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聽得膽顫心驚。
撞壞了一面牆。
人就算沒死，那估計也只剩一口氣了。
尹煊聽著也納悶：「都當試驗員了，剎車和油門還能弄錯的？」
讀書人哆嗦了一下，半晌才說出實話來：「是…是隔壁橡膠加工實驗部門的同窗，說想上手試一試，我們就給了他一個試驗員的名額。」
尹煊嘖了一聲，搖了搖頭：「上報鳳巢了麼？」
「報了，報了！」讀書人連連點頭，這件事上，他是不敢遮瞞的，或者說…在鳳巢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
可以犯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所有的東西都是在錯誤中，才能一步步走向正確。
但是不可以隱瞞自己的過錯。
尤其是像這種…涉及到一條人命的過錯，若是想要隱瞞，那後果只會比真的丟了一條人命還要可怕。
「這輛車是？」尹煊問了一句。
讀書人老老實實回道：「是之前產的一台試驗機，除了剎車部件外，其他方面和報廢的那台試驗機沒什麼區別。」
雖說如此。
但…考量一輛車的能力，最重要的是安全性，其次才是各項性能。
尹煊轉過頭，看向李世民，輕輕嘆了口氣：「本來還想帶你上車逛一圈的，不過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但…可以讓他跑兩圈給你看看。」
李世民點了點頭。
那讀書人轉身回頭上了車，將車啟動，他開得很是平穩，畢竟這輛車的剎車有些問題，而且…昨天才出過一場車禍。
李世民就這麼認真地看著。
他很快就注意到，這種車很平穩，遠比馬車要平穩得多，而且速度也同樣很穩定，就只是那一陣、一陣的黑煙，看起來有些煞風景。
有火車珠玉在前，他也不會有見之如見神跡般的詫異感。
「這種車的速度能有多快？」李世民轉頭，開口問了一句。
尹煊回道：「現在的話…最快大概是一個小時一百多公里的樣子。」
「多少？」李世民拔高了聲音。
「最快能到一小時一百多公里的樣子。」尹煊重複了一遍，他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一般推薦就一個小時六十多公里。」
李世民詫異地看著尹煊：「這速度比火車還快？」
尹煊點點頭：「對。」
「為什麼？」李世民又問道。
尹煊看著他，沒有解答，而是反問了起來：「你確定要聽？而且…你確定你聽了後，能聽懂嗎？」
李世民臉色一僵，剛抬起的手頓在自己胸前。
能不能好好說話！
「算了算了。」李世民沒好氣地一揮手，「反正我也聽不懂，那你就別浪費口舌了。」
「這東西造價如何、用煤如何？」
他又拋出一個新的、自己能聽懂的問題。
「造價的話，倒不是很貴，一輛車大約是在一兩百貫的樣子。」尹煊簡單介紹起來，「至於用煤…這的確是一個大問題。」
「和火車差不多。」
「不過…這很快就不成問題了。」
李世民警覺起來，抓住重點：「什麼叫很快就不成問題了？」
尹煊一擺手，說得輕描淡寫：「這種蒸汽汽車的能量轉化率實在是太低了，鳳巢那邊有一個項目，是研究內燃機的。」
「那東西若是搞出來了，效率大約是蒸汽機的三四倍。」
現在鳳巢那邊研究出來的蒸汽機，熱效率大約能到百分之十三左右，這已經是相當優異的成績，後世最好的蒸汽機，熱效率也不過才百分之二十。
可…
內燃機這東西若是研究出來，起步熱效率就能突破百分之二十，若是用心專研一段時間，便是過百分之三十都是很輕易的事。
說三四倍，這個倍率一點都不誇張。
李世民重新跨回到自行車上，悵然嘆了口氣。
他現在覺得，自己沒有為了所謂的面子，而和尹煊交惡真的是太好了，不說那個什麼兩倍效率的內燃機。
他不懂什麼叫內燃機，也不清楚兩倍效率是什麼概念——是持久能力得到增強，還是運動能力得到增強。
但他懂汽車這東西，有多大用處。
火車是個好東西，但火車的缺點也是明顯的——路線固定、需要鐵軌，只要把鐵軌炸了，火車就運轉不了。
之前…軍械外流一案，就鬧出過這麼一檔子事。
只不過，大唐現在海晏河清，有尹煊這麼一尊大神鎮著，一直都沒再發生過這樣的事罷了。
但這始終是個隱患。
李世民就寫了七八篇，如何攻克鐵道的戰略。
而現在，這個隱患被解除了。
汽車這東西出現，它對路段幾乎沒什麼太大的要求，水泥地能跑、泥土地也能跑，李世民就親眼見它在遠處的泥土上撒歡，而沒什麼影響。
而且…
鐵路的鋪設是有局限的，它適用於兩個長遠地方的連通，比如說長安和洛陽。
但不可能說，兩個莊子之間也鋪設一條鐵路。
汽車是沒局限的。
即便沒汽車這東西，水泥路依舊是要修建的，只是…有了汽車之後，水泥路的修建，其重要性，又高了一籌。
戰略意義甚至還要超過火車。
不愧是尹煊口中的，不亞於火車給大唐帶來的改變。
「這東西的造法…不會給朝廷？」李世民想了一會，剛準備笑起來，突然想到一件事，讓他把笑意生生吞了回去，幽幽開口問道。
火車的造法，朝廷依舊是不知道的。
他們只知道怎麼鋪設鐵路、知道怎麼建設車廂。
但…火車頭這種關鍵部位，向來都是鳳巢這邊造好了，再轉交給朝廷的。
尹煊含蓄地一笑，點了點頭：「畢竟這東西，是打算作為商品售賣出去的。」
「你想一想，這鳳巢牌汽車，難道你就不想擁有一輛嗎？」
李世民一轉頭。
看著那輛汽車一踩剎車，但呲溜一聲，滑出去很遠一段距離，他點了點頭：「當然想要，如果剎車能讓人放心就更好了。」
尹煊啐了一口。
早知道，昨天就強拉著李世民來了。
「雖然法子現在還不能交出去，但我可以和朝廷做一個交易。」他一搖頭，不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