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3章 決意西征
那教士本還欲狡辯，但朱肅已覺得沒有繼續聽下去的必要了。揮揮手，讓狄猛將這個叫做雅各布的教士軟禁起來。
而後直接動身，叫上了朱棣，一齊動身去見老朱。
此時的順天皇宮正在大興土木，老朱卻是和徐達幾人一同暫時住在一處頗僻靜的大宅邸里。他本正在和徐達湯和兩人扯著閒篇。見朱肅只帶著朱棣求見，便尋了個由頭，和兩人一起到了一處偏院中。
「怎麼，發生了什麼事？」老朱瞥了一眼正自一臉不知情的朱棣，「你只帶著知情的老四……莫不是，有什麼和你那秘密有關的事？」
而今知道他朱肅穿越者身份的，除了遠在應天的朱標，只有老朱，和老四朱棣了。故而老朱一見朱肅只帶朱棣，便意識到了朱肅有秘事來尋。
朱棣也是驟然一震，反應了過來，轉頭看向朱肅。
「確實有一樁事。」朱肅道。隨後，將在那歐亞交界之地發生的一場大戰，與歷史上出現偏差的事告知了老朱和朱棣。
「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朱棣有些意外的摸了摸下頜上的虎鬚，道：「我倒是沒料到，奧斯曼帝國竟然會戰敗。」
朱棣若要西征，奧斯曼帝國便是攔在他燕王軍前面的第一隻攔路虎。對於奧斯曼帝國的強大朱棣早有了解。
可以說，巔峰的奧斯曼帝國，是有能力與巔峰的帖木兒帝國一戰的。即便是在歷史上，奧斯曼蘇丹巴耶塞特一世，與帖木兒大帝的爭雄，也是一次勢均力敵的龍爭虎鬥。甚至於，巴耶塞特在戰局中，還曾經一度占了帖木兒的上風。
可以說，那時候的奧斯曼帝國，或許有著比帖木兒帝國更加強大的實力。可惜造化弄人，巴耶塞特一世終究是戰敗了，奧斯曼帝國失去了一次崛起的機會。
而在現在的這個時間線上，沒有了宿敵帖木兒，巴耶塞特一世竟然還是失敗了……只能說實在是，造化弄人。
老朱的神情如古井無波，只是眼神略凝了凝，沉默好久，似在思考著什麼，而後緩緩開口道：「這什麼奧斯曼國的戰敗，對咱大明來說，是好處更多些，還是壞處更多些？」
他一開口，便問到了點子上。
奧斯曼帝國戰敗於大明而言，是好是壞，還是說不定的。其實西方教會本來的情況也並不好，這個時間段，應該是教會走向分裂、對歐洲掌控力下降的時期。
教會對歐洲貴族思想的掌控力下降，必將促使了文藝復興思想的萌發，而歐洲世界的文藝復興，則是整個西方世界走向發展的快車道的必要推手。
在原有的歷史上，這次十字軍東征的失敗，更加削弱了教會所剩不多的威望，使得歐洲文藝復興的進程往前推進了一大步。
同時，懾於奧斯曼帝國的威脅，歐洲諸國意識到以往依靠層層附庸式的政體，絕對無法對抗來自東方的強大奧斯曼帝國，痛定思痛的歐洲諸國君主開始收束權力，絕對君主制和君主立憲制開始在歐洲誕生，間接催生出了日後的許多歐洲強國。
而現在，奧斯曼帝國敗了，教會的聲望必定大漲。歐洲才剛剛萌芽的文藝復興思想必然會遭受到毀滅性的壓制和打擊，歐洲先進君主制的進程也將被延後。
這些對大明乃至於整個華夏來說，都是有利的部分。
然而……於大明而言的害處也有。戰敗的奧斯曼帝國若是一蹶不振，必然遭受到歐洲基督教天主教世界的瘋狂報復。這些宗教國家對付異教徒，向來是如冬天一般的冷酷無情。
而且根據這名叫做雅各布的話語來看，歐洲教會甚至將目光瞄準了中亞，準備對中亞動手，徹底的報復伊斯蘭教的穆斯林們……
要知道，現在的中亞可是大明的勢力範圍，是前唐故地，華夏故土！
大明正在依託三大蘇丹國，漸漸清除突厥文化和蒙古文化的影響，將其慢慢轉換成真正的華夏之地。而現在，教會的人意圖來插一腳，那怎麼成！
這個時代的天主教基督教，可不是什麼善茬！若不阻止他們往中亞地區進行滲透，很快大明費盡心力開拓的三大蘇丹國，以及一眾租界，只怕都要付之東流。
唐朝時的安西、北庭都護府，最後全都付諸黃沙，成為異族之地，數百年不聞漢音……若是大明放任歐洲教會勢力胡來，只怕中亞那些地方，也會是一樣的下場。
這是可能發生的壞處。
朱肅將這其中的門道一一向老朱細說，老朱的眉頭微微皺起，細細沉吟。
又是許久，方才開口道：「西邊的那些地方，咱是不願意丟下的。」
「標兒登基，咱大明這才剛剛在西邊封了幾塊封地。現在就被人給要去了，標兒和咱的面子往哪兒擱？」
「准許傳教，倒是不至於立馬就被人要去。」朱肅道。「但我華夏在西邊影響力本就薄弱，若是再允准西夷傳教，恐怕幾代過去，派去那裡的人連漢話都不會說了。」
「那就更不成了！」老朱吹鬍子瞪眼。要知道，他也是封了兒子到那西方地界去的。比如排行第十的朱檀，預定好的封地就是昔日帖木兒的國都、而今的大明租界撒馬爾罕。
「要是老十的後人，過個幾代連漢話都不會說了，甚至於成了蠻夷……咱在九泉底下都能生生氣活過來！」
「而且，你不是說那西夷教與天方教，素來水火不容？若是咱大明允許他們傳教，他們兩邊打起來了，咱還怎麼經營那西方之地？」
朱肅點點頭，覺得老朱說的很對。
不說別的，三大蘇丹國貴族中信奉伊斯蘭教的就有不少，若是身為宗主國的大明允許西方教會傳教，這些信奉伊斯蘭教的貴族會不會起事暴動，這也是個大問題。
依照他們對宗教的狂熱，因此而發動政變，想要脫離大明掌控，甚至於攻擊大明租界，都是有可能的。
「老四，你怎麼看？」見朱棣一直在撫須深思，老朱遂詢問朱棣道。
「爹。」朱棣道。「兒子覺得，這勞什子教會擊敗奧斯曼國，雖然各有利弊。」
「但於我大明而言，其實只有打這一條路。」
「哦？」老朱眼中神光微微一閃，而後道：「人家只不過是派了個使者，你就覺得該打了？」
「他們為什麼要派使者，還不就是因為那什麼勞什子十字軍在西邊打了場勝仗，自此膨脹了，把主意打到了咱大明的頭上來？」朱棣不屑道。
「這些西方蠻夷的貿易線路，都捏在咱們大明的手上。這些商路上有多大的利，那些西方人不可能不知道。」
「西邊的三大蘇丹國是我們大明路上絲綢之路的重要節點。他們必然垂涎。早年間他們就曾經千方百計謀過那鳳鳴洲的商路航線，只是因為實在太遠，才迫不得已的放棄了。現在這麼一條流著黃金的商路，他們不可能能忍得住。」
老朱、朱肅都點了點頭。西方諸國垂涎商路利益，這點是許多年前就已經有端倪的。
跛子帖木兒之所以能夠起家，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掌控住了這一條流滿黃金的商路，有了源源不斷的資財……若有機會能夠掌控陸上絲綢之路，西方諸國必然不會願意放過。
「若是咱們大明近在眼前，倒也罷了。可現在，奧斯曼國倒了，商路卻是送到了他們的面前。咱們大明還遠在天邊，守著這條商路的，只有三個被咱們大明打的半殘廢的蘇丹國。」朱棣繼續分析道。「我猜，他們其實已經動了手。」
「派了人來，或許只是來探探咱們大明的口風，亦或者想騙過咱們……那勞什子教士連真武廟都偷，可見這什麼西夷教不是個好東西！」
對朱棣以偏概全的行為，朱肅哭笑不得。憑心而論，那雅各布教士之所以偷真武廟的香火，其實是因為盤纏用盡，寸步難行……
要不是遇上了移風易俗、掃黑除惡的當口，說不定挨百姓們一頓打，也就過去了，甚至還犯不上送官……當然，在這些傳教士的眼裡，信奉真武大帝也算是異教，偷異教神一點香火錢，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嗯。確實如此……而且咱想著，那阻礙什麼勞什子文藝復興的好處，說白了其實，也只是推測。老五你知道的那些事已經做不得數了，說不定咱大明不去動作，這些西夷反而更快的起勢起來了。」老朱摸著下巴上的虎鬚，那模樣和朱棣並無二致。
「期望敵人自己發昏，不如咱們自己動手……既然他們現如今覺得自己不可一世了，咱就該惡狠狠的把他們再給按下去，好教他們知道，誰才是他們的爺。」老朱露出一抹惡狠狠的笑。
「只有這樣，他們才能乖乖的不炸刺。否則，咱大明在四處分封功臣，還不被那些西方蠻夷給欺負了去？」
「爹您這話，可太合兒子心意了！」朱棣興奮無比的說道。
他本就一心希望能夠西征，只是因為諸多原因，這才數年都無法成行……現如今，老朱的這一句金口玉言，可以說是已經道出了他的夙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