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照在江面上，江水東流，波光粼粼。
渡船又寬又大，停在水中，只是微微搖晃著，異常平穩，幾乎感覺不到顛簸。
大巴車上的人臉色一變，一下子屏住呼吸，看著前方那個被高萍稱呼於老大的人走過來。
於老大不高，但顯得很壯實，五官端正，配著小鬍子，顯得穩重中透露著精明。
白襯衣，套著青色西服，紅領帶，皮鞋程亮。
走得很慢，隨著他靠近，旁邊一輛大巴車上衝下幾十號人，一式的白襯衣黑褲子，大皮鞋。
緊隨著於老大身後，氣勢逼人。
其他客車上的人紛紛探出腦袋，還有膽大的乾脆下車，圍在四周觀看。
「高老闆。」
於老大看著站在車門口的高萍，笑了笑：「沒想到吧，換了路線，換了渡口，還是沒有避開我。」
「於老大這話我聽不懂，換個路線，就是臨時接幾位過路客，躲著你幹嘛。」
高萍咯咯咯笑著，聲音清脆悅耳，打著馬虎眼。
「高老闆，你一個女人，買車跑長途，我一直敬佩你，你也不用跟我兜彎子，打開天窗，說亮話。」於老大大聲說道：「張四中途搶劫女人，確實是犯了規矩，可也不該別人收拾。」
「於老大，既然你也知道張四壞了規矩，光天化日侮辱女人，這事揭過去如何，改天我親自上門賠罪。」高萍臉色也變得認真起來：「醫藥費，我來付。」
「不行。」於老大搖了搖頭：「張四是我外甥，對方下手也太狠，一拳斷了三根肋骨，還有兩個腦震盪，我必須見見這個人，討個公道。」
車內，大家同時瞥了一眼喬宇，現在才知道，這傢伙是把那幾人撂倒了。
一拳斷三根肋骨，那得有多兇猛。
「於老大的心情，我理解。」高萍淡淡說道：「遺憾的是，那人中途就下了車，萍水相逢，不知道去了哪。」
「高老闆，你當我三歲小孩嗎。」於老大忍不住笑起來：「人走了，你何必改道，還改了輪渡，這讓我一通好找。」
「我說不在就不在，愛信不信。」
高萍乾脆也不敷衍，走下車：「不然，於老大自己看。」
聽於老大的意思，張四和同伴都受傷來不了，也沒人認識喬宇。
「老四，上車找人。」
於老大拍了拍手，一位三十出頭的男人從他身後走出，膀大腰圓，厚嘴唇。
直接走上大巴車，掃視一眼：「是誰，自己站出來，省得四爺我費手腳，現在出來，我只要一條腿。」
說著，雙手交叉，發出一陣咔嚓咔嚓關節聲。
大巴車內，一片沉寂，大家都緊緊閉上嘴。
「好樣的，挺講義氣。」
老四咧嘴，皮笑肉不笑，低聲吼道：「全部下車。」
大家停頓一下，陳子玉拉著喬宇和柳淑敏，領先走下車，站在高萍身邊。
其他人也陸續下車，站成幾排。
「現在，你們可以不說，我們也可以不追究。」
老四來回走動著，一揮手：「把你們身上錢，手錶，項鍊，值錢的全部掏出來。」
這是明搶，老四話音剛落，馬路臉色一變，大聲叫起來，指著喬宇：「是他幹的，和我們無關。」
「叛徒。」
所有目光轉向馬路，有人大聲罵起來。
誰都可以指認，馬路最不應該，喬宇可是幫他搶回了錢。
「我不是叛徒。」馬路卻一臉激動：「他做的事，不能連累我。」
說著，馬路用力摟住包，錢失而復得，他不想再失去。
每個人，都有自己做事的理由，這就是人性。
老四也很意外，還沒費力氣，這麼快就有人指認，拍了拍馬路的肩膀：「別怕，你先站一邊，為我們辦事，不會讓你受委屈。」
「謝謝，謝謝。」
馬路聽到老四保證，點頭哈腰賠著笑，站到一旁。
「現在，輪到你了。」
老四臉色一寒，兇狠地抓向喬宇。
「不許動他。」
柳淑敏忽然瘋狂地叫起來，擋在喬宇面前。
誰也沒想到這種時候，小姑娘會發瘋，都愣了一下，老四用力扒拉一下：「滾。」
力道很猛，柳淑敏被扒拉得倒向一旁，摔倒在船板上，膝蓋褲子磨破，鮮血直流。
老四是個狠角色，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手掌再次伸出，打算抓住喬宇，來個鎖喉。
自己幾十號人，量對方也不敢反抗。
眼看著手掌靠近喬宇的脖頸，喬宇忽然伸出胳膊，架開對方手臂，上前一步，膝蓋抬起，猛然撞在老四腹部。
老四被撞得悶哼一聲，微微彎腰。
喬宇另一隻手攥緊拳頭，用力衝出，一個勾拳，擊打在老四下巴。
噗通一聲，老四向後摔倒在地面上，一時沒了動靜。
現場一陣死寂，喬宇摸了摸拳頭，冷著臉：「我最看不慣欺負女人。」
「好樣的。」
許久，於老大輕輕拍手，發出單調的啪啪聲：「敢在我面前動手，是條漢子，我也成全你，給你個機會，一對一，打輸了留下兩條腿，贏了，一筆勾銷。」
「於老大，這可是你說的。」
高萍眼睛一亮，脫口而出。
面對幾十號人，喬宇一點機會都沒有，一對一，高萍知道，新安縣能把喬宇撂倒的沒幾個人。
「我於老大在江北算一號人物，說話當然算話。」
於老大板著臉，打了個響指，有人搬過一張椅子，擺在他身後。
「但願你別讓我失望，輸得太快。」
於老大看著喬宇，緩緩落座，嘴角微翹，笑了笑，聲音忽然提高：「老五，是你出手的時候了。」
「來了，老大。」
一個粗粗的嗓門響起，一個高大的身影從旁邊車上走下來。
一直走到喬宇面前，喬宇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退後一步。
這人看臉二十出頭，卻長得很高，估計有兩米三，腰粗壯像水桶，胳膊就如同一般人大腿。
上身光著，肌膚是風吹日曬的古銅色，肌肉凸起，顯得粗暴野蠻。
手裡拿著一隻大雞腿，眼睛盯著喬宇，張嘴，用力咬了一口雞腿，撕下一大半。
就像要把喬宇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