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外面下起了瓢潑大雨,一片雨幕掛在窗外,安靜的世界唯獨只剩下淅瀝瀝的雨聲。
女孩坐在陽台的吊籃上,看著外面怔怔出神,阿爹!阿娘!你們在哪裡?你們、是誰?
貓咪靜靜地趴在女孩腳邊打著盹兒,一陣涼爽的清風襲來,夾帶著濕潤的空氣,貓咪站起身,抖了抖身上打濕了的皮毛,慢悠悠地爬到了沙發上,繼續打著盹兒。
「別坐在陽台了,你看你,衣服都打濕了。」葉子言走過來說了一句,趕緊關上了窗戶。
「哦。」女孩沉默的坐到了沙發上。
看見女孩心情有點低落,葉子言想了想,從冰箱裡拿出一瓶酸奶,放在女孩面前。
「餓了吧?你先喝這個,我去做飯了。」說完,葉子言轉身進入了廚房,不一會兒,廚房傳來了菜刀碰撞菜板的聲音。
「噠噠噠…」
女孩拿著酸奶,聞了聞,沒味道,哦!原來是要打開瓶蓋。
用手擰開瓶蓋,小抿了一口,頓時嘴裡多了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女孩看著手裡的酸奶,甜甜的笑了起來。
半個小時後,兩菜一湯被葉子言端上了餐桌,他正要招呼女孩洗手,準備吃飯,一眼看去,葉子言愣了愣。
女孩手裡的酸奶瓶已經空了,此時,女孩正拿著瓶蓋,小舌頭在瓶蓋裡面哧溜哧溜的舔著,一滴酸奶順著嘴角緩緩流下。
難道喝酸奶舔瓶蓋是人的本性?葉子言趕緊搖了搖頭,把腦袋裡那邪惡的畫面甩了出去。
「趕緊洗手吃飯了,吃了飯下午帶你去派出所。」
聽見他的話,女孩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下午就要離開這裡了,還有點捨不得,不過她聽葉子言說過,在派出所或許能找到自己的家人,低落的心情也沖淡了不少。
……
大雨逐漸變小,只有零星的小雨還在下著。
葉子言拿著雨傘,招呼一下女孩,準備出發。
女孩跑回客房,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個袋子。
看見葉子言疑惑的目光,女孩解釋道,「這裡面是我來的時候穿的那一身,我不捨得扔了。」
葉子言恍然大悟,差點都搞忘了女孩的那一身乞丐裝。
葉子言把傘撐開,和女孩在小區並肩走著,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可能是雨傘小了一點,兩人的手臂緊緊貼著,一種莫名的情緒出現在兩人的心頭。
出了小區,打了個車,葉子言告訴司機去派出所,司機回頭看了兩人一眼,這兩人也不像是那裡的工作人員,沒事跑派出所去幹嘛?
雖然不是第一次坐車,但女孩還是有點激動的東張西望,這個小盒子比上次坐的那個更擁擠了一點,沒有上次那個坐著舒服。
這是女孩心裡真實的想法,她如果知道現在坐的哦這個小盒子比上次那個貴好幾倍,不知道心裡會怎樣想?
汽車緩緩駛去,不久之後,穩穩的停在派出所門口。
葉子言帶著女孩走了進去。
「同志,你們有什麼事嗎?」葉子言被一個男子攔住,男子好奇的打量了兩人一眼。
「哦,你好,這女孩好像失憶了,找不到了家人,我帶她過來看你們能不能幫她一下。」葉子言指了指旁邊的女孩。
男子看了看女孩,見她呆呆的樣子,一雙眼睛帶著點緊張,還有好奇,正在四處打量。
「小妹妹,你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嗎?還有你父母的名字?」男子問了一句。
「不記得了。」女孩搖了搖頭。
「那你記得家住那裡嗎?」
女孩再次搖了搖頭。
男子眉頭皺了起來,看著葉子言說道,「你把你遇見她時的情況說說。」
葉子言把當初遇見女孩時的情況說了一遍,最後說了一句,「你們想想辦法,我看她一個人挺可憐的,什麼都不懂。」
男子點了點頭,隨後讓葉子言先回去,女孩留在這裡,他們再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查到什麼線索。
葉子言看了看身旁的女孩,告訴她聽警察叔叔的安排,摸了摸她的頭,轉身離去。
看著遠去的背影,女孩突然感覺心裡空落落的,自己找不到家人,連這個唯一對自己好的大哥哥都將離自己而去。
她有一種衝動,她好想再回到那個有貓咪,有大哥哥的小屋裡,這是她來到這裡之後讓她最開心的地方。
葉子言從派出所出來沒有打車,一個人在馬路上慢慢地走著。
深深地嘆了口氣,女孩那無助和不舍的眼神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腦海,心裡顫抖了一下,葉子言發現自己,竟然會對這個相處不到一天時間的女孩有點不舍。
緩步走到小區,雨水也終於停了。
門口的保安大爺也一如既往的抽著煙,看見葉子言過來,大爺吐出嘴裡的煙霧,一個煙霧形成的圓從口中緩緩升起。
「小言,下雨天還跑出去啊?」
葉子言把傘放在保安室門口,推門走了進去,瞬間感覺渾身涼爽了許多。
「大爺,還挺會享受的啊,吹著空調抽著煙,賽過活神仙啊。」葉子言說著就拿紙杯接了一杯水,再從大爺那抓了幾片茶葉放進杯里。
大爺聽了他的話感嘆了一聲,「小言你不知道,六棟老朱家的婆娘剛剛去世了,唉、前兩天我還看見她出去買菜了的。」
葉子言吃了一驚,他知道大爺口中說的老朱的婆娘,自己住在八棟,離的不遠,有時候自己出去遛狗還能遇見。
「怎麼回事兒?我前兩天不是還看見她在小區里遛彎了嗎?怎麼說沒就沒了?」
「唉,聽說是腦溢血,剛才救護車都來了,可惜還是沒來得及,在車上就不行了,這人吶!都是命。」大爺感嘆了一句,接著說道,「所以趁還活著,還享受就享受,說不定哪天我也突然就沒了。」
「大爺你可別說胡話,看你身體還挺好的,起碼能活兩個五十。」葉子言心裡也不是滋味,突然多了種滄桑的感覺。
「八點五十?九點五十?」大爺莫名其妙的來了一句。
你擱這裡和我說相聲呢?葉子言把杯里的水一飲而盡,站起身,「大爺我先回去,你慢慢在這裡享受。」說完,葉子言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路過六棟的時候,他看見幾個頭上裹著白布的,葉子言低頭嘆息了一聲,感嘆生命的脆弱,或許哪一天我也突然就沒了。
葉子言趕緊搖了搖頭,自己才二十多,怎麼活的像個暮年的老頭一樣,這可不行,自己還要奮鬥,還要娶妻生子。
調整了一下心態,葉子言快步向家裡走去。
上樓梯的時候,正好遇到下樓的李嬸,李嬸好像心情不是很好,臉上帶了點愁容。
「李嬸,出去呀?」
看見葉子言,李嬸勉強笑了一下,「小言,回來啦,你那表妹呢,怎麼沒帶出來走走,年輕人老是在家宅著不好。」
「她回家了。」葉子言隨口說了一聲,繼續上樓。
他知道李嬸應該有什麼心事,他也不好問,如果有需要自己幫忙的地方,李嬸會自己找他。
打開房門,看著冷冷清清的客廳,又想起早上的一幕,葉子言嘆了口氣,或許?自己真的應該找個女朋友了。
大學的同學好多都成家了,連以前吊兒郎當的耗子都有女朋友了,就自己和陳強和自己還是孤家寡人。
想起陳強,不由得想到周末的事,也不知道到時候自己去不去?算了,還有幾天,到時候再說吧!
下雨天,葉子言也不準備出去擺攤,沒什麼人,自己還懶得麻煩。
就在他躺在沙發上沉沉欲睡的時候,手裡鈴聲響起。
掏出手機看了看,葉子言趕緊接通電話。
「老葉,你老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聲音帶了點嚴肅的語氣。
「葉子言,我托關係幫你找了個正經的工作,在政府部門,有……」男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葉子言打斷。
「我說老葉,擺地攤賣燒烤怎麼就不正經了,你別把當老師的那一套用在我頭上,我不偷不搶的掙得錢也光明正大,我用起來也心安理得,你還是別到處給我介紹工作了,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
「你、你氣死我了,你好歹也是名牌大學出來的,老子當初辛辛苦苦供你上大學不是讓你出來擺地攤的,你看看你,二十幾歲的人了,又不處對象,又不找個正經工作,你一天到底想幹嘛?」對面的男人好像很生氣,從語氣中都能聽出憤怒的感覺。
「算了,我不給你說了,我自己的事自己知道。」說完,葉子言就準備掛電話。
「等等,你媽有話給你說。」
葉子言又重新把手裡放在耳邊。
「小言啊,你爸的話別放在心上,他中午喝了酒,竟說些胡話,你一個人住在那邊要照顧好自己,有時間多回來看看。」
「知道了,媽你們也保重,照顧好自己,說不定哪天我就給你帶個兒媳婦回來。」
「好、好,我等你。」
掛了電話,葉子言嘴角微微上揚,每次給家裡打電話都是這樣,父親對自己恨鐵不成鋼,母親拿自己當貼心小棉襖,兩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
周五、陣雨!
連著下了幾天的雨,葉子言就在家躺了幾天,出了偶爾牽著貓咪出去溜溜,這幾天葉子言基本不出門。
今天早上,葉子言看著空蕩蕩的冰箱,知道自己再不出門就要喝西北風了,換了身衣服,帶著傘,就準備去菜市場。
這天也奇怪,帶著傘的時候就是不下雨,如果沒帶錢,這雨就像是非要和你過不去一樣。
葉子言記得當初聽耗子說過,等公交車的時候,最好點支煙,說不定,公交車立馬就來了。
到了菜市場,聽著嘈雜的砍價聲,看著人擠人的大爺大媽,葉子言感嘆,連下雨都阻擋不了大爺大媽們買菜的熱情。
可是那天去給女孩買衣服的時候,怎麼就沒人呢,想了一下,葉子言也沒想明白。
就在這時,一個小賣部圍滿了人,一個女孩的聲音從人群中傳出,讓本打算離去的葉子言腳步一頓。
怎麼可能?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