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若對玉龍關發動了猛烈的攻擊,不分日夜,沈靖書每日幾乎是疲於應付,再加上,帝若親征,大元士兵士氣高漲,而沈靖書又一直沒有再用火雷子,大元的士兵都以為沈靖書手中已經沒有火雷子。
「將軍,大元這樣持續不斷的攻城,我們的人,縱然不戰死,也會被累死的。」副將憂心忡忡的說道。
沈靖書何曾不明白,他已經讓士兵分成三隊,交替上戰場,但是依然熬不住帝若這樣頻繁的攻擊在,再這樣下去,他們的人都要快撐不住了。
「將軍。」一名士兵跑上城樓,「那個,援兵來了。」
「援兵來了!」眾人精神一震,「來了多少人?」
「兩個人……」士兵小心翼翼的說道,來的可不就是兩個人,一主一仆,主子還是個文弱書生,瞧那蒼白的臉色,仿佛隨時都可能倒下,這樣的援兵來了,只怕也是沒用。
副將的聲音都變了,原本的驚喜變成了驚恐:「你說援兵來了多少人?」
「兩個人。」
「完了,兩個人有什麼用!」副將以手覆額,「陛下是瘋了嗎?竟然只派兩個人來支援玉龍關,他不知道我們對面的是順天帝帝若嗎?」
「來者何人?」沈靖書好奇的問道,陛下應該知道玉龍關不容有失,來人定然不容小覷,心中隱隱有個猜測,可又覺得不可能,陛下怎麼可能捨得將人放來戰場上,若是有個好歹,陛下得心疼死。
「一個白面書生,身邊帶著個隨從,他沒有說他是誰,只是讓小的將這個紙條給將軍。」士兵將紙條遞給沈靖書。
沈靖書當即打開來看,一看之下,臉上浮現出笑容:「沒想到,真是他來了,這下不用擔心了,有他在,怎麼也能再撐上個半個月!」
「將軍,到底是誰來了嗎?」副將疑惑的問道。
「少相步天澤。」
副將臉上浮現出驚喜,頓時鬆了一口氣,有步天澤在,相當於十萬兵馬了,一人支援也足夠了:「信上說,鎮國將軍帶著十萬兵馬在後面,不日就會到達,讓我們先支撐一段時間,他去準備退敵的東西去了。」
「退敵的東西?」副將的眼睛都亮閃閃了,以為又是火雷子一般的東西,「許磊,你立刻帶一小隊人前去協助步大人。」
「末將領命。」
大元的武將軍在城樓下有條不紊的指揮著兵馬攻城,陛下說得對,沈靖書手中的火雷子數量有限,說不定已經用完了,所以這幾日都沒有再用火雷子,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在援軍到達之前,攻下玉龍關。
「將軍,玉龍關內似乎有情況。」身邊的軍師看著城樓上突然士氣改變的昭明士兵,疑惑的說道,「難道援兵到了?」
「不可能,我們的斥候來報,昭明的援軍還在百里之外,我們已經派人去阻撓他們前進的步伐了,他們不可能這麼早到!」
「那是九王爺回到玉龍關了?」軍師是個十分小心的人,帝若讓他跟在武天鳴的身邊,就是為了時刻注意戰場的變化,隨時應對突然情況。
「不可能,若是君陌塵到了,他們就開城門應敵了,怎麼可能繼續龜縮在玉龍關中,當縮頭烏龜。」武天鳴很清楚,他們固守玉龍關,避不出戰,就是為了採取拖延戰術,士氣突然改變,說不定是知道援軍即將到來,所以覺得歡喜不已,卻不知道,他們沒有那個機會等到援軍的到來了。
「再看看吧,若是有突發情況,立刻撤兵。」
武天鳴對於軍師的小心翼翼非常看不上眼,在他看來,攻破玉龍關指日可待,這個時候,怎麼能懈怠退兵。
「攻城車出,攻城門!」武天鳴冷酷的下令,「盾兵結陣,掩護攻城車。」
「是。」
盾兵掩護著攻城車直奔城門而去,城樓上,羽箭滿天飛,為的就是阻止攻城車靠近,然而有盾兵在,他們根本無法阻擋大元士兵前進的腳步。
攻城車厚重的樹樁撞在城門上,發出轟隆的響聲,城樓上突然安靜起來,隨後一桶桶濕膩的東西從城樓上被傾倒而下。
「什麼東西?」有人摸了摸臉上的水,「下雨了嗎?」
「不是,這好像是……桐油!」
原本乾淨的地面,被桐油打濕,變得滑溜溜的,大元的士兵,一個個根本站不穩,摔做一團,攻城車也穩不住,直接撞到城牆上,城下一片混亂。
「不好,將軍,快叫他們退回來!」軍師在看到昭明士兵往下倒東西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在看到他們的士兵,一個個摔做一團,就明白了,那東西,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
「退!」
然後晚了,無數火把從城樓上落下,一落地,瞬間燃起大火,桐油本就易燃,攻城的士兵,瞬間被大火點燃,慘叫聲掩蓋了戰場的廝殺聲。
大元士兵想去救火,然後城樓上又開始密集的發射羽箭,他們根本無法靠近先鋒隊伍,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先鋒隊伍被活生生的燒死。
整個戰場上,瀰漫著一股肉糊了的味道,熏得人作嘔,沈靖書壓下心底的不適,看來不只是他心情不好,就連步天澤的心情也是差到了極點,否則的話,不會一上場,就用這麼激烈的退敵方法。
武天鳴臉色蒼白得難看,昭明先是用火雷子,炸得他們哭爹喊娘,如今又用桐油,將他們的士兵活生生燒死,武天鳴的眼睛都紅了!
「沈靖書,老子一定要將你千刀萬剮!」武天鳴憤怒的吼道。
沈靖書站在城樓上,面色沉靜,語氣冷酷:「本將軍等著,有本事就來。」
「我……」
「將軍,當務之急,退兵為上。」軍師趕緊勸住憤怒的武天鳴,昭明人陰險狡詐,不知道還有多少陷阱等著他們,他們不能亂來,以免落入敵人的陷阱之中。
武天鳴縱然心有不甘,也只能讓人鳴金收兵,眼看著就能攻破城樓了,沒有想到,沈靖書逼急了,竟然用這麼陰狠的手段對付他們,實在是太卑鄙了。
「退兵!」大元士兵如潮水般褪去,沈靖書淡淡的看了一眼,轉身往城樓下而去,步天澤到了,他也該去見見步天澤,兩人好好敘敘舊。
將軍府,步天澤坐在客位上,優雅的喝茶,仿佛對結果早就猜到了:「回來了。」
「我真是沒想到,皇上跟閣老會派你來玉龍關。」沈靖書將手中的劍遞給副將,解下頭盔,「一路上可還順利?」
「我與老將軍分開走,我一路上還順利,老將軍帶著大部隊,就不怎麼順利了。」步天澤笑著說道,「你呢,可還好?」
「你看我的樣子,像是不好嗎?」沈靖書挑眉問道,「反觀你,臉色蒼白,隨時可能倒下。」
「我可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連夜趕路來玉龍關,氣色差一點也是應該的,看你的黑眼圈像是被人揍了一般,多久沒有好好睡覺了?」步天澤緩緩的問道,「老侯爺若是見了你這樣子,只怕得心疼了。」
沈靖書在步天澤身邊坐下,端起茶一口飲盡:「帝若太無恥,根本不給我休息的機會,這半個多月來,我就沒有睡過安生覺,還好,你來了,否則的話,我不知道我能撐到什麼時候。」
「放心吧,算算時間,王爺也該回來了。」步天澤輕聲問道,「可有傾凰的消息?」
「當時大元還未進攻玉龍的時候,我們收到消息,傾凰被帝若軟禁在皇宮之中,如今帝若出現在玉龍關,就說明傾凰已經走脫了,現在應該跟王爺在一起,在回玉龍關的路上。」沈靖書安慰步天澤,「放心吧,傾凰那般聰慧,不會有事的。」
「聽聞山海關那邊,北齊跟大元也交戰了。」步天澤考慮得比沈靖書多,在這個時候,照理說,北齊應該靜觀其變,然後趁亂出手,可是在這個時候出手,就有幫昭明的嫌疑,北齊為何要幫昭明。
「嗯,據說大元花相還受了傷。」
「北齊為何會幫昭明?」步天澤對於這個問題十分不解,畢竟北齊跟昭明可沒有什麼交情,這個時候,北齊突然出手幫昭明,目的何在?
「說起這個問題,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來。」沈靖書曾經聽過一個傳聞,在南疆的百越關時,他曾聽聞,北齊三皇子糾纏九王妃。
「什麼事情?」
「傾凰出使南疆的時候,曾經遭到北齊三皇子的糾纏,但是後來因為南疆對傾凰出手,北齊才撤走,而且北齊三皇子在撤走之前,一直在尋找傾凰。」
「你是說,傾凰與北齊三皇子認識。」步天澤心下瞭然,若是北齊三皇子與傾凰交好,那麼北齊的行為就解釋得通了。
「只怕不是認識這麼簡單。」沈靖書仔細的斟酌用詞,「應該是交情匪淺。」
「這麼說來,傾凰應該沒有跟九王爺在一起。」步天澤眉頭微蹙,「只怕,傾凰此刻,人在山海關之中,而王爺才是在回玉龍關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