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見到士燮的使臣,劉協並不是很滿意,他對使臣說:「回去轉告士燮,讓他親自去洛陽一趟。」
就在幾日前,司隸校尉鍾繇已經送來了消息,洛陽那邊的宮殿修繕,已經初步完工。
所以劉協決定儘快遷都去洛陽。
士燮的使臣驚嚇的額頭有些冒汗,他看的出來,僅憑自己跑這麼一趟,明顯份量不夠。
他只好答應著,趕緊回去稟報給士燮,必須得由士燮親自出面才行。
劉協安定江東後直接率軍去了洛陽,與此同時,荀彧賈詡得到了命令,急忙抓緊時間張羅著遷都。
一個月之後,劉協便來到了洛陽,鍾繇急忙帶人迎了出來。
彼此客套了一番,鍾繇便在前面引路,帶著劉協曹操等人一同觀看重新修繕過的洛陽宮殿。
曾經,董卓的一把惡火,將這座繁華的洛陽城燒成了一片廢墟,無盡的哀號與絕望充斥在每一寸土地。然而,如今展現在劉協眼前的,卻是一幅截然不同的景象。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高聳入雲的朱紅色城牆。曾經被烈火侵蝕得千瘡百孔的牆體,如今已被精心修補,磚石緊密排列,堅實而穩固,仿佛在訴說著新生的力量。
城牆上,漢旗飄揚,獵獵作響,為這座宮殿增添了幾分威嚴與莊重。
進城後,寬闊的大道筆直地延伸向遠方,曾經的斷壁殘垣已被平整的青石地磚所取代。地磚之間的縫隙幾乎難以察覺,鋪設得極為精細。
每一步踏上去都能感受到堅實而平穩的支撐。大道兩旁,按照劉協的要求建了整齊的花壇,雖是寒冬,裡面卻泛著一片綠意,種了不少適合冬季的草木,為這莊嚴的宮殿注入了一抹生機與活力。
沿著大道前行,一座宏偉的宮殿矗立在眼前。宮殿的屋頂不再是曾經那被火燒得焦黑的模樣,取而代之的是金光閃閃的景象。陽光照耀下,屋頂的瓦片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如同璀璨的繁星。
許多地方雕刻著精美的神獸圖案,栩栩如生,宮殿的立柱粗壯而筆直,曾經被火焰燻黑的痕跡已被徹底抹去,重新粉刷上了鮮艷的朱漆,那鮮艷的色采彰顯著皇家的尊貴與威嚴。
走進宮殿,內部的裝飾更是令人嘆為觀止。牆壁上,曾經的斑駁與焦痕已不復存在。
再往裡走,是皇帝的寢宮。寢宮的窗戶不再是曾經那破舊不堪的模樣,而是換上了嶄新的雕花窗欞。
從寢宮出來,來到了宮殿的花園。曾經這裡一片荒蕪,如今卻已變成了人間仙境。假山錯落有致,溪流潺潺流淌,魚兒在水中歡快地游弋。花園中,綠樹成蔭,綠草如茵,鳥兒在枝頭歡快地歌唱。
劉協漫步在這煥然一新的洛陽宮殿中,心中感慨萬千。他回想起曾經的洛陽,在董卓的肆虐下,變成了一片廢墟,百姓流離失所,生活困苦不堪。
而如今,在眾人的努力下,這座宮殿重新煥發出了昔日的輝煌。他深知,這一切的改變來之不易,也更加堅定了他重振漢室的決心。
鍾繇跟在皇帝身後,看著皇帝臉上露出的欣慰之色,心中也充滿了自豪。他明白,這座宮殿的重建,不僅僅是建築的修復,更是對漢室尊嚴的重新樹立,是對未來的希望與期許。
劉協最後來到了楊安殿,他停住了腳步,雖然這裡也大變了樣,但是,劉協的記憶迅速穿越回到了過去。
從公元196年,到現在206年,整整過去十年了。
劉協感慨萬千,曹操站在他的身旁,也是觸景生情,心緒無法平靜。
過了一會,劉協開口道:「當年朕從長安,一路逃到洛陽,就在這大殿之中,一待就是一個月,那個時候,君不像君,臣不像臣,每天都要為吃什麼而發愁,別說洗澡了,想要吃頓飽飯,都是一種巨大的奢望!」
不少臣僚都落了淚,儘管過去了這麼多年,可楊彪、董承、徐晃、伏完、董昭、鍾繇等人,可都是當年的切身經歷者。
劉協忽然目光轉向曹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朕和群臣食不果腹了一個月,是丞相,讓我們吃到了肉食,你不僅讓朕吃上了飽飯,也幫朕安定了中原。」
「朕當時就對你說過,朕有曹公,何懼天下!這句話,現在看來,果真是應驗了。」
曹操成就了劉協,劉協也成就了曹操,現在的局面,對誰都沒有壞處。
曹操也滿是感慨,人老了,就會念舊,過去發生的這些事情,曹操也不想再折騰了。
劉協用力握緊曹操的手,「丞相,老驥伏櫪,志在千里,你現在可一點都不老啊,今後,朕要繼續開疆擴土,免不了還要多多的仰仗你啊。」
自從郭嘉死後,曹操的情緒就變的很低落,劉協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
要知道,歷史上一直到臨死前,曹操都還在戰場上活躍著。
這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的豪言壯語,也正是出自曹操之口。
面對劉協充滿希冀的目光,曹操點了點頭,精神也振作了不少。
又過了半個月,荀彧等人也陸續來到了洛陽,臨近年底,各地的州牧太守也紛紛接到了皇帝的詔令,都紛紛趕往洛陽。
今年的年會,格外的熱鬧,劉備、曹操、孫權,這三個人也終於齊聚一堂,總算是到齊了。
益州牧劉璋、青州刺史張郃、徐州牧陳登、揚州牧陸遜、冀州牧曹昂、兗州刺史夏侯惇、荊州牧曹操、豫州牧荀彧、司隸校尉鍾繇…劉協的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又欣慰,又激動。
「人都到齊了嗎?」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劉協問道。
宗正陳王,挺著大嗓門回道:「陛下,還差一個人。」
「是誰?」
人實在太多,劉協都有些看花眼了。
「幽州刺史張遼!」
陳王話音剛落,大殿外面響起了一個洪亮的聲音,「末將張遼向陛下復命。」
話音未落,一道雄健的身影,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此人一身鐵甲,濃眉虎目,氣勢威武,他手裡還押著一個人,來人正是張遼。
張遼大步走到大殿中央,嘭的一聲,把押解之人按倒在地上,「陛下,逆賊公孫康已經帶到,不日前,臣已攻陷了襄平!」
劉協笑著站了起來,「大喜啊,文遠又給朕立了一樁奇功。」
公孫康滿臉的羞愧和屈辱,原本他的兵力是占優勢的,結果,一再分兵,中了張遼的計,不僅兵力不斷的被蠶食掉,而且,張遼最後還讓人冒充公孫康的兵,趁機混進了襄平,從而一舉把襄平攻占了。
公孫康心裡很不服氣,遼東他才剛剛接手一年,屁股都還沒坐熱乎呢,結果,就被張遼給滅了。
孫權看著公孫康,不免也覺得感同身受,幸運的是,他投降了,還有幸參加年會,就不知道,這公孫康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下場。
劉協並沒有多看公孫康一眼,便擺了擺手,「推出去,砍了!」
連給公孫康求饒的機會都沒有,典滿興奮的答應著,大步走了過去,從地上拖起公孫康,徑直拖出了大殿。
群臣面面相覷,荀彧看了曹操一眼,心中暗自感嘆,陛下現在可是越來越果斷了。
恐怕世間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比得上曹操,讓陛下如此包容了。
很快,典滿就回來了,他的手上還沾了不少血跡。
「諸位,今年的年會,人是最齊的,也是朕最高興的一次年會。」
劉協笑著站了起來,舉起了一盞酒,「諸位與朕同飲,一起為天下安定舉杯。」
眾人全都舉起了酒杯,和劉協一同飲下。
接下來,自然到了論功封賞的環節,劉協自然是不會吝嗇,對今年表現出色的張遼、甘寧等人都當眾著重的誇讚了一番,他們都封了侯爵。
最後,劉協又看向眾人,表情嚴肅了許多,「還有一人,他的功勞也很大,朕會在凌煙閣為他刻上名字,他就是郭嘉!」
曹操聽到郭嘉的名字,眼眶頓時濕潤了,他抬頭看向劉協,劉協當著大夥的面,回憶著和郭嘉的點點滴滴。
沒有郭嘉,就沒有曹操和劉協的君臣和睦,一直以來,郭嘉都主張善待皇帝,維持和睦的局面,而程昱、滿寵、荀攸這些人,則都比較激進。
就拿荀攸來說,別看他現在對劉協效忠了,但之前,他可是親自策劃了奪取許都的行動,只可惜失敗了。
而程昱,從一開始,就建議曹操把皇帝牢牢的控制起來,如果曹操真的那麼做的話,劉協別說翻身,恐怕連出宮散心都是奢望。
滿寵作為上一任許都令,立場也很明確。
賈詡看向曹操的身邊,那裡空著一個座位,沒有人坐。
賈詡知道,這是皇帝專門安排的,是給郭嘉的。
郭嘉之前所做的很多事情,不僅對曹操有利,也讓劉協獲益了。
一開始,賈詡就建議除掉郭嘉,這麼多年,劉協的內心,也不止一次的動過這個念頭,但最終,他都放棄了!
劉協追贈郭嘉為烏林侯,讓所有人都記住他,包括劉協自己!
等散會之後,劉協便親自去了洛陽的凌煙閣,這裡面的一切,都是原封不動把許都那邊搬了過來。
曹操也來了,他知道,皇帝要給郭嘉題字。
給皇帝磨墨的人,從陸遜,換成了荀惲,他是荀彧的兒子。
一晃這麼多年,陸遜已經做了封疆大吏,荀惲也漸漸長大了。
劉協對曹操說:「丞相,還記得奉孝臨死前給朕寫的那封信嗎?」
「奉孝問朕,他有資格出現在凌煙閣嗎?朕這就給他答案。」
曹操點了點頭,「當然記得,那信里寫的每一個字,臣都記得,永遠都不會忘的。」
劉協從荀惲手裡接過毛筆,略加思索,便一蹴而就的寫道:
天生郭奉孝,豪傑冠群英。
腹內藏經史,胸中隱甲兵。
運籌如范蠡,決策似陳平。
曹公之股肱,漢室之棟樑!
這最後一句話,既認可了郭嘉在曹操身邊的重要性,也肯定了他對漢室的貢獻。
「陛下,想不到,您竟給他如此高的評價。」曹操激動的心砰砰直跳,就連聲音都有些發顫。
「丞相,奉孝雖然沒有效忠朕,但他所做的一切,對你,對漢室,都是有功的,而且是大功!如今你我能相處融洽的並肩在一起,這裡面就少不了奉孝的功勞。」
「陛下如此重情重義,如此不計前嫌,臣還能說什麼呢?」
曹操又轉頭看向他自己的畫像,過了一會,他突然跪在了劉協的面前,「陛下,您包容了臣十年,臣願意再用十年,為自己贖罪,為陛下建功!」
劉協急忙把他扶了起來,「過去的事情,丞相就不要再提了。」
假設一下,如果兩人身份對調,劉協是曹操,曹操是皇帝,那劉協捫心自問,也許,自己也不會對皇帝太客氣。
手裡有兵有將,有這麼多能人相助,誰願意心甘情願的把一切都拱手讓給皇帝呢?
兩人敘談了很久,真正的暢所欲言,兩人一起經歷了這麼多,從對手,變成了自己人,這種複雜多變的經歷,讓劉協和曹操之間,總是少不了話題。
…………
年關過後,時間來到了建安十二年,公元207年!
一群瘋狂的鮮卑人如洶湧的惡狼,突然,越過了北方的邊塞,來者不善的湧入了中華大地。
狂風呼嘯,馬蹄聲震耳欲聾,鮮卑的騎士揮舞著彎刀,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他們像一群飢餓的野狼,撲向了無辜的百姓。
村莊瞬間陷入了火海,濃煙滾滾,直衝雲霄。房屋在烈火中崩塌,發出痛苦的呻吟。
婦女們的尖叫聲劃破長空,孩童們的哭聲被淹沒在這一片混亂之中。
鮮卑人的狂笑在風中迴蕩,他們毫無憐憫之心,手中的武器無情地揮向手無寸鐵的民眾。鮮血染紅了大地,匯聚成一條條觸目驚心的溪流。
他們瘋狂地掠奪著,糧食、財寶、牲畜,一切能帶走的東西都成為了他們的戰利品。(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