鍊氣士有四境。
提燈、搭橋、開府、鑄台。
所謂長生大道,便是在一條漆黑的道路中,獨自摸索前行。
提燈境,引元氣入體,淬鍊洗刷皮、肉、血、筋、骨、膜…
凝聚道燈。
如此一來。
便不再是兩眼一抹黑的「瞎子」了,而是提著明燈的行者。
照亮前路。
正式踏上成仙大道,可修術法,可蘊養道燈。
就這樣,走啊走,走啊走,直到走到一道天塹之前。
路斷了……
之後,便是要搭橋跨過天塹,再之後,再是開府,又是鑄台。
修行一事,並非全是打打殺殺。
更多的是苦心經營,壯大本錢,借天勢,借地勢,借人勢。
步步是錢。
而所謂方士……
便是尋到了氣感,也有修道資質,但還未入提燈境之人。
這類人因為通了氣感,故比普通人多了些仙家手段,求雨祈福倒是尚可,卜算雜事也行。
有點本事。
但是不多。
徐病就在此列,普通人認為他掌控玄妙力量,然而在紀沅這種,曾在仙山備受關注的天驕眼中,就是一個狐假虎威的土鱉。
且說徐病服下了極致凡人果之後。
抱元歸一。
渾身經脈在神秘力量的沖刷下,開始重塑,體內那錯綜複雜的血管脈絡,閃著透體金光。
一切,都在向著恐怖的方向演變著。
而與此同時。
整個大熙皇朝的上空。
天降各種異象。
有西邊烈日當空,亮如白晝。
又有南邊金蓮曜日,萬里無雲。
有虎豹雙嘯,有異蟒出世,有萬里紅雲,朱雀低鳴…
有九星連珠,有妖星熒惑......
甚至…不止是大熙。在那更遠之地,也有諸多異象紛紛浮現。
當真熱鬧到了極點。
那大熙城的上空,亦是有金鳳沖霄,驚擾世人。
「大吉之兆,哈哈哈哈,大吉之兆!」
大熙城內,玄甲軍各個身穿玄甲,臉戴猙獰面具,押送著烏泱泱一群犯人。
玄甲軍統領,看著高空中鳴叫的金鳳,哈哈大笑,轉身指著身後那群犯人,說道:「當今陛下英明,早便識破了你們的計謀,你等便好生等著吧,七日後陛下下了靜心山莊,就是爾等人頭落地之時!」
言畢。
那被羈押之人,各個聲淚俱下,懊悔不已。
「金鳳凌天…我大熙,也終於要興了麼?」統領喃喃說道。
這場大熙城內的暗流涌動,因為紀沅的提前布局,不費一兵一卒便成功拿下,而且證據確鑿,辯無可辯。
若忽視那個小意外的話。
當真是大獲全勝。
只是此時此刻。
玄甲軍所不知的是,他們所敬仰的女帝,正盤坐在床榻之上,被人口中塞了一個蘋果,鼓得腮幫子合不攏。
憋屈憤怒,卻無處可發。
當真是可憐兮兮,悲慘戚戚。
兩個時辰後。
徐病睜開雙眼。
極致凡人果被他消化殆盡,完美凡人體,成!
完美凡人體,修為不被天道所察覺,不受那些亂七八糟的法則約束。
未必是無敵之體,但若是經營得好,任何體質,在其面前都只有被錘的份。
因為......沒有上限啊!
修士修行,就好比開門店經商。
有的人天資好背景好,就是門店生意好,賺錢快,可賺到的錢,總要收入錢庫,錢庫一滿,便要去擴充門店了。
而完美凡人體,來者皆收,本錢可以無上限的積累。
這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
對於修士而言,「本錢」是至關重要的,本錢雄渾,大道坦途,能發揮出的戰鬥力,亦是極其強悍無比。
這裡的「本錢」,是各類事物的囊括,包含有術法、法器、體質。此外,家世、背景、師承、氣運、命格……等等亦是算在本錢中。
擁有厲害家世的鍊氣士,可視作含著金鑰匙出生,本錢天生就比他人雄渾,即便修行天賦廢成渣,不學無術,戰鬥力也依舊比尋常修士厲害得多。
這就是修士玄而又玄的地方了。
徐病目前只是粗略了解了些山上的事情,他需要經營凡國,未必會與仙人打上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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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凡人體,是天下中最隱秘,最難測的存在,只有在誕生之初,有千萬分之一的概率,會被天道所察覺。
故完美凡人體誕生之時,會催生出一個個個天驕,以此來遮掩氣象。
簡而言之。
那空中的恐怖氣象,均是因他而起。
卻並非屬於他。
完美凡人體,無需異象襯托,一切從凡。
可以說,是當前最適合徐病的體質了。
徐病站於銅鏡前,鏡中倒映著自己的容貌。
因五行失衡,而導致的體態臃腫,被盡數恢復,此刻銅鏡前的人兒,身高九尺,體態修長,俊逸非凡,姿容難言。
再是那雙眸子,自蘊一股睥睨意。
如此氣度,如此姿容,倒真配得上那「完美」二字。
然唯一不足處,便是太過完美,否極泰來,前一刻五行失衡,體態臃腫,後一刻便俊美如此。
這在修行界,是前所未見的,因容貌天定,一毛一發,一皮一肉,皆天然所成,不可輕易改動。
縱使模樣大致相似,然卻雲泥之別,完美凡人體,自然知道這一點。
故處於「隱匿」本能,不被天道所察,外人此刻看徐病,仍是之前模樣。
此為「視覺慣性」,也可看做是「人有人勢」,前身「久勢」未散,故還有幾分殘留。
更可看做,是一「過渡」過程,畢竟前後天差地別,沒人會不起疑。也唯有如此,才不於外人面前,顯得突兀。
想消除那「視覺慣性」,或是前身「舊勢」,卻也不難。
隨時間流逝,慣性自消,舊勢自散,若想加快幾分,便去錘鍊體魄,加強自身。
屆時,那才是真正的自己。
也不知到那時,紀沅這位女帝,會是何種反應。
……
蓬萊仙山。
一座坐落在大海中央,天地元氣濃郁,超脫世外的仙山。
有一白眉道長。
本是閉關打坐,靜心養氣,卻突然眉頭頻頻跳動。
他睜開雙眼,手指拈花,就地卜算,卻算不出個所以然來。
「奇怪…」
白眉道長喃喃說道,「沅兒剛剛的氣象,有一瞬間的波動,難道是有鍊氣士膽敢破戒,對沅兒出手了?」
……
天邊亮起一道魚肚白。
徐病透過窗戶,觀察外面的景色,他如今視力極好,能看清百米開外的細節。
若是搭弓射箭,定會是一個位好手。
「看來,紀沅安排的後手起作用了。」
徐病喃喃說道。
若是紀沅的後手沒起作用,昨天夜裡,那些欲發動政變的人,估計已經帶著士兵打上來了。
然而這一夜十分平靜,什麼都沒有發生。
這就說明,一切都結束了,在無聲無息中結束了。
一萬精兵的威懾力,實在太過恐怖。
徐病確實有些佩服紀沅,隱藏著這麼一手大殺器。
一萬玄甲兵,每個士兵皆是配備上好的玄甲,體表覆蓋率能達到八成以上。
這樣的士兵,好組織高素質,再配上良將良陣,一個…能擋數十個普通士兵。
最讓徐病感覺離譜的是。
這一萬玄甲兵,居然如同幽靈一般。
一直無人知道。
要知道,以如今的生產力水平而言,一副鎧甲,乃是天價啊。特別是做工精良的玄甲,幾十戶人家,都不一定供得起一副!
一萬副玄甲,放在國庫中,都是一筆恐怖的開銷,背後涉及到的人力,物力,協調…是極其巨大的。
然而,紀沅卻瞞過了所有人,直到今日才亮相,可見這個女人手段之深。她的確有資格,把徐病前身那些人,當做小丑來看來拿捏。
只怕如今的朝堂上下,無不感到驚恐吧,那個女人,終於露出了爪牙,威望估計已經達到了頂峰。
如今的朝堂。
沒一點實力,還真不是說整頓,就能整頓的。自古以來,燈下黑的事情發生過不少,有不少雄心壯志的帝王,勵精圖治,卻突然暴斃宮中。
史書上都說是意外。
實際上,誰又知道呢?
然而…
正是完成這番舉動的女人,整個朝野開始感到害怕的女人。
此刻正坐在床上,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