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分子?
尹煊一愣,順著突然湧出來的紅光看了過去——被系統標記的,是一位食客,中午隨著人流過來,安安分分的點了菜。
看起來一個安分守己的客人,竟然是要掀桌子,要自己這個廚子的性命?
那位客人也正抬頭看向尹煊。
兩個人的目光對視上。
那位客人把手伸入到自己的袖口,像是在掏什麼東西——這種行為在食肆里是很正常的,手帕、雜誌、文章…什麼都有可能塞在袖子的口袋裡。
他絲毫沒有要做壞事的心虛,還朝著尹煊恭敬地一笑。
和食肆里所有客人看起來都沒有任何差別。
可…尹煊心裡一緊。
系統向來不會無的放矢,更不會開這種玩笑。
下一秒。
那個人站了起來,掏出袖子裡的東西——是一把槍,在掏出來、槍口對準的那一瞬間,扣動了扳機。
火舌吞吐、硝煙飄出。
尹煊本就緊繃著神經,在他站起的那一瞬間,就翻身滾到櫃檯下。
他逃了一劫。
但…身後的櫃檯沒有腳,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
擺在柜子上的酒罈被打破,玉京秋的香味開始在食肆里瀰漫。
坐在那人旁邊的食客們,在槍聲響起的那一瞬間,先是一愣神,旋即反應過來,這是有人行兇!
他們飛撲而上,把那人死死壓在身下,沒讓他來得及開出第二槍。
而坐得離櫃檯近的,連忙起身,走到櫃檯旁。
「正陽公?正陽公!」
他們呼喊著,聲音顫抖著,生怕德高望重的正陽公出什麼事。
「有血嗎?」沒能擠進裡面去的,在外面開始指手畫腳。
「看看正陽公傷到哪了?」
「我去叫大夫過來!」一個人一溜煙就跑出門,朝最近的醫館去。
尹煊扶著桌角,從櫃檯里站了起來,擺了擺手:「無妨,我無事。」
「也沒傷著。」
只是…有些狼狽,酒水全灑在他身上,衣服有一半被打濕,濃厚的酒精氣味,在他身上縈繞著。
食肆里的客人們,這才鬆了口氣。
正陽公沒事就好。
壓著那個兇徒的食客們,也鬆了口氣,一個人一轉頭,看向被打翻的各種飯菜,心裡微微一痛,趁著別人不注意,挑了一隻蝦仁塞到自己嘴裡。
尹煊擰著眉頭,心情有些不是很好,他擺擺手,把薛仁貴喚過來,這小子今年還是沒去科舉,依舊賴在這又一輪的時間:「回茶樓、然後再去家裡,和她們說一聲。」
「莫要把亂七八糟的消息給傳過去,讓她們放下心。」
自己被人刺殺,這個消息著實太過刺激了一些。
自己都覺得刺激,更不要說其他人了。
家裡人的身體都不差,倒不擔心她們在聽到這個消息後,會像李淵那個小老頭一樣,臉脹成豬肝色,一口氣差點沒緩上來。
但…
李麗質現在懷著孕,現在正是最不穩固的時候,消息沒聽全、然後動了胎氣,那可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狄仁傑應下來,小跑著出去。
尹煊轉過頭,看向犯人的方向,有些無奈。
一層、一層的人,死死壓著那個人,而兇徒滿身的大漢,此刻正吃得滿嘴流油。
「把那人給綁起來,然後送到我面前,我先去換身衣裳。」尹煊嘆了口氣,擺了擺手,朝著李淵看了一眼。
李淵點點頭,他被嚇了一跳,但沒什麼事,尤其是在尹煊沒出事後,他也就只是被嚇了一跳。
等尹煊從後院換好衣服走出來,兇徒就被捆好,跪在櫃檯前。
櫃檯旁邊也早都被打掃乾淨,酒漬、陶瓷碎片都不見了蹤影,只是酒氣一時半會還難以消去。
哦…也不能說完全打掃乾淨了。
兇徒的膝蓋下,還墊著碎片,這一時半會的功夫,就有鮮血溢了出來。
滾滾在一旁看著,齜牙咧嘴,不時還糊幾巴掌過去。
李淵那幾個小老頭也不吃飯,坐在了櫃檯旁,虎視眈眈地盯著這名兇徒。
食客們也沒覺得意外。
李淵是尹煊老丈人的父親,此時此刻站出來,理所應當,至於其他三個小老頭——他們狐朋狗友的,湊在一起,不也很正常?
「問出什麼來了?」尹煊走過來,隨口問道。
李淵搖搖頭:「還沒問。」
這件事,他們可以給尹煊撐台,但做主還是不能逾越,畢竟尹煊才是苦主。
「誰派你來的?」尹煊走過去,朝那人踢了一腳。
那人咧嘴,滿口污血,嘴裡的牙都被粗暴地撬了下來,朝著尹煊惡狠狠一笑,但什麼話都沒說。
牙,是被李淵身邊的侍衛給敲掉的。
這個時代的死士,都有在牙里藏毒的習慣——一開始他沒能及時服毒自盡,是因為臉被背上的人屁股坐著,牙張不開。
而等到尹煊去換衣服的時候,李淵身邊的侍衛接手,也沒給他服毒的機會。
「死士?」尹煊想到了這個可能。
李淵點點頭:「是這麼說的。」
尹煊就不再繼續追問下去,以在食肆里能用的溫和手段,顯然是不可能撬開這人的嘴巴:「那人用的槍呢?」
一旁的侍衛,立馬把一柄手槍遞了過來,槍口朝著他自己,生怕這位正陽公驚弓之鳥,看著槍口就給自己一巴掌。
尹煊抓起來,觀察著,眉頭微微一挑。
「是鳳巢的槍?」李淵開口問道,語氣有些嚴肅,假如…真是鳳巢的話,那這件事的性質可就發生了變化。
尹煊搖頭,回答得果斷:「不是。」
鳳巢可沒到被人滲透的程度。
「只是有些驚訝於這柄槍的構造,很精細,幾乎和鳳巢出產的沒什麼差距了,但製造工藝上有很大的不同。」
是的,精細。
甚至…可以用藝術品來形容這一桿槍,槍管、膛線、彈匣,每一處都充滿了匠人的心思。
「有人私下鑄槍?」李淵嘟囔了一句。
尹煊撇過頭,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
雖然大唐明文規定,只有鳳巢和朝廷能夠造槍,造槍的法子也沒外傳出去,可…大唐的人又不是傻子。
槍械這東西又不是特別精密,拆開來,費些時間總能琢磨出來的。
只要偷偷的,不與外人說,造槍那又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