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你死得好慘啊!」
撕心裂肺的哭聲迴蕩整條皇城長街,一個身穿長袍的胖子管家走在最前面,一邊哭,一邊撒著黃紙。
九口血色的棺材陸續被抬出。
每口棺材各由七個身穿黑衣,面帶黑色面罩的武者肩抬著,另外還有兩人扶柩。
此時,皇城長街聚集了不少武者,他們神色古怪地看著送葬大隊。
「武王府的世子江寒又『死』一次了,而且越『死』陣仗越大……」其中一個武者嘀咕一聲。
對此,不少人見怪不怪。
因為三年前,江寒就「死」過一次,當然了,不是真死,而是假死。
裝死躺在棺材之中,旁觀別人為自己處理身後事。
不過上一次江寒出殯,只是要了一口血棺,現在竟是九口齊出?真讓人想不通是什麼古怪的癖好。
「哈哈,這就是昔日冠絕皇城的絕頂天才?當初有多驚艷,現在就有多倒霉。」
有人冷嘲。
三年前,他們大焱皇朝派遣四位天才前去天淵參加試煉。
通過試煉者,將有機會被中荒的幾個大宗門收為座下弟子。
其中一個名額,便落到了武王府江寒的身上。
這本是光耀門楣的大好事。
但是不知道為何,江家世子還沒進入天淵,就臨陣脫逃了。
這般沒有膽量的行為,在勇武的大焱王朝看來,簡直就是不可饒恕。
大焱皇主因此勃然大怒,要立斬江寒。
在關鍵時刻,江寒的爺爺,江武王站了出來,和皇主達成了某種協議,這才平息了此事。
至於是什麼協議,已經不可考究。
眾人只記得,半個月之後,年邁的江武王再掛鎧甲,出征西疆。
天淵試煉結束之後,江寒的報應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臨陣縮逃,導致道心破碎。
自此之後,修為每況日下,不斷倒退,到了現在已經成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廢人!
而且仗著自己是武王府世子,行事囂張。
為了滿足自己古怪的癖好,三年間就假死了兩次,每次都聲勢浩大,勞民傷財。
「走,別看了!」
「這個廢物,丟盡了我們武王府的臉,就當我們武王府從來沒有過此人!」
人群中,有武王府的少年握著拳頭,憤憤不已,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他們沒有談及江寒的名字,似乎這個名字,對他們來說,就是恥辱!
「家主,長老等人,一直為這個廢物保留世子之位,但是在他身上,我等看不到希望。」
有武王府的少年天才悲呼。
他們要三年前那個備受他們敬重的天才少年江寒回來,而不是現在這個廢物紈絝!
但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送葬隊伍浩浩湯湯,一路上留下了片片鬨笑之聲。
今日過後,皇城要多上一樁茶餘飯後的笑柄了。
這三年間,武王府世子江寒,為他們增添了不少歡樂。
以一人之力,顛覆了武王府幾十年間建立的威嚴!
過去好久,送葬隊伍才來到位於郊外的大宅子。
把九口血棺陳放在房間中,所有人退了出去,只剩下江寒一人。
荒蠻的皇城郊外,人蹤全無,孤零零地聳立著一座大宅子。
此刻的江寒,內心忐忑。
「前輩,可以了嗎?」
江寒小聲詢問,然而無人回應,他咯噔一聲,趕緊內視丹田。
修為雖然跌落,但神魂強度還在,自然可以內視。
只見丹田那裡懸浮著一顆石珠,繞著丹田作天體循環。
苦澀的記憶翻滾上頭。
那天,江寒準備踏足天淵參加試煉,忽然遇見一座五色祭壇,像是憑空出現在那一樣。
他心中發毛,預感不妙,正準備避開。
誰知道一道光束就衝進了他的丹田之中,赫然是一顆石珠。
當時疼得他死去活來。
就連呼吸一口空氣都是疼痛的,身子都直不起來,修為更是無法動用。
那樣的狀態,喘口氣都難,就更別說是參加試煉了。
江寒即便是有心想要解釋清楚情況,也只能啞口無言。
因為丹田中的那一顆石珠,只有他一個人能見到,說出來也無人相信。
本以為天淵試煉結束之後,一切都結束了。
但沒有想到,噩夢才剛開始。
丹田的石珠,竟不斷吞噬他的修為,導致他修為連連後退。
而且他那驚艷了整個皇城的至尊根骨,也被詭異化去。
沒了根骨,就無法修行。
至此江寒成為人人嘲笑的廢物。
正當他以為沒有希望,這輩子都將是一個廢人的時候,一道清冷的女聲響起。
「以血棺假死,欺瞞天機,凝輪迴印,助本帝覺醒,本帝可幫你重凝根骨,遠超以往,為古今唯一,於你而言,有莫大的好處!」
正是這句話,鼓舞了江寒。
三年以來,聲勢浩大地籌備了兩次假死,不惜成為整個皇城的笑柄。
但江寒不在乎。
因為他知道,這是他最後的機會。
機會來了,就得把握住!
偌大的房間,只有一張床,一個石桌,九口血色的棺材。
桌子上燃燒著五根白色的蠟燭,三長兩短……
「前輩這是第二次假死了,接下來要幹嘛?」江寒嘟囔一聲。
「前輩?既然前輩不說話,那在下就先吃點東西了。」
修為盡失,根骨廢去,現在的他不比凡人強上多少,自然需要一定的進食。
「凝輪迴印,豈會這般簡單?」
這時,清冷的女聲響起。
「雖然這血棺有本帝賜予你的假死符文,但天機可不是那麼簡單就能欺瞞的,還需渡過天劫……」
聞言,江寒瞳孔猛然一縮!
「呼!」
話音剛落,一陣寒風不知道從哪吹來,使得偌大的房間越發陰森了。
桌子上燃燒的白色蠟燭,並沒有熄滅,反而燃燒得越發之熾烈。
但是古怪的是,明亮的光芒卻在慢慢斂去,黑暗爬了上來!
就像是這根蠟燭燃燒釋放的不是光芒,而是黑暗一樣。
郊外的蒼穹黑漆漆的,黑雲壓來,連綿不知道多少萬里。
銀色的雷蛇在雲層之中閃爍。
在黑夜下,顯得非常刺眼。
雷蛇內部蘊含五彩光芒,裹挾著天地之怒,要降罰世間。
群山萬壑,萬獸皆蟄伏,躲在山洞中瑟瑟發抖,它們也知道天威的恐怖。
「前輩,下次能不能早點說要渡天劫?這樣可提前做好準備!」江寒說道。
「大道沒有因果,一切恰到時機。」
聞言,江寒心中一凜。
這便是天道嗎?萬道皆無相。
「當然了,到了本帝這個層次,可洞悉先機。」
「那你不早點提醒?」江寒頭皮發麻,望了一眼蒼穹,神魂都要冒煙了。
「好,那本帝提醒你,天劫來了。」
話音剛落,一道銀色夾雜著五彩的光芒便劈了下來。
整座大宅子搖搖欲墜,屋頂的瓦片層層破裂。
江寒所在的血棺棺蓋,更是被掀開,轟然瓦解。
「……」
這一刻,躺在棺材板板上的江寒直面天劫,滿臉寫滿了無語。
這個女前輩好像是提醒了,但好像又沒提醒。
主要是提醒了一個寂寞。
血棺上的假死符文光芒暴漲,撐開一片光幕,把江寒籠罩住。
天劫劈落而下,無盡的毀滅之力釋放出來。
這完全詮釋了,什麼叫做「死」了都要被雷劈……
「啊!」
慘叫聲響起。
江寒雖有假死符文庇護,但還是有一部分透過光幕,落在了他的身上。
天劫之力遊走全身,掠過每一寸肌肉,江寒心臟猛然一緊,像是被人用手捏住一樣。
濃濃的生死危機浮現心頭。
這天劫太恐怖了。
要是沒有假死符文的庇護,他絕對會在第一時間隕落。
此刻,江寒體內的劫光,還和假死符文等一同交織,融合,此消彼長。
赫然間,一枚古怪的印記形成了。
那是鬼臉圖騰!
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恍惚間,諸天神魔屍體墜落,漫天黑色雨水滴落的景象在江寒面前一一閃過。
江寒心中一凜。
這就是前輩一直想要凝聚的輪迴印?
輪迴,向來神秘。
於今世開出相似的花,虛無縹緲,想不到居然以印記的方式存在。
也只有他體內的那位前輩,敢逆行吞噬吧?
「轟!」
就在這時,江寒的肉身閃閃發光,伴隨著浩大的誦經聲。
那一枚剛形成的輪迴印記,竟然通體顫抖。
似在恐懼江寒!
絲絲縷縷的輪迴本源被逼出來,化作璀璨的光芒,融進江寒的肉身之中。
「咦?」
「你這小子有點古怪,居然能讓輪迴恐懼拜服?!」
清冷的女聲響起,帶著一絲焦急,趕緊出手攔截一部分的輪迴本源。
這是她復甦的關鍵。
還好捕獲了一部分,但是大部分都被那小子吸收了。
倒是便宜了這傢伙!
輪迴本源,在未來對修行大有裨益,為諸天最可怕的法則之一。
她籌謀了那麼久,想不到為這小子作了嫁衣。
就在江寒一臉懵逼的時候,腦海混沌,只覺得一陣斗轉星移。
而後出現在了一片奇異的空間之中。
這是……石珠空間?!
這裡灰霧靄靄,時不時閃爍著銀色的雷芒。
江寒心驚,他只看了一眼灰霧而已,就有種墜落無邊深淵的感覺。
太古怪了,像是在對望大道!
難道這霧靄?真的是大道被打碎之後形成的?
在濃濃的灰霧後面,躺著一具光潔的「屍體」。
雖然朦朦朧朧,看得不真切。
但是江寒也能依稀感覺「屍體」身材的婀娜。
轟然間,那具屍體睜開了眸子,其光潔的額頭上快速烙印下了一枚輪迴印記。
她的眉心一共有九道輪迴印記。
只不過只有第一道是點亮的,剩餘的八道都極為黯淡。
還好攔截的那一部分輪迴本源氣息,能讓她復甦,不然白忙活了那麼久。
「美女前輩……」江寒弱弱開口。
「叫我輪迴女帝!」
清冷的聲音響起,御氣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