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跟你說，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那絕對是在騙你。
或者是想讓你愧疚，或者是給自己的錯誤找藉口，或者是想收買利用你。
嚴粟應該是後者。
田思嘉不傻，更認得清自己。這世上天才有限，能在無名無姓時就被人賞識的天才更少，少到不包括他自己。
「呵，丹尼爾先生還真是伯樂。」
嚴粟：「田博士不信也沒辦法。不過我提醒你一句，連陸景行都不敢動丹尼爾先生。逆勢而為可不是君子所樂見的。」
田思嘉：「我只是個打工的，沒有痴心妄想，領導懷疑我也沒辦法，隨遇而安。麻煩以後不要再找我。」
說罷，轉頭就走。
不得不說，剛才一剎那，田思嘉想過將計就計，假裝投誠。但那樣危險太大，惹到那個丹尼爾不說，還可能讓蘇染起疑心。
少做少錯，踏實幹活，才是打工人的本分。
進了樓道門，田思嘉立刻把手機掏出來，想了想還是沒有把剛才的錄音裁剪，原封不動地將源文件發給了蘇染。
而嚴粟坐上車，立刻撥電話給桑瑜匯報：「田思嘉主意很正，不過這樣挑撥一下，他心裡多少會有些芥蒂。」
桑瑜長長嗯了一聲：「陸家那個丫頭安排好了嗎？」
嚴粟：「明天上午就到，坐的您安排的私人飛機，陸景行那邊應該查不到她的行程。」
蘇染收到田思嘉發來的消息時，正在研究那些匿名舉報信息。桌上還放著崔瑩的背景調查報告。
聽完錄音，立刻把剛開完視頻會的陸景行叫了過來：「嚴粟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陸景行：「多半是故意誆田思嘉，他的能力確實不錯，但也沒到讓桑瑜費盡周折挖牆腳的地步。他的背景也沒問題。」
早在蘇染和田思嘉相親的那次，陸景行就查過田思嘉，人品能力家庭背景都沒問題。
父親是本地人，母親是三十多年前外省遷來的。
不然他也不會放心，讓蘇染跟田思嘉合作。
陸景行忽然一頓，拿起手機快速搜索歷史聊天記錄，調出之前發給他的田思嘉調查記錄。
田思嘉的母親是從外省遷來的，她的老家是……和桑瑜母親一個地方。
蘇染看著陸景行突然快起來的動作，低頭也看向屏幕：「田思嘉的母親和桑瑜母親的事有關？他想用田思嘉報復田思嘉的母親。」
這就是所謂的六人定律，你想找的人要二三十年才能找到。但不經意又會發現，世界其實就只有這麼一丁點兒大。
陸景行微垂頭髮消息，聲音也沉下來：「這就派人去查。」
蘇染：「查到結果立刻告訴我，這件事需要讓田思嘉知道，好做防範。」
這件事毫無徵兆，完全在意料之外。田思嘉很無辜，如果真的是拿他做報復對象，他應該知道。最起碼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
陸景行點頭：「好。」
次日股東會，蘇染作為擁有3%股份的股東，也參了會。
股份有變化，大家都收到了通知。董事長的親媽，把股份給了董事長未來的太太，也沒什麼大稀奇。
苗怡負責記錄會議紀要，看到蘇染，暗暗使眼色。
蘇染挑了下眼睛，示意她認真做會議記錄。
辦公室里亂鬨鬨，股東們怨聲載道，都在討論丹尼爾上任後的表現，一言難盡。
這段時間，他是正經事一個沒幹，除了裁員，招了一批沒經驗的新人，就是給陸家搗亂。
之前出了問題的那個大項目，也是陸景行解決的。
陸景行不召開這個股東會，他們也準備申請開會，彈劾這個假洋鬼子了。
人都快坐滿，桑瑜才不慌不忙進來，坐在長桌一端，一言不發。
陳老先開口：「陸總，你既然已經銷假回來了，公司里的事是不是該處理處理了。」
「是啊，公司都快亂成粥了，股票跌得不能再跌。你要主持大局啊。」
「再這麼弄下去，陸氏就真的散了。陸董，你是董事長，不能不管不問啊。」
苗怡悄悄看了眼淡定的蘇染，替她翻白眼：之前同意丹尼爾上任的你也是你們。現在知道求著人家回來了？
桑瑜悠哉地點著一隻煙：「我承諾的是不讓諾銀撤資，不會停止合作。可沒說過要幫忙調理陸家的生意。」
陳老用手指著桑瑜的鼻子：「你，你就是個攪屎棍。」
桑瑜衝著他吐了一個煙圈，煙圈正中正好穿過陳老的手指：「你說陸家是屎？形容得很恰當。」
陳老氣的收回手：「陸景行，你說句話。」
陸景行：「新任副總裁不作為，導致集團經營停擺，損失慘重。罷免其總裁職務，永遠不得參與公司管理工作。」
陳老就等他這句話，立刻舉手：「我同意。」
大家紛紛舉手同意，除了之前那三個只能投棄權票的。
桑瑜聳了下肩：「無所謂。」
各個股東沒有詫異他怎麼會淡然放棄，因為他不同意也沒用，論票數還是股權份額，他都比不過。
大家正高興終於把丹尼爾趕出陸氏，陸哲忽然開口：「我提議，為了避免再發生類似情況，公司章程增加一項，重大決策只有持股大於等於10%的股東有權參加。」
這屋裡除了陸景行和陸哲，達到10%的就只有陳老了。
原本陸哲只有8%，但陸老把自己的股份給了陸景行後，陸景行轉了5%給陸哲。
陳老想舉手，掃了一眼屋裡的人，先忍住了。雖然這幫人是烏合之眾，他也不想惹眾怒
其他人也是沒人吭聲。
陸哲問：「大家不出聲，就是默認都棄權了？」
依然沒人說話，只有蘇染默默抬起了手。
杜仲提示苗怡做會議記錄：「兩人同意，其他人棄權。」
苗怡立刻一字不差地記下。
陸景行：「公司章程有規定，棄權人數過半時，以股份數量記，超過百分之五十既算通過。」
話音一落，所有人都在默默計算持股合計。
桑瑜冷冷哼笑：「陸景行，你故意放我在陸氏搗亂，然後利用我把決策權完全掌控在自己手裡。大家看清他的真實面目了嗎？」
看清了，但是沒辦法，章程寫得明明白白。
不過大家很快鬆了一口氣，陸景行和陸哲的股份就算加上蘇染3%，陳老同意再加10%，也才45%。
想收斂權利，大家都不會同意。
桑瑜忽然翻了下細長的眼睛：「答應我一件事，我可以同意。」
會議室里，集體無聲一句「槽」。
他們倆鬥法，讓整個陸氏陪玩？
陸景行：「不需要，我從不和洛基做交易。」
桑瑜笑出聲：「洛基，很符合我的定位，你比我想的還了解我。」
苗怡咽了下口水，怪不得丹尼爾偷偷看陸哲少年時的照片。
陸景行瞥了桑瑜一眼。
杜仲拿了幾份股權轉讓書，平攤到桌上：「這幾家公司都把持有的陸氏股票轉讓給了陸總。現在的股票合計是52%」
在一陣嘈雜中，桑瑜幽幽吐了一口煙：「陸景行，你不怕諾銀再次斷了和陸氏的合作嗎？」
「丹尼爾，你不能出爾反爾。」
「這不是玩過家家，你說啟動就啟動，說停就停？」
陸景行淡淡一笑，發了條消息給桑瑜：「不怕。」
桑瑜低頭掃了眼屏幕，臉色陰沉地瞪向陸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