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說了很多,待感覺到要飄走,她眼裡滿是不舍:「爸爸媽媽,我要走了,你們多多保重,不用記掛我,雖然我們不能見面,但我會想著你們,祝福你們和小弟每天開心幸福,爸爸、媽媽,再……」
「黎黎!黎黎!你要去哪?」
姜宸和雲汐齊齊回過神,高聲喊姜黎。
姜黎有聽到他們的聲音,奈何她話尚未說完,發現她已出現在姜氏集團大樓總裁辦公室。
「小翊……」
看到弟弟姜翊坐在真皮辦公椅上,手中拿著一成人巴掌大的精緻相框定定地注視著,且他雙眼泛紅,立馬還明顯溢滿傷痛,一時間姜黎不自主喚出聲。
「……」
是老姐的聲音?
他聽到了老姐的聲音,姜翊混身僵住,半晌,他將目光從相框上挪離,在偌大的辦公室里尋找姜黎的身影。
沒看到,他什麼都沒看到!
姜翊禁不住又急又痛苦,他嘴角低喃:「肯定是幻聽!」
目光落回手中的相框上,姜翊眼裡的痛苦越發濃郁:「姐,那誰說你極有可能以她的身份生活在她原來的世界,我能相信嗎?好想你啊!如果不是我這個弟弟太沒用,
姐你也不會累得離開我和爸媽,姐……你要是真還活著,我希望你能輕輕鬆鬆,快快樂樂過自己想過的生活,不要再擔負太多的責任和擔子……因為就算沒有你去做,總會有別人去做,我只想你好好的!」
無需多言,這位正是姜黎的胞弟,是姜氏集團的現任總裁,是姜氏家族新的掌舵人,他的相貌和姜黎長得很像。
在姜黎被權威醫生斷言十之八九難甦醒期間,為免集團股市出現震盪,姜宸重新接任董事長一職,而姜翊則擔任集團總裁,這樣的決定,讓姜氏集團有驚無險躲開了股價大跌,後來「姜黎」甦醒,姜宸和雲汐,及姜翊得知這醒來的並非自家女兒(老姐),心裡不可避免悲痛至極,且不是沒質問過占據自己女兒(老姐)的外來魂,也有悄然找過術士大師,試著看能不能召回姜黎的魂魄。
結果是徒勞。
而甦醒的「姜黎」不過18,生活在另一個世界的七十年代,只是個剛高中畢業的農村女孩子,自然不懂如何掌控、運作一個集團。
於是,姜宸和妻兒商量過後,對外說姜黎由於工作強度大造成身體不適,一段時間裡難有精力繼續在集團任職。
總之,就是「姜黎」暫時退出集團運營,要好好修養,至於什麼時候重返集團任職,時間未定。
在這得提一嘴,姜黎沒出事前,是姜氏集團的董事長兼總裁。
而她出了意外後,介於姜翊尚未在國外深造完,對集團事務了解得不是特別全面,姜黎的父親姜宸這個前董事長不得不重新挑大樑,僅把姜翊安排在集團總裁的位置上。
不過,姜翊可以說是姜黎一手帶大的,加之本身腦子也足夠聰明,擔任總裁後,短短兩三個月就聯手老父親把整個集團把控得穩穩的。
讓那些想要渾水摸魚的,沒一點機會向姜氏集團下手。
「小翊!」
姜黎再次輕喚弟弟,且移步靠近眼前寬大的辦公桌,她眼眶稍顯濕潤:「你瘦了!」
「姐?姐!是你嗎?」
年輕的總裁豁然間站起身,他定定地注視著正前方,他確定,及肯定聲源是從正前方傳來的,但他卻看不見老姐的身影,只能聽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源。
「是我,小翊,走,去沙發上坐,和姐姐好好說會話。」
隨著音落,姜黎提步走向,好吧,是飄至不遠處的沙發上落座。
姜翊眼角淚水湧出,他情緒激動,在推開辦公椅的時候差點絆倒,見狀,姜黎輕笑出聲:「慢點,姐姐在這等著你呢!」
「姐,你……你能看到我?」
姜翊臉龐發燙,神色露出些許不自在。
聞言,姜黎輕「嗯」了聲。
「姐你別笑話我。」
穩住身形,姜翊快步走到姜黎對面的沙發上坐好,他唇角微抿,由著眼角的淚水順著臉龐滾落。
姐弟倆是真長得像,但弟弟,也就是姜翊的五官線條要硬朗些,給人感覺除過俊美還是俊美,絲毫不顯女氣,且渾身透著矜貴禁慾氣息。
咳咳咳……此刻落淚,像極小奶狗的樣子可以忽略哈!
畢竟這樣的一面,在姜翊身上鮮少有,他呀,長這麼大,只是偶爾會在姜黎面前流露。
換句話說,即通常情況下,姜氏集團的新總裁姜翊,絕對是高冷矜貴禁慾型!
「你落淚的樣子雖然很美,可你再這麼下去,就別怪我笑你哦!」
姜黎嘴上這麼說著,實則她眼睛鼻子同樣齊齊泛酸,準確些說,在看到弟弟那一刻,她的眼睛鼻子就一起泛酸,好在她自控能力夠好,沒有讓眼睛下雨。
「想笑就笑吧,誰讓你是我老姐呢!」
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姜翊不以為然說:「長這麼大什麼樣子的我老姐你沒見過?!」話是這麼說的,但姜翊的情緒已然控制住,他問:「姐,我怎麼看不到你?你是不能回到你的身體裡嗎?這段時日你是不是在另一個世界的七十年代,在名叫瓦里一戶姓姜的人家?」
聽到這三連問,姜黎彎起唇角,逐一回應:「我現在是魂魄狀態你自然看不到,而我也確實回不到我自己的身體裡面,至於為什麼,我不清楚,就像我都不知自己會在另一個世界的七十年代甦醒,且依舊名叫姜黎,是瓦里村老薑家的小女兒。」
「原來……原來她沒騙我和爸媽,姐,那你在她家裡過得好嗎?是不是永遠都不能再回到自己的身體裡,不能回到咱們自個家?」
忍著心痛,姜翊問姜黎。
「來到這見之前我有回過家,我原以為爸爸媽媽聽不到我說話,卻沒成想在我自言自語好一會後,爸媽竟然聽到了我說的,可那會我不受控制飄到了你這裡,我想,之所以我的魂魄會回到家,會出現在你的辦公室,多半是冥冥之中一股力量在牽引,好讓我再看看你和爸爸媽媽,看看你們是否一切安好,順便向你們報個平安。」
姜黎微頓須臾,她續說:「小翊,你不用為我擔心,我在那個家完全是個團寵,上面有五個哥哥,他們都對我特別好,連同他們的妻兒也寵著我、護著我,再就是……我在那邊已經生活了近三十年,不僅結了婚,且有七個孩子……」
<center>
</center>
不等姜黎往下說,姜翊面露驚愕,出言打斷她:「什麼?七個孩子,姐……你的意思是,我現在是七個孩子的小舅?」
「沒錯。」
姜黎笑說:「用不著震驚,我當時一在那邊甦醒,便得知自己被退婚,由於身體病弱難有自己的小孩,及在七十年代農村退婚實在不怎麼好聽,家裡另外給我找了一個結婚對象。他是二婚……」
道出洛晏清一開始的情況,姜黎見姜翊面色不好看,她笑了笑,輕柔的嗓音中夾帶著笑意:「你姐夫很愛我,且人品好,長得好,還是一名科研工作者,有住房高收入,和他結婚,是我自願的,你可別因為你姐夫是二婚,就心生不喜。」
「可你是我姐,你有多優秀在咱們帝都人盡皆知,一個二婚男憑什麼娶你?」
姜翊憤憤不平。
「在那我是村姑,是一個病秧子,嫁人後難生小孩的村姑,而你姐夫除過二婚外,其他方面的條件都非常好,我在了解他的情況後,是心甘情願和他走到一起的。小翊,我當時一心想做鹹魚,覺得嫁給一個盤靚條順,有著高收入,生活在首都的男同志是再好不過的事兒。最重要的一點是,嫁過去就能做媽,不用自個走鬼門關生小孩,就有了三個乖巧懂事的兒女,難道你不覺得這樣於我來說很好?」
聽姜黎這麼說,姜翊嘴角緊抿不出聲。
「小翊,不騙你,在我去了首都後,我在那日子過得相當愜意,這麼說吧,我是有錢有閒,不用像周圍人辛苦去上班,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時間自由得很。」
「可你得照顧三個小孩。」
「錯,我那邊的爹娘知道我身體不好,他們到首都幫我照看孩子,幾乎什麼都不讓我干,譬如做飯洗衣、接送孩子上下學,基本上全被他們二老給包了。另外,只要你姐夫休假在家,他同樣什麼都不讓我干,自個洗衣做飯,給孩子們輔導作業。」
說到這,姜黎思索片刻,又說:「其實你姐夫和他第一任妻子並未發生過什麼,我是他的第一個女人,在那邊近三十年,我們的感情很好。」
「……我沒聽懂。」
他姐明明嫁的是二婚男,怎就是對方的第一個女人?
「你姐夫和他第一任妻子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過,這都聽不懂嗎?」
姜黎覺得姜翊是裝聽不懂,然,姜翊是真沒聽明白,這不,他問:「沒發生過什麼,那三個孩子是怎麼來的?」
姜黎:「自個想。」
姜翊:「……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他那位好姐夫是冤種,在給別的男人養孩子?
「你姐夫人品好,他是在孩子們讀初中時才知道真相,但他依舊視若己出,我亦是把他們視作自己的孩子在對待,畢竟我嫁給你姐夫那會,仨孩子中最大的也不過五歲,兩個小的是龍鳳胎,不到三歲,可以說,他們是教養長大的,而他們從未辜負過我和你姐夫對他們的教導和關愛,在得知各自的身世後,只認我和你姐夫是爸爸媽媽。」
微頓須臾,姜黎接著說:「在和我你姐夫結婚數年後,我的身體逐漸變化,先後生了兩胎,第一胎是三個小朋友,第二胎是一個,他們四個連同前面三個,成長得都很優秀,其中老大和老三已經有了自己的孩子……」
把在父母面前說的又對著弟弟姜翊說了遍,姜黎再度感覺自己要走,她不由加快語速:「小翊,姐好像要走了,你多保重,一定要照顧好爸爸媽媽,再就是……要真心對待姜黎寶,要愛護她,就像她的家愛護我一樣愛護姜黎寶,你能做到嗎?」
「姐……你別走好不好?」
姜翊眼眶又一次濕潤,他不舍地伸出手。
「小翊!」
姜黎加重語氣。
「姐,我知道了,我會對她好的,畢竟她用的身體是你的,名義上她也是我姐,姐……你放心吧,爸爸媽媽身邊有我,我會照顧好他們的!」
「再……」
姜黎口中的再見尚未完全說出,就沒了意識。
「姐!老姐……」
察覺到姜黎已然離去,姜翊伸出的手長時間滯在半空,任由淚水湧出眼角。
……
「小黎!小黎你醒醒!小黎,你這都睡了整整三日,為什麼不醒過來?小黎……」病床邊,洛晏清鬍子拉碴,神色憔悴,他緊攥著姜黎的手,不時地在和她說話。
男人嘶啞中帶著不安和痛楚的嗓音飄入姜黎耳廓,她聽出這是她家洛先生的聲音,可她覺得奇怪,不知她家洛先生原本清冽富有磁性的嗓音如何會變成現在這樣。
想要睜開眼,奈何眼皮子實在沉重,腦袋也暈乎乎的。
姜黎不由一陣心急。
「你要睡多久啊?小黎,你聽到我的聲音了嗎?是我,我在和你說話……」三日前,洛晏清休假回家,他一下車就撐起雨傘前往他和姜黎居住的正院,沒成想,進門後,看到姜黎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他喚她也得不到回應,瞬間,洛晏清暗覺不好。
他疾步上前,看到床頭柜上的感冒藥,再摸摸姜黎的額頭,只覺異常滾燙,顧不得多想,忍著滿心不安,給姜黎穿上外套,就打橫抱起沖向前院。
為免姜黎被雨林到加重病情,他用一件衝鋒衣遮蓋在她頭上,自個卻淋著雨一路奔向前。
好在是朦朧細雨,也好在他走得夠快,否則,勢必被淋得透心涼。
「我怎麼了?」
姜黎終於睜開眼,她看向洛晏清:「你……你這形象有點糟糕,洛先生?」(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