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很快到了縣裡，王知薇和康巧雲攙著兩腿發抖的王大娘，王首正則是拿著東西。
至於老馬找了個有太陽的地方，守著牛車哪裡都不去。
王知薇找醫生開了單，帶著王大娘做了檢查，具體結果等下午才能知道，不過王知薇心裡已經有了某種不好的預感。
但願是她想多了，王大娘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薇薇，我就說沒什麼事，咱們回去吧，別亂花錢了。」
王大娘說完猛咳嗽個不停，手帕上全是血，她下意識的就要把手帕藏起來，不過沒得逞，被王知薇搶了過去。
王知薇語重心長的說道：「大娘，你看都咳血了，咱們就聽醫生的好不好，等會檢查結果出來，拿點藥吃一吃就好了。」
康巧雲被手帕上的血嚇到了，雖然她不是醫生，但也能從中察覺到王大娘這病的不輕，趕緊苦口婆心的勸著。
王大娘見說不過她們三個，索性隨她們去了。
眼下也到了該吃中午飯的點，王知薇讓老馬把她們送到國營飯店門口。
只不過到了國營飯店，幾人坐在車上都不肯下來，都嚷嚷著自己不餓，康巧雲也在其內。
王知薇見說不動她們，直接去國營飯店要了五碗面，將老馬的那份也要了出來。
沒必要她們吃著，老馬坐在外邊看著，今天趕著，他也辛苦了。
等飯端上桌，王知薇才出來跟眾人說道：「我要了五碗面，這面你們要是不吃，可就浪費了。」
眾人知道王知薇這麼做是為啥，心裡除了感動還是感動，總不能看著用錢買的面白白浪費了吧，最後，康巧雲她們還是進去吃了。
只不過吃完飯，康巧雲趁王知薇不注意，偷偷將自己那份面的錢塞到了王知薇的口袋。
不過她手頭沒糧票，就多塞了一點錢進去。
這錢，王知薇等到家了才知道。
除了康巧雲和王知薇，其他三人都是頭一次下館子，吃著碗裡的面，麵湯捨不得浪費的她們直接喝了。
王知薇擔心她們沒吃飽，想再要兩碗面，不料被王大娘攔住了：「薇薇，我們都吃飽了，再要就浪費了。」
老馬揉著肚子，誇張的說道：「王知青，別要了，真吃不下了。」
其實他還能吃下，只是這面太貴了，不能再讓王知青花錢了，這年頭，誰過的都不容易。
總之，他老頭子記下了王知青的這份情。
王知薇見她們真的吃飽了，不像說謊，也就止住了。
左右離醫院上班還有一段時間，王知薇帶著她們幾人去供銷社轉轉，看看能不能給她們祖孫倆添件衣服。
王大娘和小蘿蔔頭身上穿的太破了，衣服上全是補丁，心軟的王知薇還真是有點看不下去。
王大娘以為王知薇給自己買衣服，便跟著進去了，等付完錢，她才知道那衣服是給她和首正買的。
她感動的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不過心意她收下了，這衣服萬萬不能要。
在王大娘看來，她們祖孫兩個今天花了王知薇好多的錢，她這心裡有愧啊。
和王大娘一個想法的還有王首正，剛才給奶奶看病，姐姐都花了好多的錢，他不能再花姐姐的錢了。
王知薇也沒說什麼，到時候衣服給她們扔家裡，她就跑，他們不要也得要。
這一逛，時間就過去了，王知薇一眾人趕到醫院時，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
王知薇握著單子的手有點抖，她儘量壓制住自己的情緒不讓其外露：「你們在這等我，我去找醫生。」
康巧雲心思比較敏銳，她看到王知薇這個樣子，心裡一咯噔。
莫不是王大娘真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在王知薇走後，康巧雲出聲安慰焦躁不安的王大娘祖孫倆：「有薇薇在，不會有事的。」
診室。
「肺癌晚期，來的有些晚了，若一開始出現症狀，或許轉去京市那邊的醫院還有的治，現在……」
醫生話沒說完，王知薇卻聽懂了，腦瓜子嗡嗡的她不知道跟醫生說了什麼，出來了。
王首正和康巧雲看到王知薇出來了，趕緊湊上前問醫生怎麼說的，王大娘也忐忑不安的看向王知薇。
王知薇咧嘴苦笑道：「醫生說沒多大事，讓回家好好養著，平日裡別乾重活。」
對上王大娘的眼神，她不敢說真話，主要是王大娘一生太苦了，中年喪夫，老年喪子喪媳，現在又得了肺癌晚期。
肺癌晚期，沒幾個月的時間了，醫生的話像是一記重拳砸向王知薇。
人們不都說好人有好報麼，可王大娘的一生為什麼這麼悽苦。
王知薇突然很想哭，不過她要忍住，現在還不能讓王大娘看出來。
王首正信了王知薇的話，此刻，一直壓在他心底的那塊巨石終於去了。
萬幸萬幸，奶奶沒事。
可康巧雲還是從王知薇低落的情緒中察覺到一點東西，只不過現在不是說話的地方，等回家再說。
臨走前，王知薇找醫生開了點藥，希望用藥來減輕王大娘病痛帶來的折磨。
在醫院門口一直候著的老馬在得知王大娘沒多大事後，發自內心的為她感到開心。
等到了家，王知薇幾度張口想告訴王首正真相，只是一對上他那純真的眼神，她就不忍心將那個殘酷的事實告訴他。
他只有奶奶了。
沒有奶奶，他就成孤兒了。
趁著王大娘在廚房做飯，康巧雲趕緊把王知薇拉到門外說話。
「王知薇，王大娘的病是不是很嚴重？」
「醫生說肺癌晚期，沒有幾個月了。」對於康巧雲，王知薇沒有任何隱瞞的說了出來。
一聽肺癌晚期，康巧雲立馬變了臉色：「沒有治的法子麼？」
王知薇搖搖頭，肺癌晚期，一個在現代醫學都無法攻克的病症，更別提這時候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死，清晰的感受著生命一點點的流逝。
康巧雲抬頭看向王知薇：「這件事……要告訴首正麼？」
王知薇點頭。
這事雖然殘忍，但王首正得知道，因為他是王大娘唯一的親人，
她不想王首正將來有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