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孤軍營
孤軍營中的老吳和大春，這兩人是要撈出來的，趁現在日人關注重點還不是孤軍營，是最好的時機。
外面的人進入孤軍營還算容易，一旦日本人再威逼的話，工部局為了自身利益，會進一步的妥協退讓。
但除非英國現在跟國民政府斷交，他們也不會把孤軍營內的官兵交給日方，那樣大英帝國就成了國際笑話了。
但他們也不會把孤軍營內的國軍放走，事實上，孤軍營現在想走也難了，除非化整為零，先在租界內蟄伏一段時間，再想辦法從各種渠道離開。
只要能離開孤軍營，下一步就好辦多了。
孤軍營在膠州路口，原先是蘇格蘭的軍營，淞滬會戰的時候作為難民營，等孤軍進入租界，才開闢為孤軍營的。
英國人不但拉起了鐵絲網，還派了萬國商團的白俄隊日夜看守，任何進出都得獲得工部局的許可才行。
這座軍營，其實就是一個自己管理自己的監獄。
不知道蔣先生是咋想的，本來就算是赤手空拳也能衝出去，然後恢復自由，卻寄希望於英國人交涉，結果就是丟下了這些為國死戰，血戰活下來的將士，然後不斷地後退。
楊湖這個上海警備司令跑了，上海的那些大員們也跑了，不能說國府不想救他們，只不過他們太無能軟弱，其實本來就是他們為了面子而坑了這四百多人，結果成全了他們的名聲，還收穫了多少掌聲，苦的是孤軍營的將士。
政治作秀的本事歷來是他們的強項。
得找個機會進去一趟。
這算是他近期的要做的事情之一。
他被分配到了老閘捕房，可膠州路那邊屬於公共租界的西區，屬於戈登路巡捕房。
自己雖然有身份便利，但他一個老閘捕房的探目，去人家戈登路捕房的地盤兒，還進孤軍營，那就容易惹人懷疑了。
不能用工部局探目的身份。
那就只有換一個身份了，日本同盟社記者的身份，那肯定不行，進去說不定讓人給打死。
而且一營的官兵大多數認識自己，一旦知曉自己的身份，這裡頭萬一出現一兩個叛徒，弄不好還會出亂子。
所以，還得易容化妝。
其實也不定是記者身份，可以用其他的身份，也許姐姐程華能幫忙，她的資源比自己強多了。
她自己也有些麻煩，這楊湖一跑，把她也丟下了，雖然她也不在乎，但也看得出來這個人的負心薄倖。
……
「姐，幫我一個忙，我要進一趟孤軍營。」一大早，程默趁吃早飯的功夫，在路邊的商店給還未起床的程華打了一個電話，一來是報平安，二來也是求她辦事。
「什麼時候？」程華也沒多問，她也知道程默現在身份不同往日，說到底，也是她把程默帶上這條路的。
「儘快，最好是這周的周末。」
「行，你明天晚上給我電話。」程華一口答應下來，「對了，你怎麼樣，剛上班缺不缺錢？」
「暫時不缺。」
「小默，你記住，遇到什麼難事兒，還有姐姐，別一個人死扛。」程華電話里叮囑一聲。
「嗯，我知道了。」說完程默就掛了電話，他得趕電車去上班呢，這比腳踏車省力氣多了，不過，有一輛腳踏車還是會更方便的。
「程默，普萊德先生找伱。」第二天一早，剛一到捕房，普利德的手下就過來叫他。
程默連忙收拾整理了一下，前往普萊德的辦公室。
「普萊德先生，您找我？」
「這個女的，日本駐滬領事館副領事岩井的太太，她今天會來咱們區逛街，與朋友吃飯……」普萊德遞給程默一張照片，上面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日本婦女，個子不高，姿色也一般，臉蛋比較圓潤，符合日本人的審美。
「普萊德先生，我剛來，而且從未執行過這樣的任務，是不是能找一個有經驗的人協助我一下？」程默知道拒絕不是個好選擇，雖然任務很簡單，就是隨行暗中監視和保護，但他沒做過，不出問題罷了，一旦出問題，他一個處置不當，那就致命了。
「我給你找了一個熟悉地面的人。」普萊德似乎知道程默的想法，衝著門外喊了一聲，「進來吧。」
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巡捕走了進來，見到普萊德就點頭哈腰。
「老許，他是我手下一個探目，本區內的情況他十分了解，程，你有什麼不了解的可以問他。」普萊德親切的拍了一下那個老許肩膀一下說道。
「程默，新進探目，昨天剛報到的。」程默禮貌的伸出手過去，自我介紹一聲。
「許清河，您叫我老許就可以了。」許清河謙遜一聲，剛來就是探目，這年輕人顯然是有背景的，他豈敢擺什麼姿態。
「老許，今後請多多指點。」
「程頭兒客氣了。」許清河忙道，程默是探目，他是探員，人家比他高一級，叫一聲「頭兒」也是應當的。
「你們倆的任務就是今天把這位安全的送出本區。」普萊德滿意的在那位岩井夫人的照片上敲打了兩下。
「是。」
從普萊德辦公室出來。
「老許，這日本人來租界耍，還得讓我們提供保護？」程默故意道，「我們是巡捕，又不是保鏢？」
「程頭兒，你剛來，不明白可以理解，現在我們跟日本人打仗，租界內那反日分子多了，一旦他們對進入租界的日人不利的話，那日本方面就會有藉口進租界了，咱們不可能給他們這個藉口。」許清河說道。
「老許，沒想到你還挺懂政治的。」程默恍然大悟一聲。
「我也，也是聽別人說的，其實我也不懂這些，我要是懂的話，怎麼幹了快二十年了，還只是個探目，人家混的好的早就成探長了！」許清河訕訕一笑道。
「那咱們接下來怎麼做？」程默掏出一包煙來，遞過去一根虛心求教道。
「趕緊的，換一身便衣，然後去槍房領槍。」許清河看程默上道，呵呵一笑道，「當然，最好是別用，不過，這抗日分子一般也不會對婦孺下手，所以，咱們也不必太過擔心。」
領槍很順利，工部局便衣巡捕配發的是美制柯爾特點三八型號的手槍，9毫米的手槍彈，在手槍這個領域中算是威力比較大的，更適合歐美粗大的手掌，對華人來說很不友好。
所以，很多有錢的華捕不習慣使用，自己購買小口徑的白朗寧的手槍，然後在巡捕房備案。
程默也有一支白朗寧手槍，如果他想正常使用，也是可以拿過來備案的，甚至可以領子彈，去練習打靶。
柯爾特手槍也不錯，領一支使用，自己那支就留作備用。
西捕配發的點三二柯爾特手槍，而印捕則是左輪，以示區分，這樣誰開的槍，一目了然。
程默第一次領槍，是可以領一百發子彈的，而許清河一次只可以領三十發子彈，還得說明用處。
子彈的使用都是要有記錄的，以備核查。
但是，不管你怎麼用，只要能交上記錄的數字，一般也不會去管的，這東西也不好查。
一百發子彈帶著出任務太重了，又不是去打仗，其實三十發足夠了，所以，程默將第一次領的七十發子彈存在了槍房，只帶走了三十發。
「程頭兒，使過這三八零馬牌嗎？」許清河一邊熟練的將子彈壓入彈夾，一邊問道。
「用過花口擼子，這馬牌還是第一次。」
「那就好，差不多，花口擼子輕一點兒，容易跳彈，這個馬牌比較吃勁兒，你第一次用估計不習慣，以後就習慣了。」許清河嘿嘿一笑，將手槍藏進外套裡面。
手槍，程默還真用不習慣，那玩兒威力太小了。
他還藏了一隻三八式呢，那是他撤出四行倉庫偷偷的帶出來的，過英軍檢查站的時候，沒有被搜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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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