀。」
走在街道上的修落然,走著走著,她感覺有人在跟蹤她。
她猛然一回頭,看到路邊有個乞丐婆子,正盯著她看呢。
修落然前世經過特殊訓練,耳力和視力都特別好。
她看得清楚,這個婆子雖然衣衫髒亂,頭髮板結,眼神卻明亮犀利,臉龐和雙手白晰細膩,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
修落然叫那個肉攤的夥計先走,她把那乞丐婆子引到一個僻靜的角落:
「說吧,你跟著我*幹嗎?」
乞丐婆子很確定地說道:
「姑娘會武功吧?」
修落然沒說話,乞丐婆子繼續說道:
「我叫素謹,今年三十九歲了。
我曾經是皇后鳳儀宮裡的宮女,二十七歲時,皇后開恩放了出來。
不久,我就被很多大戶人家請去,教家裡的女眷學習禮儀規矩。
兩年前,二王妃把我請到二王府,讓我教導府里的側妃和侍妾。
她對我很好,我對她也很忠心。沒想到,我看錯了人。
二王妃為了對付府里的兩個側妃,借我的手給她們下絕育藥,被二王爺發現了。
二王妃假意救我,卻暗中給我下毒想殺我滅口。
我以前救過王府里的一個下人,他拼命幫我逃了出來。
我中毒已深,沒幾天活頭了。
我找上姑娘,就是想請姑娘幫個忙,去二王府花園取些東西,那是我攢了一輩子的錢財。
我死了也就死了,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曲厚,我青梅竹馬的相好。
為了我,他一輩子沒娶妻,被家裡攆了出來,到京城來找我,五年前他才找到我,我們在一起生活得很開心。
那時候,我的錢財也夠我們兩人用了,我根本不想去二王府。
可二王妃威逼利誘,沒辦法我只得答應了。
曲厚怕二王妃抓住他來威脅我,和我大吵一架假裝分手回老家了,其實他並沒有離開京城。
我們在一起的時候,花的都是曲厚的錢。
他說,等他不能賺錢了再用我的錢。
曲厚的鄰居是個敗家子,住著破爛不堪的大房子,天天的偷雞摸狗。
曲厚要出去做工,我不敢把錢放在曲厚家,就偷偷埋在二王府的花園裡,我就住在花園旁邊。
我以為,有一天我會拿著更多的錢,高高興興地離開二王府,回去找曲厚過日子,卻沒想到下場這麼慘。
我離開二王府已經十多天了,一直沒找到可靠的人幫我取東西。
我想著,東西取回來了,就悄悄送給曲厚,我隨便找個地方靜靜等死。
如果東西取不回來,我死不瞑目啊,曲厚這輩子太苦了,我欠他太多。」
聽了素謹的故事,修落然問她:
「你想讓我幫你把東西拿回來?」
「是。」
「你應該知道,咱們九帝城,除了皇宮,可能就是二王府守衛最嚴了。」
「我知道不容易,東西拿回來送給姑娘一半,我可以給姑娘畫個地形圖。
姑娘是侯府小姐,可能不在乎這幾個錢。
還請姑娘幫幫我,完成我最後的心愿。」
素謹說著就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