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協想了想,對賈詡點頭道:「甚好,朕已經決定了,就把此事交給諸葛亮來審理!崔鈞鍾繇等人也一同參與。」
是夜,皇宮內殿,燭火搖曳,劉協與曹穎相對而坐。
最近關於曹操的事情,在洛陽幾乎已經傳遍了,曹穎雖然深處內宮,也聽到了。
她臉上帶著愁容,最近一直寢食不安,作為曹操的女兒,為父親的事情也感到憂慮。
劉協安慰道:「你不用擔心,曹公所做的事情,完全是奉朕的命令。朕深知世家大族蟠根錯節,勢力龐大,若不加以控制,日後必成漢室大患,多虧了你父親,局面才有了好轉。」
曹穎目光中流露出感激之色:「陛下對父親的信任,臣妾感激不盡。但群臣洶洶,不知陛下可有應對之策?」
劉協笑了,「放心吧,朕已經有了辦法。」
於是劉協便把賈詡的計策,告訴了曹穎。
一開始,一聽說要嚴查嚴辦,也把曹穎嚇了一跳,但聽完後面的話,曹穎終於鬆了一口氣。
「陛下,家父現在已經和之前不同了,他對陛下沒有私心,全力在幫陛下做事,臣妾相信,陛下一定能夠公平處置此事,還家父以公道。」
「那是自然,誰在真心幫朕做事,朕自然分的清楚。」
沒過幾日,曹操也回到了洛陽,這一下,那些勸阻的臣僚一下子全都老實了。
朝堂上當著曹操的面,誰也不敢站出來,甚至還有不少人對曹操投去了友善的目光。
劉協很不喜歡這種內鬥,但是,他必須站出來唱黑臉,目的就是為了早點把這件事了斷。
啪的一聲,劉協憤怒的把手掌拍在了面前的桌案上,把大家都嚇了一跳。
劉協冷冷的掃視眾人,目光中充滿了威嚴,最後視線落在了曹操的身上。
「曹操,你可知罪?」劉協大聲喝問道。
曹操搖了搖頭,「臣不知!」
「朕已經接到了多次舉報,群臣也紛紛指責你,說你在各地濫用權力,濫殺無辜,殺人不計其數,血債纍纍,鐵證如山,難道你還敢狡辯嗎?」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劉協本人其實很討厭這麼做。
曹操昂然挺胸,毫無懼色,「臣無罪,臣殺的都是該殺之人,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臣整頓官場,乃是為了漢室社稷,有人出來阻撓,就是與朝廷為敵,臣誅殺鬧事者以儆效尤,何罪之有?」
「好,這件事,朕不會偏聽偏信,朕打算把此事交給諸葛亮、崔鈞、鍾繇、董昭、趙雲一同審理,如果你果真受了冤屈,朕自會還你公道。」
曹操不認罪,劉協並不生氣。
整頓世家,本來就沒有錯,既然沒錯,也就沒有必要認罪。
一旦認罪,本身就等於向世家低頭認輸了。
曹操的目光,很快就冷冷的看向崔鈞和鍾繇、董昭三人,他的目光冷的可怕,讓三人一下子就感受到了曹操的恐怖氣場。
這些人裡面最感到意外的就是諸葛亮,他的目光疑惑不解的看向皇帝,劉協沖他點了點頭,眼中滿是信任。
決定了審訊的人員後,劉協緊跟著又拋出了一枚重磅炸彈,「茲事體大,在事情沒有最終決斷之前,先把曹操收押入監,任何人都不准替他求情!」
這個決定,大大出乎眾人的意料,群臣都有些發懵,崔鈞這些人回過神來,暗自慶幸不已,他們覺得,皇帝是迫於他們的壓力,終於要對曹操下手了。
「陛下,臣有本奏。」曹仁第一個站了出來。
他的眼珠子瞪的溜圓,直接在朝堂上怒視著劉協,「陛下,這不公平,丞相公忠體國,對你一向忠心耿耿,他是為了朝廷,在整頓官場,毫無私心可言,你怎麼能不分青紅皂白,就把丞相給關起來呢,我不服!」
曹仁越說越激動,身上隱隱冒出了殺氣。
曹仁話音剛落,夏侯惇也站了出來。
沒等夏侯惇開口,劉協的臉色便猛的往下一沉,「朕剛才說的話,難道你們沒聽清楚嗎?事情沒有決斷之前,誰都不准替他求情。」
曹操擔心皇帝會處置曹仁和夏侯惇,也急忙開口,「子孝,元讓,你們退下,一切都聽從陛下的安排。」
「可是…這?」曹仁又急又怒,極不情願。
「還不退下!」曹操故作生氣,訓斥道。
曹仁沒有辦法,只好退了回去,夏侯惇也跟著退下了。
曹操看了皇帝一眼,躬身道:「既然是陛下的吩咐,老夫領命!」
劉協沖他點了點頭,隨即過來幾個兵丁,直接就把曹操帶走了。
這件事迅速在洛陽引起了轟動,大漢第一功臣曹操,竟然被抓了起來。
散朝後,世家中人無不歡欣鼓舞,覺得他們馬上就要搬倒曹操了,於是便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小酌幾杯,以示慶賀。
也有不少人主動找到崔鈞、鍾繇等人,給他們加油打氣,幫著出主意,還有人主動表態,會幫著收集曹操的罪證,總之,這一次一定要把曹操徹底打倒!
曹操關進監牢的當天夜裡,劉協就來了。
在曹操的監牢外面,挺身站著一個壯漢,典滿剛一靠近,就認出了他,「父親,你怎麼會在這裡?」
典韋的目光直接越過兒子,落在了劉協的身上,「陛下,我知道丞相是冤枉的,他沒有做對不起您的事情,我是擔心進了監牢會有奸人對丞相不利,所以才自願來這裡的,只要丞相一天不離開,我就一天陪著他。」
牢房裡隨即響起一聲爽朗的笑聲,「典韋,就算我出去,你還不是一樣天天守在我身邊嗎?放心,陛下自然會還我一個公道。」
說話的是曹操,劉協點了點頭,走了過來,獄卒自然二話沒有,趕忙把牢門打開。
牢房收拾的很乾淨,這是專門給曹操準備的,曹操的身上也沒有上枷鎖戴鐐銬,顯然獄卒心裡也有數,這畢竟是丞相,半點不敢馬虎大意。
劉協徑直邁步走進了牢房。看向曹操,他的目光中帶著幾分複雜的情緒。
「臣曹操,拜見陛下!」曹操的聲音再次響起。
劉協輕輕抬手,示意曹操起身,緩緩說道:「孟德,朕把你關進監牢,你對朕可有怨恨?」
曹操微微搖頭,沉聲道:「陛下聖明,臣不敢有怨念。只是臣不太明白。」
劉協長嘆一聲,往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外人靠近,而後目光重新落在曹操身上。
「孟德,朕知道你忠心耿耿,此次將你下獄,實乃無奈之舉。世家屢次下跪勸諫,朕若不如此行事,難以平息他們的怒火。」
曹操冷笑了一聲,「陛下,這種結局,早在臣預料之中,整頓世家,本來就會激起世家的眾怒,這麼說,陛下把臣抓起來,是要用老夫來平息他們的怒火?」
「孟德啊,朕將你暫時關押,只是做給他們看的權宜之計,朕定會尋機為你洗清冤屈。」
曹操拱手道:「陛下用心良苦,臣感激不盡。」
從一開始,曹操就不相信,自己會成為皇帝隨意拿出來犧牲的替罪羊。
劉協踱步至窗前,望著窗外的黑暗,沉思片刻後說道:「孟德,你沒有讓朕失望,整頓世家已經卓見成效,這些人反抗的如此激烈,便是最好的證明,朕的決心是不會動搖的,只是這段時間,暫時要委屈你了。」
曹操堅定地說道:「為了陛下,為了大漢的江山社稷,臣受些委屈又算得了什麼。」
劉協轉過身來,眼中閃過一絲感動:「孟德的忠心,朕銘記於心。朕此次前來,便是讓你知曉朕的心意,莫要因此事而心生疑慮。」
曹操當即跪在了地上,叩頭謝恩:「陛下大恩,臣沒齒難忘。臣定當不負陛下厚望,待重獲自由之日,定當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劉協親自扶起曹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孟德,朕相信你。朕以後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等著交給你呢。」
劉協很坦然的坐了下來,兩人相對而坐,直接盤坐在地上,談論了很久,這一年多以來,彼此都經歷了那些事情,兩人都坦然告知對方,毫無隱瞞。
年底了,曹昂剛從冀州返回,一聽說父親被抓了,他便急匆匆的趕來了。
曹昂來到牢房外面,趙雲和典韋等人都站在外面,大家都靜靜的聽著裡面的談話。
曹昂也好奇的湊了過來,見皇帝和父親盤腿坐在地上,兩人縱論天下,談笑風生,曹昂內心激動不已,心中所有的擔心和疑慮,在這一刻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很快,兩人的話題就談到了西域。
劉協說道:「朕思量許久,決定出兵西域,重啟絲綢之路。此舉不僅能重振我大漢國威,更能促進商貿繁榮,再現大漢盛世王朝。」
曹操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激動地說道:「陛下英明,西域之地,資源豐富,商貿潛力巨大。若能掌控,實乃大漢之福。」
劉協感慨道:「想當年,絲綢之路繁華昌盛,大漢威名遠播。自董卓亂世以來,別說西域,連涼州都亂了幾十年,如今各地平定,西域之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曹操拱手道:「陛下壯志凌雲,臣佩服之至。若陛下信得過臣,哪怕讓臣只做個先鋒,臣也願意衝鋒陷陣,為大漢開疆拓土!」
劉協微笑著看著曹操,說道:「孟德忠勇可嘉,朕自然信得過你。但此次出兵,並非易事,山高路遠,恐怕要吃一些苦頭啊。」
出兵打仗,從古至今,都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風吹日曬,長途奔襲,還要夜宿荒郊野外,有的時候吃飯喝水都是個問題,更不要說還要面臨嚴重的疾病和死傷。
曹操卻很認真的說道:「陛下,西域雖然路途遙遠,環境複雜,且諸邦勢力交錯。但臣以為,只要籌備周全,挑選良將精兵,定能成功,臣雖年老,但身體依舊康健,老驥伏櫪,志在千里,陛下可不要小看老夫。」
劉協也笑了,「孟德,朕答應你,等你這邊事情了了,就讓你做先鋒。」
「陛下,臣也願往!」兩人正聊的起勁呢,曹昂也忍不住邁步走了進來。
進來後,他當即跪在了劉協的面前,「陛下,你封我做了征西將軍,征伐西域,怎麼能少得了我呢?」
曹昂一句話,就把劉協給逗樂了。
當初封他做征西將軍,本來是做給曹操看的,時刻讓曹操加以警醒。
曹操看到兒子,眼中瞬間綻放出驚喜的光芒。
只見曹昂身材更加壯實,眉宇間透露出沉穩與堅毅,曹操的臉上滿是欣慰的笑容。
「好,朕答應你。」
「多謝陛下成全!」曹昂急忙謝恩。
隨後,他看向曹操,趕忙恭敬地行禮,說道:「孩兒拜見父親。」
曹操點了點頭點頭,目光中滿是讚賞:「好,好!為父觀你如今,步伐穩健,目光堅定,想必是經歷了不少風雨,有了許多成長。」
他拉著曹昂的手,讓他在一旁坐下,繼續說道:「在為父眾多兒子當中,最令為父滿意和自豪的便是你。」
曹昂聽聞,眼中閃過一絲感動:「父親如此看重兒,兒定當加倍努力,不辜負父親期望。」
曹操感慨地說道:「你自幼聰慧懂事,心地善良,又能吃苦耐勞。如今更是成熟穩重,有擔當之態,為父甚是欣慰。」
「想當初,宛城之戰,你捨棄戰馬,甘願斷後,為父就知道,你是我曹家最有擔當的人。」
曹昂微微低頭,謙遜地說道:「父親過獎了,兒還有許多不足之處。」
曹操哈哈大笑,「子修,不必過謙,為父相信,假以時日,你必能成就一番大業。」
曹操目光中充滿慈愛與期許:「但你也要記住,人生之路崎嶇坎坷,切不可驕傲自滿,需時刻保持警醒。」
曹昂鄭重地點頭:「父親的教誨,孩兒銘記在心。」
這麼久沒見,曹操愈發的激動,仿佛有說不完的話,劉協也不著急,耐心的在一旁聽著。
看著茁壯成長起來的曹昂,劉協心生感慨,真的很難相信,曹操竟然會有這麼一個各方面都很優秀的兒子。
每一次見到曹昂,都會讓人眼前一亮。(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