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朝廷、一位皇帝，註定沒有尹煊來得這麼自由、快樂。
武珝漸漸冷靜下來，她明白過來尹煊的意思，輕輕點了點頭：「也是，朝廷有太多桎梏，幸好夫君沒入朝堂上。」
身為臣子，可就沒這麼大的自由度了。
「你打算讓誰去辦這件事？」尹煊又開口問道。
這一個「讓誰」就很有考究。
武珝本想自己去做這件事的——征服一個國家，對她而言，是很合胃口的一件事。 ✦✯
但…尹煊的話，就代表他沒有讓武珝去波斯的意思。
也是，現在出一趟院門可不是什麼方便的事。
又不是在大唐境內，從一地到另外一地，坐上火車，休息幾個小時的，睜開眼就平平安安的到了。
那是橫跨一個大陸版塊的。
況且，海洋上波濤洶湧的，什麼意外都有可能發生。
讓自己夫人去冒這個險？尹煊還做不出來這種事。
哪怕是一個國家的收益。
武珝頓了一下，點了點桌子，思考了一會：「慧娘子是個不錯的人選。」
聽到這個名字，尹煊愣了一下。
慧娘子？
鳳巢里有這麼個稱號的人？
想了好一會，他腦子裡才漸漸有了一個能匹配上的身影，頓了一下，遲疑著開口問道：「是李慧？」
那個李麗質的妹妹。
現在正跟在武珝身後，學習如何經營商賈之道。
「是她。」武珝點了點頭，「一個很有靈性的姑娘，這件事交給她練練手，倒也不錯。」
鳳巢里，現在有本事的商賈方面的人才很多。
李慧是絕排不上號的。
但…武珝覺得，李慧是最合適的人選。
大唐是一個武德充沛的國家，但偏偏大唐的商賈們沒那麼兇狠的侵略性，在尹煊的調教之下，大唐對商賈的要求，甚至比對讀書人的要求還要嚴苛一些。
至少…現在商賈隱隱約約已經和「善人」掛上等號，就足以可見，這些商賈在尹煊的威迫之下，做了些什麼事。
環境如此，鳳巢的那些商賈們自然也不例外。
相對於武珝而言，那些人就顯得很是「仁慈」。
這樣很好——只是對大唐而言。
但對波斯，不需要這樣的仁慈。
而李慧，這個姑娘雖然傻萌傻萌的，可她跟在武珝身後，倒是把武珝的那些手段學了個十成像。
「她的話…」尹煊有些遲疑。
年紀不大，看起來還挺傻的，和李麗質差不多的樣子——把李麗質放到波斯去？
尹煊有些難以想像那會是什麼樣的一個畫面。
「她很合適。」武珝連忙解釋了起來，「雖然看起來有些不靠譜的樣子。」
尹煊沉默下去，許久後，搖了搖頭：「畢竟她是李麗質她們的妹妹，又是公主，放她過去……」
他多少是覺得有些不太合適。
「慧娘子是想做出一些成績出來的。」武珝搖搖頭，笑了一聲，「就像我，或者是刀娘子那樣的。」
一想起玖兒，武珝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
她是親眼見過玖兒怎麼炫耀自己的。
那天，鳳巢里來客，見這玖兒後，開口就道：「刀娘子貴安。」
玖兒直接開口，裝作很詫異的樣子：「你怎知道我改姓尹了。」
驢頭不對馬嘴的。
尹煊總覺得武珝是在暗示什麼，他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去問問她吧。」
「若不是有特別強烈的意願，還是換個人。」
武珝應了下來。
她對尹煊的那句話——「不是有特別強烈的意願。」抱著不置可否的態度，李慧一定會很強烈地想要去的。
武珝看人的眼光很準。
當她回到鳳巢，把這件事同李慧說了之後。
李慧爆發出了天大的熱情：「我要去，這件事就交給我吧！」
「確定了？」武珝板著臉——她並沒露出在尹煊面前時的那幅溫和的面孔，也沒表露出自己支持的態度。
事實上——
武珝只是同李慧說，鳳巢有想法，但不知道應該安排誰去。
李慧就主動請纓了。
「當然，我當然確定。」李慧很肯定，向來不爭不搶的她，在這件事上偏偏有了一些執念。
每個人都想做一些什麼事，來證明自己。
李慧也不例外。
她也想名正言順地證明自己，是有這個資格留在鳳巢，留在尹煊身邊的——而不是像自己那兩個姐姐那樣，混吃等死。
雖然，這樣也很好就是了。
可自己那兩個姐姐，曾經也是證明過自己的。
「風險可是很大的。」武珝提醒了一句。
李慧灑脫地一笑：「想要做成什麼事，總是要冒一些風險的。」
武珝也跟著一笑。
和她預料的一樣，在支持李慧這件事上，武珝也沒打折扣，鳳巢那邊的女性遊俠兒，幾乎全抽調了過去。
李世民一聽，這事竟由自己女兒負責。
原本只是隨便派一個符寶郎之類的官員過去，這下也臨時改了主意，將唐儉抽調過去，配合這次行動。
波斯國內。
庫普索長老看著伊嗣俟三世，暗暗嘆了口氣。
「殿下，我覺得…至少服個軟，像大唐那樣抽取商稅，真的不是一件好事。」他開口勸阻了起來。
他開口稱呼「殿下」而不是「陛下」，這是因為大唐和波斯之間的約定，波斯既然向大唐臣服、朝貢，那身為臣子，又怎麼能以「君主」自居。
皇者，天下只有一位，那就是大唐的皇帝。
伊嗣俟三世現在的封號，是波斯王。
而波斯奢靡的風氣，便是由這位新任的波斯王帶動起來的。
他見識過了大唐的生活、享受過了大唐的生活，便對自己在波斯的生活不滿意了起來，庫普索長老也沒什麼意見。
扶持一位傀儡，讓傀儡過得好一些，並沒什麼不妥的。
結果…
上行下效，整個波斯都瀰漫起了這樣的一股風氣。
本就奢靡，現在更上一層樓，他們手中的錢財支撐不了他們現在的生活，那怎麼辦？從商賈身上拔羊毛唄。
這一薅，就出事了。
伊嗣俟三世皺了皺眉，很是不滿：「擔心什麼，我們不是已經向大唐求援了嗎？」
「等著父親之國來救我們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