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9

2024-08-11 21:00:12 作者: 小舟遙遙
  【番外19】/晉江文學城獨發

  定親這些年,因著兩地分隔的緣故,玉珠與她這位未婚夫婿的見面次數屈指可數。記住本站域名

  猶記第一次見面時,白思齊一身茶色錦袍,容貌端正,年輕面嫩,自有幾分翩翩君子的清雅。

  他見到玉珠,斯文有禮中透著些歉意,畢竟這未婚小娘子是為了他家孝期才要空等三年。

  玉珠見他舉止謙遜,模樣也長得不錯,對這門婚事也有些期盼。那時她心想,就算嫁去洛陽,有這樣的夫婿,不說如膠似漆心意相通,做一對舉案齊眉的夫妻應該沒什麼問題。

  第二回白思齊再來肅州,少了幾分少年人的青澀誠摯,多了幾分圓滑。再看玉珠時,也不似頭回那般拘謹,言語間也多了幾分指點的意味,大抵是覺著他官運亨通,作為他未來夫人的玉珠也該穩重端莊,日後才能挑起管理內宅之責。

  說實話,白思齊言語間不經意流露出的自大以及對內宅婦人的鄙夷,是叫玉珠不大舒坦的。

  她想找人傾訴,可交好的雲黛那時不在肅州,母親又在病中,找來找去,最後只能與嫂子說。

  嫂子是在閨中就出了名的賢惠淑女,她苦口婆心勸著玉珠,「男人嘛,大都這樣。白三郎出自洛陽名門,難免眼界高了些,長安和洛陽那麼多高門貴女他見多了,對妹妹的要求自然也高了。說起來,妹妹你也該收收性子,多學禮儀與持家之道。洛陽白氏這些年族中俊才輩出,反觀咱家這些年的情況……唉,你這門婚事,算是高嫁了。」

  玉珠知道嫂子是為她好,便也學著收斂性情,試圖端莊穩重起來——

  倒也老老實實裝了一陣,如果不是遇到謝叔南那個王八蛋。

  那傢伙總有辦法叫她破功,生生把淑女逼成母老虎。

  且說回這第三回見到白思齊,二十二歲的年輕郎君,穿著寶藍色錦袍,越發成熟穩重了。

  玉珠一身素服上前與他見禮,白思齊也朝她回禮,客客氣氣,「玉珠妹妹節哀順變,保重身體。」

  玉珠輕輕嗯了一聲。

  到底還沒過門,不好在外人面前拋頭露面,簡單行過禮後,玉珠便先屈膝告退。

  還沒等她走出花廳,迎面便見家僕前來稟報,「三郎君來了。」

  玉珠腳步微頓。

  謝叔南這人來伯府就跟來自己家似的,家僕前腳稟報,後腳就見紛紛揚揚大雪裡,那一抹跳脫鮮艷的紅色。

  「哎喲,這雪下的可真大。」謝叔南三步並作兩步跑到了廊下,一邊抖落朱紅氅衣上的雪,一邊熟稔的與玉珠打招呼,「喲呵,不得了,今天這一身打扮挺文雅的,跟個女夫子似的。」

  玉珠,「……」

  心裡默念著這人在放屁,一壁規規矩矩朝他福了福身子,「三表兄萬福。」

  謝叔南頓時一副見了鬼的樣子,「你怎麼了?」

  再環顧堂上一圈,看到文慶伯和喬文紹時,他拱手施了一禮,「舅父,文紹表兄。」

  視線落在左手邊坐著的那幾張陌生面孔時,他眉頭微皺,下一刻,恍然明白了些什麼。

  這些,估計就是那洛陽白家的吧?

  文慶伯招呼道,「三郎來了,先進屋坐吧。」


  謝叔南回過神,也不像開始那樣隨性,沉聲應了一下,視線似是無意掃過玉珠。

  玉珠低了低頭,「那玉珠先告退了。」

  她抬步離開,腳步輕緩,行動間分花拂柳,綽約多姿。

  謝叔南眉頭微擰,又裝起來了?

  晃過神來,他笑吟吟往花廳里去,文慶伯與他介紹著白家人。

  謝叔南上上下下打量了那位二十出頭的白面郎君一番,目光帶著不自覺的銳利,這就是玉珠要嫁的夫婿?瞧著倒是人模人樣的。

  白家人一開始見到謝叔南那沒規沒矩的輕佻浮浪模樣,心裡還有些不悅,只覺這文慶伯府真是毫無規矩,哪有待客之時胡亂又跑出一不速之客來。

  可等文慶伯介紹謝叔南的身份,說是晉國公府的世子後,白家人態度立刻變得恭敬起來。

  放眼整個大淵,晉國公府可謂是第一世家貴族,就連皇帝的外祖許家,都要排在謝家之後,遑論他們洛陽白家。

  「早就聽聞謝世子之名,今日一見,果真是器宇軒昂,英武不凡吶。」白思齊朝謝叔南拱手。

  謝叔南自顧自往太師椅上一坐,「哦?你之前聽過我?我倒不知道我那麼有名。」

  白思齊道,「令兄謝侍郎在洛陽為官時,某有幸與他同席共飲,他在席上提到過謝世子。」

  謝叔南慢悠悠點了下頭,「原是這樣。」

  雙方客套聊了一陣,文慶伯把話題扯到正道上,「三郎今日登門是有何事?」

  謝叔南坐正直了腰,答道,「今日外甥前來,是向舅父和表兄告辭的,三日後我便要離開肅州,前往長安赴試。」

  文慶伯恍然,撫須感嘆道,「日子可過的真快,一眨眼就過去三年。三郎啊,這回應考,你可得戒驕戒躁,沉下心來,爭取金榜題名。」

  謝叔南咧嘴笑了下,「謹記舅父教誨。」

  白思齊聞言,出聲道,「世子是獨自上長安?」

  謝叔南看了他一眼,「那倒不是,我父親與母親也會同行,他們要去長安赴我二哥的婚宴。」

  白思齊一聽,態度愈發肅然,溫聲道,「若是世子不嫌棄的話,不如與我白家船隊同行,兩府路上也有個照應。」

  見這白思齊有意結交,謝叔南心思一轉,無可無不可地挑了下眉,「你們今日才到肅州,三日後就要走了?不多住些時日?」

  白思齊道,「此次前來,一是弔唁,二是商量倆家婚期,三日時間足矣。」

  他都這般說了,謝叔南也不好直接拒絕,只道,「那等我回去問過家中父母,若他們應諾了,我再給你遞個信。」

  白思齊笑道,「以後都是親戚,合該多走動,若是這回能同行那就再好不過了。」

  謝叔南漫不經心把玩著腰間的玉墜子,低垂的眉眼划過一抹晦色,都是親戚?

  如此看來,白家與玉珠的婚事還是照舊咯?

  ***

  正如喬氏預期的那般,白家雖知婚事還要推上三年,心有不悅,卻顧著體面,還是同意將婚期往後推上三年。

  得知這個消息,玉珠鬆了口氣,可鬆口氣的同時,卻無半分歡喜——其實在這之前,她曾經思考過,如果白家要悔婚的話,那她就不嫁了,大不了當一輩子老姑娘,她跑北庭投靠雲黛去。


  可現下白家同意了,這離經叛道的念頭只好放下,繼續安安心心在家守孝待嫁。

  晉國公一家和白家人一同離開肅州時,文慶伯叫玉珠和她哥一起去送一送,面上是說送姑父姑母,實則是想叫她和白思齊再多相處一會兒,最好能籠絡住兒郎的心,叫這婚事更穩妥。

  可真到了送別那日,玉珠與白思齊沒幾句話可聊,倒是謝叔南一張嘴叭叭沒停過,一會兒搖頭嘆息道,「從前也沒見你送我,這麼多年的兄妹情終究是錯付了。」,一會兒又拍著白思齊的肩道,「還是你好福氣呀,能娶到我玉珠妹妹這樣的好姑娘。」

  玉珠為了維持端莊形象,只得微笑咬牙,「三表兄,你就別打趣我了。」

  這副面上隱忍目露凶光的模樣叫謝叔南打了個顫。

  等白思齊那邊先上了馬車,謝叔南悄悄與玉珠道,「你放心,這一路我會幫你好好看著這個白思齊,若他有什麼不妥之處,我回頭寫信給你。」

  玉珠張嘴欲言,謝叔南笑嘻嘻道,「不用謝不用謝,怎麼說咱倆才是一家人,我肯定是向著你這邊的。」

  玉珠嘴角一抽,「誰要謝你了!謝南瓜,我警告你,你可別仗勢欺人,欺負人家。」

  謝叔南嗤笑一聲,「還沒嫁過去呢,就知道護著情郎了?喬玉珠,你這真是寒了你哥哥我的心啊。」

  「你才不是我哥哥,我比你早出生!」

  「呸,明明是我比你早,我母親和舅母親口認證的!」

  眼見倆人又為著「誰早一步出生」吵了起來,喬文紹頭都大了,將兩烏眼雞似的人拉開,無奈笑道,「就這麼一件事,吵了這麼多年還不夠啊?真是兩個長不大的!」

  玉珠把臉一撇,「我才懶得跟他吵呢。」

  謝叔南也哼,「好男不跟女斗。」

  「好了好了,趁著這會兒風雪尚小,三郎快上車吧。」喬文紹拉著謝叔南往馬車那邊走。

  玉珠悄悄拿眼角餘光瞥著,見謝叔南要走了,她忽然心血來潮,朝他喊道,「謝南瓜,這回你可得好好考,別再灰溜溜的滾回來了!不然我可要笑話你了!」

  謝叔南背影一頓。

  茫茫天地間,白雪皚皚,紅袍少年回首抬頜一笑,眉眼間是再純粹不過的風流意氣,「就沖你這句話,小爺也得考個功名給你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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