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這些日子你在縣主府好好待著,朕會讓聽風隨你一同前去,所有需要的,只管讓聽風去辦。」
見朱謹妥協,高仲唇角暗暗勾了勾,拱手:「臣替安樂縣主謝陛下成全。」
有了朱謹的金口玉言,高仲直接休沐,收拾好行李搬進縣主府,
只是初冬,暖閣中早早燃氣地龍,
高仲歪靠在地上,望著在案幾後披著披風書寫的沈月,扔了一顆葡萄到嘴中,
葡萄在嘴中炸開,酸甜的果肉將唇齒間染上葡萄的清香,
「一切都如女公子所料的不差,陛下將我叫進宮中,為的就是確定你何時取蠱,他想出宮來同你見面。」
高仲拋著手中葡萄,如同沒有骨頭一般懶散的貼著榻角,
「我已經按照你說的,一字一句複述了,他也已經打消了出宮的念頭。」
沈月輕應一聲,手上書寫的動作不停,
高仲挑眉,不解道:「女公子又是怎麼猜到陛下會讓聽風來守著府中?」
「因為他知道,會有人趁著我病,要我命。」
沈月嗤笑,將宣紙放在一旁晾乾墨跡,杏眸眸色幽暗,
「他其實比誰都清楚,我是很多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不管是因為當初扶持他時候落下的仇怨,還是他登基後那些人對我的忌憚,多的是人想讓我死,只有我死了,他們才能高枕無憂。」
當初她以居安的身份給不少人下了套子,那些人雖然明面上不動手,但心中早已恨透了她,只不過是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出手而已,
更別說朱謹對自己的心思擺在明面上,只要是對後宮位置有野心的人,都不會想看到自己活著,
他們揣測自己的心思,以為自己是想在朱謹收攏所有勢力後再入宮,坐收漁翁之利。
比起她成為朱謹活著的白月光,他們更希望她成為死去的白月光。
這一次她取蠱,是所有人動手的好時機。
朱謹正是知道這一點,出於愧疚,才讓聽風帶人到縣主府護衛。
「高先生,我讓你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嗎?」
沈月將信紙摺疊塞進信封中,再將桌案上的信封一一整理放進匣中,杏眸望著高仲,眼底划過一抹寒光,
人生就是一次又一次的選擇,不斷在分叉路口游離,充滿未知。
高仲正色:「都按照女公子的吩咐準備好了,女公子放心,我高仲用項上人頭擔保,若有差池,公子只管將我性命取了去。」
「傻!我拿你的頭做什麼,當擺設?」
沈月輕笑,將扣緊的匣子抱著走向高仲,鄭重的交給他,
「高先生,拜託了。」
*
五日的時光眨眼便過,仿佛只是閉眼的一瞬,就來到沈月取蠱的時日,
整個縣主府嚴陣以待,里里外外皆被護衛守著,尤其是沈月所處的廂房,更是三步一人,守得密不透風。
從清晨開始,霧蒙蒙的天空便飄起小雨,高仲守在院門口,不讓任何人進入。
門窗緊閉的室內,窗戶皆被封的嚴嚴實實,火盆放置在屋內四角,將整個室內烘的暖如春日,
數隻燭台同時點燃,將內室照的燈火通明,
巫嬋舉著藥物調配的薰香將整個室內里里外外都熏了幾遍後,
顫抖著手端著熬好的藥走到床榻上,臉上肉眼可見的緊張,
「縣主可準備好了,喝下這碗藥,我們就要開始了,屆時一切都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我定會拼盡全力,可畢竟,那是烏虹,還是長成的烏虹.......」
「別怕。」
沈月穿著單薄的內衫,抬手覆上巫嬋顫抖的手背,杏眸眸光溫柔:「我相信你定會盡全力,若是能活,自然是好的,若是有意外,我也算是賺了。」
沒有人知道她是重生的第二世,
這一世的性命本就是她賺的,哪怕是真的失敗,她也算值了。
「阿嬋,別怕。」
沈月說完,毫不猶豫的接過巫嬋手中的藥碗一口喝下,仰面躺回床榻中,靜靜的等待藥效發作,
半個時辰過去,沈月失去意識,
巫嬋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神銳利的從一旁取過鋒利的刀刃,站在床榻旁,
望著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沈月,她臉色蒼白如紙,胸前的衣襟已被緊張的汗水浸濕,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如今一切已經到最後時機,容不得她退縮!
巫族所有族人的命運,都掌握在她的手中!
巫嬋眉頭緊鎖,握住刀刃的指骨緊張到泛白,眼中閃爍著絕然。
巫莊心疼的看著承受壓力的巫嬋,眼中閃過一抹心疼,拍了拍巫嬋的肩膀寬慰:
「此蠱蟲已紮根在縣主的心脈,若不趁著這個機會及時取出,她也活不過半年,左右都是個死,不如拼一把還有一線生機,阿嬋,不要怕,我們巫族都在你身後。」
「是,您說的沒錯!殊死一搏尚有一線生機,更何況我們早已準備充足,應當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巫嬋低聲自語,仿佛在為自己即將進行的行動尋找勇氣。
她重重深吸一口氣,用燃燒的燭火將刀刃燒得通紅,畢竟是靠近心脈,必須得謹慎才行,
隨後,她展開沈月的衣襟,按照早已練過無數次的地方,迅速而精準地劃開了沈月的胸膛,鮮血頓時噴涌而出,染紅了她的衣襟和雙手,
然而,大夫卻仿佛感受不到絲毫的疼痛與恐懼,他的目光始終緊緊盯著病人的心臟。在跳動的心臟中,他果然發現了一隻細小的蠱蟲,它正貪婪地吸食著病人的血液,發出微弱的螢光。
大夫的手法嫻熟而果斷,他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夾住蠱蟲,生怕稍有不慎就會傷及病人的心臟。經過一番艱難的掙扎,他終於成功地將蠱蟲從病人的心臟中取了出來。
蠱蟲離體的瞬間,病人的身體猛地一顫,隨後便陷入了更深的昏迷之中。大夫顧不上擦拭額頭的汗水,立刻為病人縫合傷口,並餵他服下了自己精心調配的草藥。
手術結束後,大夫疲憊地坐在桌旁,看著躺在桌上依然昏迷的病人,心中充滿了憂慮與期待。他不知道這次手術是否真的能挽救病人的生命,但至少他已經盡力了。
「接下來只看她能不能挺過去醒來了,我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
沈月陷入深度昏迷,靈魂仿佛游離於天地之間,朦朧間,她踏入一片奇異花海,中央立著一位身披白紗的神秘女子,手持玉笛,輕啟朱唇:「你本不屬於這裡,但命運讓你重獲新生。若想真正活下去,需以情換命,你可願意?」沈月目光堅定:「願意!」女子微微一笑,玉笛輕揮,花瓣紛飛,化作點點星光融入沈月體內。沈月猛然驚醒,胸口一陣溫熱,仿佛有股力量在涌動,她明白,自己已踏上了一條以情為引,改寫命運的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