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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12 00:09:43 作者: 輕黯
  王驍歧在警察那兒簽完字辦完所有手續領著許意濃出了醫院。

  他看她極其不好的狀態,跟黃有為那邊聯繫取得聯繫後,就近在一家酒店落了腳,許意濃沒有護照在身,他們只能開一間房,他選了一個標間。

  到房間後,許意濃的情緒已經些許的緩和,她鼻塞得啞著嗓問,「手機能不能借我?我手機掉在地鐵里了。」

  王驍歧把手機遞給她,她登錄上自己的微信,有好幾條未讀消息,主要是吳老師和表哥表嫂他們,還有劉爽齊歡,估計是在國內看到了新聞,關心地問一下她的情況。

  她不想讓他們知道自己當時就在那個出事的地鐵站里,徒增擔心,所以都回的是在公司加班,才看到消息。

  王驍歧從洗手間裡拿了一條毛巾用溫水浸濕再擠干,出來時看到許意濃垂著頭坐在沙發上發信息,便安靜走過去,他緩緩蹲下,高度降至她膝蓋處,無聲地拉過她那隻空著的左手用熱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

  許意濃失神地看著他的動作,鼻子一酸眼底的氤氳再次泛起,王驍歧親眼看著她的手還在自己手心顫抖不已,擦拭完後牢牢將其包裹住,兩人的雙手交纏緊握,沒人打破這份靜謐,之後耳邊有斷斷續續的輕聲抽噎,他也不抬頭去看,給她時間發泄。

  哭累了,許意濃窩在沙發上睡去,王驍歧又給她擦了臉,抱她去了床上,他給她蓋好被子掖到下巴處,在床頭坐了很久確定她熟睡後才將床頭燈熄滅,然後輕撫著她的臉頰就這麼安靜地守在她身邊。

  半夜裡,許意濃從噩夢中醒來,她汗水涔涔地喘著氣,等徹底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在床上,她心猛地一墜以為他又一聲不響走了,立刻從床上爬起來開床頭燈,在看到隔壁床上和衣而躺的身影后,她才定下神。

  怕吵到他,她又快速把燈關上,可卻輾轉反側再也沒了睡意。

  王驍歧是在一陣窸窣聲中醒來的,這一晚發生了太多事,大概是太累,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也不得而知,但他睡眠質量一向不好,睡不了多久就會醒,下意識地要翻身去尋看她,可黑暗中卻突然被一雙手很輕很輕地摟抱住了腰,她小心翼翼地爬到他的床上,他身形僵住的同時有顆小腦袋也貼在了他的背脊上,生怕吵到他,動作非常克制,隨後有陣陣的嗚咽聲,在吸著鼻子抽抽嗒嗒,她哭得委屈卻又隱忍,最後鼻子都無法正常呼吸,只能用嘴巴換氣。

  王驍歧艱難壓制著內心的絞痛起伏,在她哭到打嗝後,再也按捺不住地動了動肢體。

  他一動,許意濃以為吵醒他了,本能地收回手要抽離,卻被王驍歧一個翻身將她收攏進了懷裡,她被按壓在他的肩窩,臂膀托著她的背用手輕輕拍著,有力的脈搏的跳動清晰地響在她耳畔包括他的聲音。

  「是不是做噩夢了?」

  這一切溫柔的包容讓許意濃眼淚開了閘般地洶湧泛濫,她貪婪地縮瑟在他懷裡,如同躲在牢固的避風港,聲帶嘶啞,語無倫次。

  「我,我調到英國,是被,被他們針對……」

  王驍歧安撫她的動作微微一滯,「誰?」

  「培訓,我回,回房間拿電腦充電器,撞見,撞見,他們,他們出軌……派來英國、失去競聘資格,都是他們,他們串通好的,我,」她開始泣不成聲,「我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

  這一刻,她卸下了平時所有的鎧甲,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只會在他面前袒露真性情、只專屬於王驍歧的小女孩。


  王驍歧喉間發緊沒有再問一句,手臂在那柔弱的肩背環繞收緊,一隻手覆在她發間將她護在懷裡,他柔聲細語,「不會,我在。」

  仍是簡短四個字,卻像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海面上漂來了一根浮木讓她找到了一絲依靠,淚水落花如雨,放肆地再次浸濕了他的胸口。

  夜萬籟俱寂,沒有人再說話,有的只是兩具身體的緊緊依偎,卻無聲勝有聲。

  #

  許意濃因在英國多次遭遇意外,鑑於項目上的方案經談判中英雙方已達成一致,公司最終決定提前遣調她回國。

  許意濃跟王驍歧坐的同一班回國飛機,黃有為親自送的他們,一直將他們送到安檢口,他心有不舍卻也面帶愧色,「這次真是辛苦你們了,也很抱歉沒有照顧好小許,看這些事一樁樁出的。」他說著糟心且自責不已,「還是早些回國的好,以後我也得跟公司提加上外派工作人員的安保措施,等這邊項目落實差不多我回去了,再給你好好賠個不是啊小許。」

  許意濃搖了搖頭,「那些都是意外,您已經很照顧了我了黃總,謝謝。」

  黃有為不值一提地擺手,「那都是應該的,你一個女孩子大老遠的被派過來也不容易。」又鄭重其事,「等回國後,我們再聚。」

  許意濃頷首,「好,回國再聚。」

  再到王驍歧,黃有為跟來時一樣拍了拍他的肩,但卻多了一分惦念與惋惜。

  「後會有期了兄弟。」

  王驍歧也在他肩上輕輕一扣。

  「後會有期。」

  ……

  再次回到A市,坐在計程車上,許意濃望著逐漸隱匿在這暮色藹藹中的夕陽只覺恍如隔世,車窗面也折射出身旁王驍歧的多層影像,自地鐵恐怖襲擊事件後他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直到回國,已經耽擱了他自己的行程,窗外的景隨著車的疾馳在倒退,從她到逐影起一幕幕的畫面也像回放般重置於眼前。

  重逢至今,他們似無形中達成了某種默契,都不去提及從前,可她的每一次身陷困厄,每一次孤立無援,每一次無所適從,他都會第一時間趕至再默默地離去回到原位,她也慣性使然地依賴著他帶給她的一切,就像一汪平靜湖面倒映出的鏡花水月,是自欺欺人也好,沉溺於其中也罷,遲遲不忍打破現有的這份寧靜,因為一旦泛起一道漣漪,哪怕只是輕微的一點,畫面就碎了,而所謂的破鏡重圓,又哪有那麼容易。

  她知道他也是一樣,所以他不說破她便從不問,時間終是讓他們從輕狂的少男少女退變成了膽小的怯懦者,從無所畏懼到瞻前顧後,可隨著逐影與一唯甲乙方關係的結束,她快要連唯一能用來找他的藉口都沒有了,他們之間又該何去何從?

  車速漸緩,表哥家所在的小區到了,車停在小區門口,王驍歧把她的行李一一從車後備箱拿出,又跟師傅說,「麻煩等一下,我送她進去就出來。」

  許意濃卻接過自己的行李箱拉著就往裡走,「沒關係的,我自己進去就好,你快回去吧。」

  王驍歧看著她,她很正常地朝他揮揮手,「我走了。」然後真的拉著行李箱往小區里去了,可走了幾步後她又停下來,回眸看到他還在,便轉身直面他。

  「你……還有話要對我說嗎?」

  寒風在肆虐,烈烈地侵打在兩人的軀體,吞噬篡奪著尚殘的餘溫,忽而開啟的路燈映在兩人臉上,兩人皆筆直地站著,目光里再無二人。


  許意濃密密地呼吸,她生怕幅度一大就會錯過了什麼。

  「回去好好休息。」

  可等來的,只不過是最尋常的一聲道別。

  她緊攥著行李箱杆,耷下眼,點了點頭,「好。」

  「再見。」

  「再見。」

  計程車駛離小區,越行越遠,後視鏡里始終有道人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個被丟棄的孩童遲遲不肯乖乖離去,它隨著距離的拉長逐漸變小再變小,即將成為一個點。

  王驍歧目不轉睛地看著,心像團紙皺巴巴地揪成一團,外面的風在車速的加快中越發呼嘯,他的骨指收緊到沒了知覺,就在那個點快要在視線里消失時,他突然對著司機喊停。

  「師傅!麻煩調頭。」

  許意濃站在路邊目送計程車遠去,它每小一寸她眼底便黯淡一分,視線也越來越氤氳模糊,可她還是站在原地,站在他們分開的地方固執又倔強,靜靜等待著它與這夜色消融,寂滅無蹤,直到看到車停下又調頭,她星眸熠熠,重燃的希望在胸腔激盪,沖涌不可遏,她一下鬆開了行李箱丟下它們,從零星細碎的腳步到越跑越快奔赴向那處。

  車與她的距離越來越短,最終停下,那道身影重新回到她的視野,大步流星地也直直朝她而來。

  可越來越近時她又膽怯地停下腳步,止步不前了,她害怕期待再一次落空,害怕他仍舊逃避,害怕他還是丟下她一個人。

  「我有東西忘了給你。」果然,當他終於到她面前,開口便讓她成了一個荒誕不經的小丑。

  她再也無法冷靜忍耐,在哭出來之前狠狠丟下一句,「我不要。」便要快速逃離這個局面。

  他將她拉住,喚她的名字,「許意濃。」

  她掙扎著,滿腦子只想脫離他的桎梏,再也不想跟他說話,可她終究抵不過他的力氣,被扳著肩硬生生重面向他。

  他說,「你看一下。」

  她頭也不抬,渾身都充滿了抗拒,像個抵禦防備的刺蝟,什麼也不想聽什麼也不想看,急需發泄自己隱忍著的情緒,「你是不是聽不懂?我說我不……」

  他的手赫然伸至遞她眼前,那險要脫口而出的話隨之止住。

  他的手背上清晰可見地貼著一張標籤貼,上面寫著一行大字,是她自己的筆跡——許意濃單獨所有!!!

  她忽而一愣。

  因為在辦公室時自己的筆經常會被同事們隨手借去,之後就再也消失不見,她從後勤那兒領的寫字筆一天天地肉眼可見變少,還剩最後一支時她索性用標籤貼寫上「許意濃單獨所有」裹在筆的尾部,想藉此提醒別人別再借了她的筆不歸還,怕他們看不見,想想又再那行字後補上了三個感嘆號加強重視,她以為這樣就沒人再拿了或者拿了也會及時歸還回來,可僅僅第二天那支筆也從她的桌上不翼而飛,尋了半天無果後她差點沒氣笑,還跟組裡的人吐槽說,「絕了,還真是防火防盜防同事,在辦公桌上放手機、卡、包都沒事,唯獨不能放筆!」

  當時她哪裡會想到,拿走自己最後一支貼著標籤筆的人會是他。

  還在她失神之際,他又叫她的名字。

  「許意濃。」

  她不做聲他便繼續。


  「你還要不要我?即便我不再是王驍歧。」

  她狠狠一怔,聽到他說。

  「我不是王驍歧,我不是王家的親生兒子,也不是奶奶的親孫子,我不知道我是誰,我……」他頓然停住,難以再說下去。

  很快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的許意濃截斷他,嘶啞的聲音在風中斷斷續續,「你是不是王驍歧又有什麼關係,你就是你,不管叫什麼,你都是你啊,永遠是那個最好的你。」她抹了把淚,「你可以把所有真相都告訴我,我們一起面對,那些本來就跟你沒關係,為什麼要逃避我,一直躲著我。」

  他沒再說話,空氣凝結數秒,兩人都跟定住似的杵著,風一如既往冷嗖嗖地往領口裡鑽,有刺骨的寒,在即將失去知覺的時候她倏然抬起手揮起一拳打在他身上,然後一下一下,不停地打,從他的胳膊到胸口,越來越重像快拼盡了全力。

  他任由她打著,盡情讓她宣洩。

  她邊揮拳邊哽咽得開口,「微信一直沒刪,內網的頭像是獅子王,撈出了我掉落進販賣機的耳機,鼻炎發作給我買最柔軟的抽紙,單曲循環的是《七里香》,穿我熨燙過的西服去演講,給我買生日蛋糕,我喝醉了護送我回酒店房間,特意陪我去的英國,那本從不還我的英漢詞典一直放在床頭……」她如控訴般地說著又去扯他左手無名指上的創可貼。

  他也不躲,被硬撕開後,那塊許久沒有接觸過空氣,已經發白到毫無血色的皮膚,在左側根部深刻著的墨色「濃」字卻沒有因此有任何消褪,反而在一黑一白的強烈對比下更顯突兀。

  「你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什麼都知道。」她眼前早已模糊到看不清,打他的力道變本加厲。

  他吃痛地一言不發,只在她說完後一個伸手將她攬抱進懷裡,死死扣住。

  許意濃凝在雙眼裡的淚再也止不住地漱漱下落,她被他抱住打不到他就開始踢他,他仍舊不躲,最後捨不得了,她失聲痛哭,委屈得不能自已。

  「明明還在乎我,既然做了就大大方方承認,是不是如果我不從日本回來,你永遠不會去找我?就真的再也不跟我見面了是嗎?」

  他手覆著她一抽一動的腦袋,喉結克制地微微震動,卻覺得這時候說什麼都顯得蒼白無力,他低喃,「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為什麼我回來了一直逃避我,為什麼不來找我,為什麼真的丟下我,我說分手你就答應,你怎麼能真的答應,你說會一直陪我的,騙子,大騙子。」許意濃還是一個勁的哭,一個勁地打他。

  王驍歧也眼紅似彤,任她打罵。

  她的淚仍在無聲地流淌,王驍歧徒手替她拭淚,「我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我一直努力在守護的那個家,在我為它傾盡所有,付出全部後,最後卻不是我的家,我被所有人棄之如履,那種絕望和迷茫,讓我一度不再相信這個世界,不再相信自己。」

  他凝視著她,「你回來,你還是你,可我已經不再是我。我躲你,是我覺得你值得更好的,會遇到更適合的,而不是我這樣一個無父無母,殘破不堪,居無定所,四處漂泊的遊魂。」掌心憐愛地撫著她的臉頰,眸底有諸多的情緒交織,「可你還那麼愛哭鼻子,總是照顧不好自己,我又怎麼捨得把你交給別人。」

  他望著她的眼中有微光在顫悸。

  「所以,你還要不要我?一個一無所有,也一事無成的我。」


  那小心翼翼的語氣讓許意濃再也撐不住地破了防,眼淚又跟不要錢似地往下掉,她一頭扎在他胸膛,他摟抱住她,像接住了最珍愛的寶物。

  「我以為,是你再也不要我了。」她開始斷斷續續地嗡囔,有委屈更多的是對他的心疼。

  「我很想你,回國後天天跟你面對面,每次難受的時候都想你抱抱我,只想你抱抱我,你明明也在關心我,可你總是躲我,把我拒之千里之外,我只能也戴著面具故作堅強,想看你到底還能忍到什麼時候,你以前總說我心硬,其實你心才是最硬的,我再不主動靠近你,你肯定還能繼續躲下去,可我越靠近你一步你就往後退一步,以前你根本不會捨得這麼對我,不會捨得讓我難過。」她往他身上擦著淚,揪著他衣襟生怕他消失似地嗚咽,「我不要你我為什麼從日本回來?不管你是誰你從哪裡來,叫什麼名字,在我心裡你都是最好的那個你,跟你是不是王驍歧都沒關係,所以你不能,不能再丟下我一個人。」

  他扣著她的腦袋,下巴抵在她發間承諾,「再也不會了。」

  稍後他捧起她的臉揩去淚珠的同時俯身落下吻,唇瓣相接中還帶著一陣尚未完全消退的濕意,起初的淺嘗輒止略帶柔和,可慢慢的他不再壓制自己,五年的分離夾雜了太多難以言說的情緒,他像擺脫枷鎖蓄勢待發的困獸,長久以來壓抑的情感在碰到她的那一刻一觸即發,舌直直撬抵了進來,跟周圍橫衝直撞的風一樣長驅直入地在她口腔內索取,精準地找到她的小舌勾住再裹纏。

  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的許意濃在少許的呆滯後也開始回應他的吻,她踮起雙腳勾住他的脖子,熱切且極為想念地仿佛要用盡全身的力氣。

  而王驍歧則將她覆在自己頸間的手一把抓住反扣,五指順勢插進她的指縫,十指交纏,再帶著她冰涼的手按鎖在自己胸口,最後緊貼向他溫熱的頸項。

  這個動作讓她一僵。

  他熾熱的氣息噴薄在她耳側,同時把她另一隻抓起一起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一邊一個給她取暖,「手還冷嗎?」

  她立刻搖頭生怕自己凍著他,想抽回手卻沒能成功,又被他拉進懷裡。

  他附在她耳畔,低語,「濃濃,對不起。」

  她又搖頭捂著他唇不讓他再說那三個字。

  身後打著雙閃停靠了許久的計程車突然亮了亮大燈,司機師傅認命地探出頭打斷眼前這幅溫存的畫面,他咳了咳。

  「小伙子,那個,你們還有多久?我還要做生意的,不然,你先把你行李拿下來?」

  兩人這才想起計程車還在,王驍歧回應司機,「不好意思師傅,今晚這車我包了,麻煩再等我一下。」繼而又回身哄她,「我送你進去。」

  可許意濃卻沒動,在他懷裡悶聲,「我提前回國的事沒有告訴家裡人,他們都不知道我今天會回來。」

  她緩緩仰起頭望著他,路燈下,梨花帶雨,如水盈盈。

  「你帶我走好不好?」

  #

  「嘭——」地一聲關門,酒店的房間的燈開關被一股強勁的力道撞開,明亮的光線照得許意濃刺眼得閉了閉,外套雙雙掉落在地毯,有皮帶扣鬆懈的金屬聲,緊接著她的背推抵在牆上被他托抱而起,她也順勢摟著他的脖子攀附在他的肩。

  那五年裡積壓的所有情緒在進房的那刻一觸即發,兩人忘情地擁吻著,呼吸絮亂且緊促,互相汲取著對方的體溫,唇被碾吮得生疼,他像要將她就此吞噬,縱使隔著厚厚的衣衫也能聽到兩顆心臟恢復了鮮活得怦怦直跳,熾熱強烈,直到許意濃捧著他的腦袋開始氣若遊絲地喚他名字。

  「驍歧,驍歧……」

  尾音消逝,兩人齊齊跌入了一片柔軟,他好看的五官在她瞳仁里一點一點放大,她伸出自己的手,他第一時間也伸出手來與她交疊相握,他的氣息一點一點將她包圍,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

  片刻後,他稍稍停了停,聲音嘶啞不堪,「把燈關了?」

  她搖著頭,想好好地清楚地看著他,另一隻手勾住他的頸將他拉下,她反吻他,而她做什麼他就耐心地一遍一遍給予回應。

  「嗒——」的,她的高跟鞋從懸在床沿的玉足上蹭掉而下,空調熱度下空氣灼灼,仿佛哪兒哪兒都是燙的。

  分別,再遇,棋逢對手,並肩作戰,在經歷了種種後,他們宛如回到最初的原點,重新擁有了彼此,卻比從前更成熟理智,珍惜契合。

  窗外月色無邊,有電流流竄在空氣中,洗禮著兩具靈魂,而這個漫漫長夜它在如同火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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