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洋！」
下課鈴剛響沒多久，王語彤就背著汪洋給買的小包包，趴在六班教室後門，笑眯眯喊他。
汪洋側頭，聽到聲音的時候，他的嘴角已經翹起。
隨著和王語彤越來越多的接觸，他愛極了這個女孩，即便有王建業的話，如今他也無法控制自己。
「陳曦呢？你不去吃飯麼？」汪洋收拾好東西，急匆匆的來到王語彤面前，眼睛裡閃著熱烈的光。
「小曦今晚回家，你要去醫院嗎？」王語彤很自然的挽住汪洋的胳膊，根本不在乎周圍人的目光。
「嗯，我這就準備去了。」汪洋點頭，「那要不你和劉星他們去吃飯吧。」
「我也去醫院。」王語彤臉上露出一個調皮的笑。
「啊？」汪洋張張嘴，接著抿嘴笑道，「學校很希望你能拿到省理科狀元，你老陪著我，我怕老師會打我……」
「管他們去死，本小姐心情好就考，心情不好麼，哼！」王語彤撇撇嘴，很是不屑的說道。
「咳咳……」
王語彤剛說完，就聽到一陣熟悉的咳嗽聲。
是一班班主任劉宜春。
原來兩人光顧著柔情蜜意，壓根沒注意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劉宜春從二班出來，跟在他們後面。
「啊，老師……」王語彤回頭，被嚇了一跳，緊接著調皮的吐吐舌頭。
「語彤啊，晚上又不回來上自習了是吧。」劉宜春翻了翻眼睛，對這個學生他是又愛又恨。
王語彤聰明，成績好，而且明顯沒出盡全力，即便是這樣，這幾次成績卻依然是穩居全校第一。
可她又是最任性的一個，當然陳曦也是，他這個班主任根本不敢管。
「老師，我要回家洗澡換衣服，而且在家也不耽誤自習噠~」王語彤閃著大眼睛，嗲聲嗲氣，一副乖乖女的模樣。
「好好……別光顧著戀愛，把學習落下了。」劉宜春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也沒法說什麼。
不過，臨走時，他卻深深的看了汪洋一眼。
這段時間，已經有不少老師反映王語彤上課分心了，看來一切的根源就是這個男同學。
濱海中學的本科升學率雖然非常高，但這種拔尖的學生卻並不多，上一屆出了個孫亦凝，這一屆王語彤是最有潛力的苗子。
其他的像是夏熙雨這樣的學生，雖然也能考過七百分，但突破七百一十分的希望並不是特別大，而且成績並不穩定，偶爾會掉到七百分以內。
而王語彤，自從進了高三以後，每次月考都是第一名，這還是在她沒有拼盡全力的情況下。如果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學習上，那她的成績必然能突破七百一十分。
劉宜春思前想後，決定去一趟級部主任辦公室。
——
當汪洋和王語彤來到病房時，護工正在給汪母捏腿。
「王小姐。」見王語彤進來，護工連忙問好。
王語彤對她微微點頭，接著看向汪母，「阿姨好~我又來看您啦。」
「彤彤來了啊，快快……趕緊坐。」汪母伸手指向茶几對面的沙發。
與對待林妍不同，汪母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夾雜著小心翼翼的客氣。
尤其是今天王語彤打扮的時尚靚麗，身上貴氣逼人，又想到護工昨天說的話，汪母內心有些許的緊張。
「阿姨，我幫你揉腿吧。」王語彤把包放到茶几上，然後就走到汪母面前蹲下身，就要給她捏腿。
「哎哎……不用不用。」王語彤的舉動，嚇得汪母急忙起身，伸手扶她。
她可不敢讓這樣的姑娘給她揉腿，即便是有一天真成了她的兒媳婦。
「我來吧，你陪大姐說說話就好了。」護工急忙走上前。
「對對，來咱坐下聊聊天……」汪母拉著王語彤的手坐下，又對汪洋說道，「你們都沒吃晚飯吧？你快去給彤彤買點吃的。」
汪母可是沒有忘記那天晚上陳曦發脾氣的樣子。
雖然王語彤看起來性格很好，誰知道會不會也突然發脾氣。何況他們之所以能住在這裡，都是人家幫忙的結果，本就應該好好招待。
「行，那你們聊，我去買飯。」汪洋沖王語彤笑笑，放下書包，然後就離開了。
王語彤還是同前幾天一樣，只不過汪母的心態卻變了，對王語彤說話的語氣無不透著尊重，而尊重都伴隨著距離感。
這讓王語彤很不自在。
她忽然想起，中午林妍來過，難道是林妍跟汪母說什麼了？想了一會兒，王語彤搖搖頭。
林妍應該不是那樣的人，可是又為什麼汪母的態度突然會有這麼大的轉變。
「阿姨你跟我不要客氣，就把我當成你兒媳婦就可以。」王語彤眼神真誠地看著汪母，語氣依然是半認真半開玩笑。
畢竟她現在跟汪洋也沒有明確的關係。
「唉……丫頭，你現在還小，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等你長大了，如果還想做我的兒媳婦那我求之不得。」汪母握著王語彤的手，輕輕的拍了拍。
王語彤可以開玩笑，但她卻不能。
在農村，一般男孩二十出頭就要結婚了。算起來汪洋今年過完生日就十八歲了，就算再晚，大學畢業也到了結婚年齡。
在汪母的心中，她不求汪洋能找一個多麼好看多麼有錢的媳婦，她只求一個能踏踏實實和汪洋過日子的人。
顯然王語彤並不是最合適的人選，兩人的家境差別巨大，何況現在他們倆只能算是過家家。
現在欠王語彤的，以後一定是要還的，至於其他的，汪母並不相信汪洋會有這樣的福氣。
「阿姨，我現在已經長大了，你看我都一米七了。」聽到汪母的話，王語彤很是不服氣，直接從沙發上站起來，在汪母面前轉了一圈，甚至還挺了挺自己的胸脯。
女孩的身體發育的很成熟，而且身板幾乎是完美的s型曲線，該大的地方大，該瘦的地方瘦，雙腿筆直修長。
王語彤的動作瞬間把汪母逗笑了，心底不禁也開始喜歡這個直爽的女孩，如果不是家裡那麼有錢，那真會是好媳婦的最佳人選。
「好啦好啦，知道彤彤是仙女。」汪母笑呵呵的望著眼前美麗的女孩，然後向她伸出手，「如果你以後有興趣來我家，我給你做好吃的。」
汪母的語氣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那種生疏感，反而帶了些許的寵愛。
「好啊，阿姨，那我有時間就去你家，反正我已經知道你家住在哪裡了。」王語彤立馬察覺到了汪母語氣的變化，伸手握住汪母的手，整個人都變得歡快起來。
不久汪洋就買了飯回來，三人坐在一起，一邊聊天一邊吃飯，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直到晚上九點多，王語彤這才離開醫院。
原本汪洋是想讓她吃完飯就走的，不過因為汪洋帶的練習冊比較多，王語彤就跟著在病房裡一塊兒學習了，當然還會時不時的指導汪洋一下。
汪母眼神複雜的看著兩個頭靠在一起的孩子，心裡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直到王語彤走後，汪母才把汪洋叫到身旁，臉上帶著一絲凝重。
「怎麼了媽？身體不舒服？」汪洋不解的看著汪母。
「沒有，我身體很好多，幸虧你認識那麼多好同學。」汪母嘆了口氣，「你跟彤彤到底是什麼關係？你們是在談戀愛？」
「啊？」汪洋沒想到汪母會問這樣的問題，接著他又想到了王建業的話。
「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就只是這樣的關係。」許久的沉默之後，汪洋終於抬起頭。
「是不是妍妍也喜歡你呀？」汪母繼續追問。
面對汪母的問題，汪洋選擇了沉默。
「唉，這兩個女孩都挺好，但我覺得都不適合我們，咱們家窮啊。」汪母一臉無奈，「我其實不該多管閒事，我就是想說，你要珍惜時間，考個好大學。人家玩得起，咱玩不起啊……」
知子莫若母，看到汪洋的臉色，汪母自然明白了他的想法。
「如果你非想談，我覺得咱們跟妍妍的可能性會更大一些吧，以後你們兩個要是能夠考一個大學，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我聽妍妍說，彤彤高考完了就要出國是吧。」
汪母自顧自的說著，汪洋卻一言不發，他的腦海中閃出林妍的影子，不過很快就被他趕了出去。
只是過了一會兒，他的腦海中再次出現林妍的影子……如此反覆。
——
第二天，王文德早早的跟王建業一起來到公司。
昨晚他幾乎一夜未眠，在他看來ET一直在穩定發展，只等著以後王語彤學成歸來，把ET進一步發展壯大，根本沒想到竟然還會有這麼大的隱患。
辦公室里，老頭叼著煙，眉頭緊鎖的看著秘書送來的最近最近三個月銷售數據分析報告。
許久，王文德把煙狠狠的按滅在菸灰缸中。
「距離下次簽約還有多長時間？」王文德又拿起一根煙，點燃，吸了一口。
「半年。」王建業同樣眉頭緊鎖，「前幾天林鴻給我打電話了，臨掛電話的時候讓我幫忙照顧向陽，還問我準備讓彤彤去哪所大學，他準備讓向陽跟著一起……」
「哼！」王文德冷哼一聲，林鴻的意思他自然明白。
他並不討厭林向陽，相反他還挺喜歡，三個孩子小時候幾乎天天都在一起玩，一起上學，只不過到了高中不知為什麼林向陽突然轉學。
「半年啊，怎麼會這麼巧……」王文德緩緩靠向椅背，長長嘆了口氣，「你的對策呢？」
面對王文德的問話，王建業心中很是羞愧。
當年那麼艱難，甚至只能靠地推去賣貨，ET還是在王文德手中越做越大。
如今的ET，無論是資金還是技術，都比當年好了無數倍，他卻讓公司留下這麼大的後患，而最讓人失望的是，他還解決不了。
「我從前年開始就在擴大CS渠道的布局，電視購物的投入也在加大。」
說完，王建業小心翼翼的看向王文德，後者依然在仰頭看天花板。
「然後呢？」見王建業半天沒說話，王文德轉頭看向他，「沒成果是麼？」
「嗯，目前的CS門店好的能勉強維持收支平衡，新開的幾家目前仍然處在虧損階段。」無奈，王建業只好硬著頭皮實話實說，內心也已經做好挨罵的準備，「目前百分之七十的銷售額還是在百貨，高消費群體集中在這邊。」
「有沒有跟恒隆、銀泰這些談談？為什麼把賭注都押在銀河？」王文德並沒有罵他。
他明白，王建業之所以這麼做，一定有著合理的原因，至少這些原因在當時看來是合理的。
「之前都有的，只是後來因為和萬林的合作更順利，他們是自營，沒有租金這些成本，每年只有一部分抽成，成本比其他家要低很多。」王建業小聲解釋，「而且，銀河的消費群體也和我們的產品契合。」
王文德沒再說話，閉上眼睛陷入思考。
「如果能和林家聯姻，這一切問題都不會是問題，反而還能讓ET更上一層樓。」良久的沉默之後，王建業突然抬頭，認真的看著王文德。
與其費盡心思再去探索一條風險未知的道路，為什麼不選擇一條有著光明未來的路？王建業心中帶著一絲憤怒。
聞言，王文德猛地睜開眼睛，拿起桌子上的菸灰缸，就朝王建業扔了過去。
王建業急忙躲開，菸灰缸狠狠的砸在地板上，然後四分五裂。
「你幹什麼爸！你想打死我麼。」王建業驚恐的看著王文德。
「我說是你為什麼死活不同意彤彤和汪洋在一起，原來你不是為了彤彤，而是為了你自己！」王文德滿臉失望的盯著王建業。
「照你這麼說，當年我把ET直接賣了，豈不更省事？！ET沒在你手裡沒了，真是個奇蹟，遇到一點困難就想著走捷徑，哼！等彤彤畢業回來，你就交出管理權吧！」
說完，王文德就氣呼呼的站起身，直接摔門而去。
此時他已不僅僅是擔心自己的孫女，還多了一絲對ET的擔憂。
即便最終走投無路，讓王語彤嫁到林家，然後呢？誰又能保證會不會再出現其他問題。
到那時，他王文德可沒有第二個孫女往外送。
王文德走後，王建業坐在沙發上，痛苦的抱著頭。
父親臨走時那失望的眼神，讓他的心如刀扎。
當年跟著王文德創業時，不管遇到怎樣的困難，他都沒有絲毫的畏縮，正面硬剛就是他的態度。
也正因為此，許卿才會嫁給那時看起來跟市井小流氓一樣的他。
可如今，安逸的日子過久了，難道他真的失去了年輕時的拼勁了？
王建業望著地上四分五裂的菸灰缸，眼神漸漸變得冷冽無比。
接著他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幫我約一下銀泰的總經理，就說我請他吃飯。
電梯裡，王文德面無表情的看著顯示屏上跳動的數字。
ET從創立至今已經接近四十年了，除了最開始創業時比較艱難，後面幾乎沒有經歷什麼大的磨難，沒想到，在他半個身子埋進土裡的時候，暴露出這麼大的問題。
如今他已七十多歲，早已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可王建業卻不僅是開拓不足，連守成都守出問題。
王文德走出公司，回頭看了一眼高聳入雲的大廈，滿嘴的苦澀，難道他這個老頭子到最後真的只能靠出賣孫女換取ET的未來？
只有半年的時間，光渠道簽約可能就得需要半年，又如何來得及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