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結黨營私
火光沖天,掩蓋星河。
徐州城外,在陸遠之率領的鴛鴦軍殘部與冷淡阿姨率領的大軍,雙管齊下之中,妖族大營亂作一團。
喊殺聲,求饒聲不絕於耳。
戎馬倥傯間,所有雍兵都殺的手腳疲憊。
饒是有一些妖將有些氣候,能在這亂軍之中集結出一批妖兵有組織的對抗,也被陸遠之直接單人衝殺過去,一刀將為首的妖將劈死後沒有了反抗之力。
這一夜,陸遠之幾乎以一己之力,將妖族之中還剩的妖將給殺完。
這一夜,陸遠之的刀殺的血漬橫生。
這一夜,陸遠之殺妖不眨眼。
這一夜,陸遠之一言不發。
……
翌日。
看著血流成河的徐州城外,陸遠之沉默著緩緩歸營。
海無恙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後。
現在的海無恙心中還是有些心驚。
這一晚上,陸遠之幾乎成了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忍誰求饒也無用,只是一個勁的衝殺,幾乎是不知疲倦一般,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大兄……」
到了營帳之中,海無恙猶豫一下,開口道:
「休息一下吧。」
陸遠之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擺手回覆:
「你且出營尋太平公主妥善處理殘局,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
海無恙張了張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從來沒有這樣詞窮過。
他也能理解大兄,只是在心中嘆了口氣,便挑起帳門,朝著營外而走,尋冷淡阿姨去了。
陸遠之獨自一人,躺在床上,目光有些潰散。
他的腦海之中浮現的皆是自入京之後,遇到紀公,紀公的拳拳知遇之恩。
身上的血腥之氣還未消散,腥臭之氣生得滿營帳都是。
但陸遠之卻渾然不覺,就那麼默默的躺在床上。
他並不是在頹廢,而是在想。
紀公是三品武者,三品武者最大的一個特點就是生命之力異常強大。
能做到滴血重生。
這是陸遠之一直以來都知道的一件事。
所以他才在紀公化做滿天血雨之後,將紀公的殘軀收至經書空間之中。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不管有沒有用,先留住紀公的殘骸。
回京之後找國師那老賊問問。
陸遠之想到這裡,眸中閃過一道精芒。
在他的心中,威武候的死也好,紀公的死也好,都要算在國師的身上。
他總有一種感覺,妖族來襲,策劃殺妖的事情,只有國師一個人受益。
妖皇一死,妖族群龍無首,那麼妖族的地盤至少有一部分要被大雍收入囊中。
上次與國師聊過之後,陸遠之就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為何國師要費盡心血的讓滅妖族?
別的不說,只需要威武候這兩年在邊關之處再設下一座儒防大陣,有國師做鎮,妖族縱然有妖皇率領而來,又怎麼可能攻得破邊境?
明明防守就能做好的事情,為何要使妖族來襲,進入大雍要將其全殲呢?
還犧牲那麼多人。
直到上次,國師透露了一句,妖族來襲之後,國師的修為會降低。
這句話在陸遠之的心中逐漸揭開迷霧。
自己的修為都跟國運有關了,那國師的修為應該是跟大雍的地盤有關?
地盤變小,修為便會倒退,地盤越大修為就能提升?
雖然這有些不合理,但這也是陸遠之目前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釋了。
國師從始至終的出發點從來不是什麼為了大雍開疆擴土,而是為了自己的修為。
人都是利己主義者,特別是修煉之人更是極度自私。
為了提升修為,國師才從那麼多年之前便開始謀劃……
想到這裡,陸遠之頓時有些遍體生寒。
為了提升修為,這一個謀劃,死了多少生命?
加起來,沒有百萬也有五十萬了吧?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之後,陸遠之自嘲一笑。
自己如今算是國師手中最肥的一枚棋子了吧?
紀公不在了,威武候也不在了。
甚至建宏死的更早。
這三兄弟從始至終都在國師的算計之內。
……
「見過大帥!!」
諸將全都是浴血殺敵之後,前來帳中覲見。
陸遠之此時已經洗過澡,換了一身乾淨的袍子。
「免禮罷。」
陸遠之淡淡的揮了揮手。
眾將盡皆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後,陸遠之站在中間,看向所有人,聲音之中帶著平淡道:
「如今妖皇已死,妖族殘部也在城外被屠戮殆盡,眼下只剩岐州還有些妖族殘部,誰願前往殲敵?」
話音剛落,所有人全都起身更有甚者直接噗嗵一聲跪在地上:
「末將願為大帥分憂!」
「只需與末將兩萬兵,便能完成。」
「末將只要一萬。」
「末將只要八千……」
眼下誰心裡都跟明鏡似的。
如今妖族已失天命,剩下的那點妖族之人根本就翻不起什麼浪花,自己領兵前往之後,只需向岐州城內發出信號,與昨晚一般,自己在後面,友軍在前面,兩軍交接橫穿敵軍,這便又是一筆天大的功勞。
這功勞跟白撿一般,誰不願去撿啊?
陸遠之看著眾將為了爭搶此功甚至已經開始有些大打出手的現象,他重重的冷哼一聲:
「哼!!成何體統?!!」
一句話所有人都悻悻的收回手,沉默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上。
「昨夜大破妖兵的功勞還不夠你們分?!」
陸遠之恨鐵不成鋼的看著眾將。
所有人都不敢抬頭跟陸遠之對視。
自陸遠之訓練出的鴛鴦軍在山間將朝月麾下的十萬大軍給破了之後,沒有人敢在他面前說異話。
而在得知陸遠之將妖皇斬殺了的消息之後,陸遠之現在就是大雍新一代的軍神,他就是大雍百萬大軍的主心骨。
這個消息一旦傳入整個大雍,天下兵馬只要是當兵的,在軍營之中的,都會將他視為偶像。
「伍前鋒聽令!」
陸遠之只是淡淡的沉吟一下之後便緩緩的開口。
「末將在。」
陸遠之隨手扔下軍令:
「領一萬五鴛鴦軍,外加一萬雍梁鐵騎,限你五日之內解岐州被圍之危。」
「得令!!」
伍前鋒一個抱拳,領了軍令之後便朝外面走去。
如今的伍前鋒儼然已經成了陸遠之的心腹。
待伍前鋒走之後,諸將只能收回自己的那滿是羨慕嫉妒的目光。
陸遠之看著他們淡淡的輕笑道:
「怎麼,不滿意?」
「不敢。」
所有人都低著頭。
「瞅你們這點出息!」
陸遠之罵了一聲,隨後站負手而立,看著所有人道:
「明日所有人集結兵馬,征妖地,為我大雍開疆擴土。」
?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都是一愣,隨後便是不可置信的看向陸遠之:
「不是該班師回朝了嗎??」
「是啊,這此皇命並沒有徵妖地的命令啊!」
「這……」
「難不成陸帥有……」
「噤聲!!」
陸遠之瞪了所有將軍一眼,隨後將目光放在了冷淡阿姨身上。
接觸到陸遠之的目光之後,冷淡阿姨面無表情的站了出來,看著眾將道:
「如今妖族眾部落首領已經在此戰中死了八成,而妖皇也死,眼下正是復仇之機,如此千年未遇之良機,能不能把握住看你們自己了。」
有公主在這說話,眾將當即開始猶豫。
開疆擴土啊!
這四個字是多少將軍心中的夢。
這四個字是多少將軍最抵擋不住的誘惑?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所有將軍全都對視一眼,隨後直接跪在地上:
「全聽陸帥安排!」
「嗯。」
陸遠之滿意的點頭,隨後將目光緩緩的放在帳外,隨後緩緩道:
「寫戰報!上書朝廷,此戰大勝!」
……
自上次在朝堂之上占了些便宜之後,慶王與李禎二人也老實了許多。
本來大舅對那京兆府尹孫蓮亭還有些防備。
但是這段時間這孫蓮亭幾乎是每日都往尚書府來跑,每次來都要帶幾個官員來認門,幾乎鬧的滿京城都要知道。
這些官員如今全都以大舅馬首是瞻。
大舅的羽翼也比之前豐滿太多。
再在朝廷之上,不管是遇到什麼問題,幾乎能做到與李禎還有慶王二人分庭抗禮了。
而大舅也成為了李禎與慶王二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恨不得親手將大舅殺了除之後快。
不過大舅可不想搭理他們,他現在已經知道了兒子跟著陸遠之一同前往邊境戰場的事情了。
「畜生!!!」
大舅氣的在家恨不得將門給砸碎了。
自己可就海無恙這一根獨苗啊!!
要是真出了什麼問題,自己死後怎麼面對列祖列宗?!!
這幾日大舅幾乎是急的嘴上都起了明泡。
「沒事的,亦行是我大雍的戰神,怎麼可能護不得無恙呢?」
這個時候,舅媽站出來,反安慰起大舅。
大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
「妖族妖皇是什麼人你知道嗎?!!那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說到這裡,大舅的心裡愈發的不是滋味了起來:
「我說那小子這段時間怎麼不回家了,還特意派人去書院問,結果人書院說他從軍北上了!!」
說到這裡,大舅的眼神幾乎要噴出火來:
「等他回來,我非要抽死他!!」
「無恙都那麼大了,你管這麼多作甚。」
舅媽不樂意了,她瞪著眼睛道:
「無恙在家常說男兒心中常懷報國之志,如今北上參軍也算滿足了心中志向,我二人應該為他高興才是。」
大舅聽到這話,只是微微一嘆:
「戰場之上瞬息萬變,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那你就不能往好的去想?」
舅媽其實心中也不好受,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能做的只有祈禱。
「不跟伱說了,我得去上朝了。」
大舅只是蠕動了兩下嘴,他也知道自己心中的擔憂最好還是不要在妻子面前說出來。
離開府中,大舅坐在馬車之中。
眼中全是擔憂。
他是知道妖族妖皇有多厲害的。
據說是一品,而自己的外甥是三品。
一品對三品……
這怎麼看,自己外甥的勝算都不高。
緩緩的來到朝堂之上後,幾乎是一半的官員都在對自己行禮。
大舅自然也是強撐起笑容,一個一個的回禮。
畢竟如今大舅在朝堂之上是多少人的主心骨,他的一言一行都會給周圍的人帶來不少的浮想聯翩。
所以他不能將家中的擔憂之事帶往朝堂上。
行過禮之後,二皇子在百官的簇擁之下,緩緩的來到朝堂之上。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為首的太監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幾日未見,如今二皇子的臉色愈發有些不健康。
看來這些時間,在後宮住的當真舒坦。
現在已經來不及羨慕二皇子了,眼下要登場的則是日常的互相攻諫了。
「臣奏海睿,其人張揚,結黨營私,還請陛下明察,除此國賊,還我大雍應該朗朗乾坤。」
日常有人奏大舅。
大舅這些天都已經習慣了。
他淡淡的站出來,看向二皇子道:
「臣冤枉。」
二皇子其實心中也挺無語的。
說海睿結黨營私?
你自己的先看看自己的褲子乾淨不乾淨再說啊……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參海睿的官員是李禎的部下。
不過如今二皇子也學聰明了,知道玩一個均衡之道。
自己要想在宮中過的舒坦,那就不能讓一家獨大。
這是他當皇上這麼久以來自己琢磨的唯一一個還算靠譜的事情。
所以為了節制李禎與慶王二人在朝堂上一家獨大。
他是不會輕易動海睿的。
畢竟海睿乃是大雍的肱骨之臣。
「你小子說我一結黨營私,可有證據啊?」
大舅瞪著眼睛看向那個官員,恨不得將其給吃了。
不過大舅的法怒可是嚇不到人家。
那官員只是輕輕一笑,隨後臉上嚴肅對著二皇子恭敬道:
「陛下,那京兆府尹孫蓮亭,多次帶六部官員前去海尚書家中,這件事情,只需在街上找人打聽打聽,乞兒都能說出一篇文章出來。」
「呵呵。」
大舅冷笑一聲:
「他們找本官只是在例行正是,一些職務上的見解要與本官商討而已,怎麼就成了結黨營私了?」
結黨營私這四個字,在朝堂之上可大可小。
大的話,足以讓一品大官一夜之間大廈傾倒。
小的話……就沒什麼大不了的,當個笑話聽聽就得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