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龍的詛咒
…………
「我們終於殺死了巨龍。」
頭盔女的宣判響亮得像是鐘鳴。
淡金色的鮮血順著馬恩臉頰淌下,他艱難地用雙手和念力撐著已經接近崩潰邊緣的凡胎肉體,推開耷拉在身上的碎肉,爬出了巨龍的胸膛。
他站在了屍山上,眼神略顯茫然地望著底下的景色。
尤月正半躺在地上,瑟莉若隱若現的身軀則跪倒在她旁邊,手中端著藥瓶往奄奄一息的少女喉嚨里灌入,讓她微弱的呼吸漸漸變得平穩起來。
帶著頭盔的女人半跪在地上,唯獨沉重的呼吸聲暗示了她虛弱的狀態,潔白的鋒利龍牙鑲嵌在她的左肩處,只要角度再微微偏轉下,就能插入她的顱骨了。
而此刻馬恩雖然艱難地站著,意識也因為激素清晰得過分,但他還是能看到自己殘破的身軀正搖搖欲墜,好像隨時都會化作四散的磚石碎裂崩塌。
「我們成功了。」頭盔女艱難地抬起腦袋,望向站在屍山上的馬恩。
馬恩以極其小心的姿態飄了下來。
雖然他們順利殺死了巨龍,按理來說他將會有機會救下姐姐,其他幾人也倖存了下來,有機會得到來自鑄造者本人的嘉獎,但不知為何……
他心中卻沒有任何喜悅的感受。
頭盔女側目望了眼自己的肩膀,接著咬了咬牙猛地站了起來,伸出手扶住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馬恩:
「我帶了藥,等等……」
說話的同時她掏出了個小小的瓶子,抖了抖瓶身把藥物灑在手上,接著小心翼翼地抹向馬恩身上的內外傷口。
「呼。」重重地吐了口氣以後,馬恩終於站穩了身子,接著他注視著站在自己面前正塗抹著藥物的頭盔女,開口準備說些什麼……
轟。
忽如其來的倒塌聲從他們身後傳來。
頭盔女看了眼馬恩的身後,抹藥的姿態都變得沉重了起來,不過她還是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倒是馬恩強忍著疼痛轉過了身。
黑色的龍鱗散落了滿地,新鮮的血肉像是烈日下的冰塊般在迅速融化,淡金色的血水漫過了他們幾人的腳底,看起來就像是處金色的湖泊。
而在湖泊的中央,「飄」來了具破碎的屍體。
少女的屍體。
「草。」看到這幕的瑟莉不禁罵出了聲。
頭盔女平靜地說出了屍體的身份:
「是公主。」
她的胸膛位置有處可怕的空洞,就像是被某種可怕的力量殘忍地撕了開來,四肢也已經歪歪扭扭,呈現著人類不可能彎折的可怕角度。
那雙淡藍色的眼睛,正空洞地望著天空。
就好像在質問他們幾個為什麼要殺死自己。
瑟莉咬著牙說道:
「媽的,狡猾的惡龍,這混蛋讓我們害死了莉莉絲公主。」
頭盔女望著屍體說道:
「看起來她也是剛死。」
雖然早有不好的預感,但馬恩的聲音也變的沉重了不少:
「也就是說,是我們親手殺死了她。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頭盔女點了點頭:
「也許這是某種詛咒,也許巨龍在和開拓者的戰鬥中兩敗俱傷了,它用了什麼魔法俯身在了公主的身上,但不管這是怎麼回事……
「我們看起來都失敗了,我們沒能完成救出公主的任務。
「誰都做不到了。」
瑟莉搖了搖頭,接著繼續照顧起了呼吸完全平穩的尤月:
「這次我們算是惹禍了,雖然我們也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我覺得我們做得沒什麼問題,但我不相信鑄造者和拉瑪軍隊會聽我們的解釋。
「現在別說報酬了……
「我們不被凌遲就算是好的了。」
頭盔女望著被他們碾的七扭八歪的屍骸:
「據說龍血有著某種可怕的傳染能力,這也是為何龍裔會如此多的原因,也許這隻巨龍找到了某種未知的禁忌魔法,讓它『寄生』到了公主身上。
「不過我可以跟你們保證,剛剛和我們對戰的確實是那隻惡龍,應該是它的靈魂和意識,最起碼也有著它的記憶和技巧。」
頭盔女用極其專業的口吻說道:
「它展現的各種魔法,技巧是只有巨龍才知曉的,也不是這位年輕的公主能夠掌握的,剛剛控制這具身軀的肯定是那隻惡龍。
「也就是說最起碼我們也算是成功給她報仇了。」
說到這的頭盔女語氣多了幾分苦中作樂式的玩笑口吻:
「說不定功過相抵,鑄造者會考慮饒了我們呢。」
馬恩沒有接過她的玩笑,而是十分嚴肅地問道:
「你們打算怎麼辦?」
瑟莉搖了搖頭:
「還能怎麼辦,帶著我的妹妹躲起來,等到這次風頭過去,但我們也只能寄希望於王室真的不打算對我們做什麼,畢竟我也沒把握躲過占卜團的預言。」
馬恩點了點頭,接著神色鄭重地看向了頭盔女。
她沉默了片刻,接著也很認真地回答道:
「我怎麼樣並不重要,主要是你想怎麼做,據我所知你這次屠龍的目的是為了救自己重病的姐姐吧,現在沒能救出公主,你的姐姐不就危險了嗎……」
這就是命運的殘酷,到頭來竹籃打水……
「……你有什麼想法嗎?」頭盔女打斷問道。
馬恩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打算帶著她的屍體回到王宮,我會接受鑄造者的懲罰,但我也會請求鑄造者救下我的姐姐,起碼看在我為公主和開拓者復仇的份上。
「也許鑄造者會發發善心。」
頭盔女看他心意已決,點了點頭:
「看起來我你已經做出了決定,那我們就在這裡分道揚鑣吧,其實從始至終我都對於屠龍的賞賜沒有什麼興趣,我就不陪你去王宮了。」
馬恩對她點了點頭:
「謝謝你,我會記住這次恩情的,前提是我能活下來的話。」
說完他轉過頭看向瑟莉和尤月:
「也謝謝你們。」
說完以後,馬恩獨自走到了殘破的公主屍體面前,用已經幾乎枯竭的念力將她的身體給捧了起來,努力不讓她再次四分五裂,接著轉過身……
獨自離去。
在頭盔女和另外兩人的注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