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喬宇落進江中，濺起一朵水花，轉眼間，水花就被滾滾江水抹平。
「喬宇。」
高萍陳子玉同時尖叫，衝到船舷邊，伸頭觀看。
圍觀的人也一起涌到船舷，瞪大眼，屏氣凝神。
就連於老大都意外地騰一下站起身，大步走向船邊。
老五也愣神，盯著江水。
「救生圈。」
於老大冷聲提醒，教訓人立威，和殺人兩碼事。
老五慌忙抓起幾個救生圈，用力扔進江中，而且是不同地方，保證喬宇探頭基本就能抓到。
然而，直到救生圈隨著江浪沖走很遠，江面上都沒有喬宇的影子。
一分鐘，兩分鐘，直到二十幾分鐘，眼看著沒了希望，老五忽然叫起來，帶著慌亂：「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老大，我不殺人的，你說過，不讓我殺人的。」
老五不斷念叨著，就像做錯事的孩子 六神無主。
「這不怪你，是他自己失足落水。」於老大急忙安慰。
「不，他是被我踢下去的。」
老五竟然手扒著船舷，就像要跳下去，於老大急忙讓五六個人拉住他，一直拉回到一輛大巴車上。
「高老闆，不好意思。」
於老大看了一眼高萍，淡淡說道：「這是意外，他家裡那邊，我會給點賠償。」
高萍卻沒有吭聲，面如死灰，冷冷看了一眼於老大，僵硬地走回大巴車，眼神呆滯地坐下。
自己第一個男人，陽光燦爛的大男孩，沒想到就這樣沒了，而且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早知道不讓張四上車了，就算上車搶劫，帶走柳淑敏，也不該讓喬宇出手，即使出手了，真的應該讓他返回。
自認為憑自己聰明，改變路線，換個渡口，能逃避於老大。
自己還是太自以為是，這種自以為是，直接害死了喬宇。
後悔，已經沒有意義。
在她身邊，柳淑敏依舊抓住她的手，抓得很緊，手掌冰冷。
眼中淚水無聲滑落。
那個英雄救美的年輕人，就這樣沒了，在姑娘情竇初開時候，曇花一現。
讓她心疼得窒息，渾身不斷顫抖著。
陳子玉就像行屍走肉，抱著包，緩緩回到大巴車，在座位上坐下，身邊座位空蕩蕩的，那個喜歡調戲自己的男人，就這樣消失了。
她不知道如何向喬宇家裡人交代，是自己讓他出來辦事的。
年紀輕輕就斷送在江上，她寧願死的是自己。
馬路抱著自己的帆布包，左右觀望。
是他出賣了喬宇，雖然心中沒有任何後悔，但也不敢再回高萍的大巴車，擔心會被大家打死。
眼珠轉了轉，靠近於老大，賠著笑：「我可以上你們的車嗎？」
於老大皺著眉，這樣的結果，他心情也不好，轉臉看了一眼馬路，似乎才注意到這號人，愣了一下，向旁邊手下使了個眼色。
有兩個手下立即上前，其中一人伸手奪過馬路的包，馬路剛要張口叫喊。
呯。
另一個年輕人揮拳，擊打在馬路的嘴巴上，立即閉口，嘴角鮮血直流。
那兩人動作不停，拿包的那位直接把馬路撂倒，另一個人抬起腳，大皮鞋重重踩在馬路小腿上。
咔嚓一聲脆響，緊接著是馬路的一聲慘叫。
輪渡緩緩再次啟動，大家紛紛回到車上，只有馬路蜷縮在船板上，抱著折斷的腿，不斷慘叫。
輪渡靠右邊，停著一輛黑色轎車，配置很高，於老大喜歡駕駛著它兜風，飆車。
這是他第一筆大買賣賺的，當時殺出一條血路，奠定了他江北老大的地位，值得炫耀自豪。
打開車門，坐在駕駛位置，真皮座椅，讓他身心放鬆，掏出一支煙，點上，美美吸了一口。
「這煙不錯，給我一支，怎麼樣？」
身後，忽然響起一個聲音，於老大身體一怔，透過後視鏡，看到後排座上，喬宇緩緩直起腰，頭髮還是濕漉漉的。
於老大頭皮一陣發麻，本能地伸手，想要推開車門逃跑，喬宇手中拿著一根在船上撿的細繩，直接套在於老大的脖頸上，一用力，把於老大腦袋固定在座位上。
於老大張嘴想要說話，喬宇卻沒有給他機會，手臂繼續用力，於老大被勒得無法呼吸，臉頰迅速青紫，手腳舞動。
漸漸的，手腳也沒了力氣。
喬宇鬆開繩子，於老大發出一聲長長呻吟，好一會才緩過勁，大口就像狗一樣喘息。
喬宇則伸手拿過香菸打火機，點燃，緩緩抽著。
「你不敢殺人。」
於老大恢復平靜，端坐在座位上，再次鎮定下來。
「錯了，我是看你讓人向江里扔救生圈，才留你一命。」喬宇淡淡說道：「我可以勒死你，神不知鬼不覺回到江中，在水下，我可以閉氣過江。」
於老大哆嗦了一下，能人奇事，江湖上有很多傳說，不能不信，只是剛才喬宇在水下圍繞大輪渡一圈，至少十幾分鐘，一般人就做不到。
當然，喬宇也是有點吹牛，坐在水底不動，按照王老頭的練功方法，可以很久。
但運動就是另一回事了，要保持練功狀態的絕對平靜，還得用力划動。
剛才已經是極限。
「你需要什麼，錢？儘管開口。」
於老大拿過旁邊一個包，打開，全是鈔票。
「不用。」喬宇擺了擺手：「張四的事情，一筆勾銷，另外，你欠我一條命。」
「怎麼還？」
「你保證以後高萍的車走過，永遠不再出現張四這種人。」
車內忽然沉默了一下，於老大緩緩轉臉，一臉驚訝，喬宇皺眉：「怎麼？你不同意。」
「不是，我是覺得我這條命，只換高萍車輛的一路平安，是不是太不值錢了。」
「在我看來，差不多。」
「高萍是你什麼人？姐妹？不像，你們是情人。」
「少管閒事，你就說，答應不答應？」
喬宇抬手，在於老大腦袋上彈了一下。
「行。」
於老大一臉啼笑皆非，自己闖蕩江湖這麼多年，都忘記了被誰彈過腦袋。
「好啦，把車上香菸給我，等會全部帶走。」
「沒問題，要不，你跟我混，憑你水性，橫行長江都沒問題。」
「算了吧，我擔心會被大魚給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