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車轉眼到了身後十幾米,小姑娘嚇得一邊跑一邊尖叫。
前方是一座獨木橋,兩個人衝過小橋,喬宇忽然停下腳步。
扭身,掏出彈弓,裝上玻璃球,拉開,瞄準。
一氣呵成。
啪。
玻璃球打在摩托車燈上,發出一聲脆響。
燈光立即消失。
明亮之後,忽然黑暗下來,虎爺不適應,摩托車失了方向,一頭栽進溝里。
後面追趕的人到了近前,忙著把虎爺拉起來,緩了一下。
喬宇和小姑娘稍微輕鬆一些。
但畢竟沒有當地人熟悉路道,很快,那幫人又追上來。
空曠的田野里,遠遠吊著。
穿過一片田地,眼前是一條小河,兩個人沿著河堆繼續奔跑。
很快,小姑娘明顯體力不支,大口喘著粗氣,地面坑窪不平,她幾次差點絆倒。
如果不是喬宇拉著她,估計早就癱倒在地。
「你走吧,帶著我跑不了。」
一棵柳樹下,小姑娘手扶著樹幹,一邊喘息一邊說著,上氣不接下氣。
追趕的都是常年勞作的莊稼漢,他們倆耐力根本無法相比。
「不行。」
喬宇也在大口喘氣,卻沒有放棄小姑娘的念頭。
那些傢伙根本沒把這些女人當人看待,小姑娘如果被抓回去,一定會被摧殘得生不如死。
天邊月色皎皎,光線朦朧。
喬宇快速掃視一下,聽著越來越近,凌亂的腳步聲,伸手拉著小姑娘走進河邊的蘆葦叢。
那些人已經靠近,許多手電光晃來晃去,連河堆邊雜草叢蘆葦盪都不放過。
喬宇只好帶著小姑娘向水深處前進,整個身子進入水中,只留下腦袋,躲藏在水草後面。
秋天的水,一陣冰涼,凍得喬宇打了幾個哆嗦。
「搜,仔細搜,媽的。」
一群人罵罵咧咧過來,喬宇和小姑娘急忙屏住呼吸,一動不動。
過了幾分鐘,那群人向前搜索而去。
「過河。」
看著月光下泛著白色寒光的河面,喬宇當機立斷。
「不,不行,我不會水。」
小姑娘一口不標準的普通話,驚恐加上全身濕透的冷,顫抖著,牙齒都碰得咯咯咯響。
「不行也得行。」
喬宇一咬牙,豁出去了。
兩個人下水,喬宇扶著小姑娘,向河中間慢慢走。
河水漸漸淹沒了腰,胸口,脖頸。
喬宇托著小姑娘的屁股,閉氣,整個人進入水下,用力遊動。
還好,水深地方不寬,幾分鐘後,兩個人終於爬上了對岸的河堆。
卻也不敢停留,喘息幾口,繼續沿著田野間小道奔走。
夜更深,月色明亮很多。
遇到村子,兩個人全部繞過,擔心引起狗叫。
誰也不敢保證,那些人會不會擴大追擊範圍。
足足走出去十幾里,體力實在不支,兩個人坐在野外一條乾涸的水渠里,大口喘氣。
全身濕透,又冷又餓。
休息了幾分鐘,更覺寒冷。
喬宇勉強站起身,摸了摸口袋,還好,打火機還在。
秋天的田野,四處都是荒草枯枝敗葉,快速收攏一些,點燃。
火堆亮起,立即感覺暖和很多,小姑娘手掌伸出,一邊搓一邊烤。
「脫衣服。」
喬宇解開衣扣,把身上的濕衣服一件件脫下。
「你……」
小姑娘緊張地雙手在面前環抱,眼睛瞪得滾圓,滿臉害怕。
「你想什麼呢。」喬宇會量過來,白了她一眼:「衣服濕透,不凍死也得生大病。」
「好,好。」
小姑娘輕輕點頭。
喬宇卻沒時間想太多,秋風帶著寒意,有火堆還溫暖一些,等會離開,濕衣服會更寒冷。
他很快就把衣服脫下。
擰乾水,用手撐著,一件件烘烤。
小姑娘也把衣服脫下,身體蜷縮著,學著喬宇烘烤起來。
半個小時左右,已經幹得差不多。
兩個人快速穿上。
尷尬的氣氛緩和很多,小姑娘臉烤得紅紅的,話也多了起來。
喬宇才知道她叫劉秀,來自雲南偏僻山區,被表哥騙出來說到大城市打工,直接被送到這邊。
「應該報警,你表哥這是犯法。」
「表哥也不容易,一家老老小小十幾口,都指望他呢。」
劉秀搖了搖頭,沒有多少恨意。
喬宇不明白她的想法,但也不想多問,先解決眼下。
衣服全部烘乾穿上,到田地里轉了一圈,喬宇刨了幾個紅薯,放到火里燒熟。
兩個人又冷又餓,狼吞虎咽起來。
劉秀臉上都沾滿黑灰,白一道黑一道,喬宇看得忍不住笑起來。
燒熟的紅薯飽人還暖心,加上剛烘乾的衣服,身上里外都暖和和。
兩個人走上縣城到鎮上唯一的砂石路,辨清方向,天蒙蒙亮的時候,才回到家中。
一家人見喬宇帶了個眉清目秀的姑娘回來,並沒高興,反而有點慌了神。
「小宇,這姑娘我們家可不能留。」老媽李翠芳一臉擔憂:」劉村那些人都是凶得很,聽說那個叫虎爺的,年輕時還殺過人。」
「要不,把她送回去?」
大姐喬春霞性格溫柔,卻膽小,輕聲建議。
「不,我不回去。」
劉秀一臉驚恐,緊緊抓住喬宇的衣角,瘦小的身體不斷顫抖。
「我們可以報警。」
喬宇抓住劉秀的胳膊,微微用力,給她一點安全感。
「別別別。」老媽急忙擺手,一臉緊張:「報警就結下死仇,他們會報復的,你找死啊。」
「反正我不讓她再回那個地方。」
喬宇一臉堅決,倒不是為了什麼男女之情,而是不忍心。
再把姑娘送進狼窩,自己和那些人有什麼兩樣。
「別爭啦,這閨女先留下。」
老爹喬大洋一直悶頭抽菸,猛然把菸頭摔在地面上,做出最後決定。
「他爹。」李翠芳拽著喬大洋,語氣焦急:「你怎麼也糊塗了。」
「我沒糊塗。」喬大洋揚了揚左胳膊拄著的拐杖,指了指低矮破舊的的房屋:「我們家這樣,小宇到哪討媳婦。」
老媽和大姐立即閉上嘴,窮,是這家唯一的特點。
在打工潮沒有興起的時候,生活完全靠幾畝地,人口多,還有個殘疾,吃飽飯就不錯了。
媳婦,想都別想,誰家閨女過來受罪。
帶著一種期望,劉秀被留了下來,小心翼翼地藏在大姐和二姐的房間內。
喬宇回到連著鍋屋的房間,倒頭就睡。
一陣鞭炮聲,喬宇從夢中驚醒,急忙起床,已經是艷陽高照。
村子裡一片歡騰,二叔喬建華帶著挑選的女人回來了,直接就和兒子喬方入了洞房。
這種算是花錢買來的女人,又沒娘家,就是為了傳宗接代,規矩都免了。
原本應該去幫忙張羅的老爹老媽,沒有去,老媽忙著井裡打水,老爹拄著拐杖,用大掃帚掃著門前已經乾淨的打穀場。
兩個人都緊張地張望著四周。
堂屋內,劉秀剛露出個腦袋,就被大姐二姐拉了回去。
一家人提心弔膽,但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傍晚時分,虎爺帶著幾個人,凶神惡煞地進了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