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和宮殿外傳來一聲吟唱:「葉貴妃到!」
太后挑起眼皮,臉上的笑意收斂不少,又看了眼神色平靜的雲瓷,朝著李嬤嬤使了個眼色。
意料之內
葉貴妃並沒有順利見到太后,而是被人晾在了殿外足足一個時辰,葉貴妃緊咬著牙,鬢間一支海棠流蘇簪在微微晃動,也預示著她的耐心即將耗盡。
這已經不是太后第一次將她晾著了。
她閉了閉眼,正要以身子不適為由告辭,李嬤嬤卻道:「貴妃娘娘,太后醒了,您進去吧。」
葉貴妃的腳步猛然停下,深吸口氣只好堆起了笑臉轉身又進去了,她聽聞太后已經昏迷不醒時,心裡別提多高興了。
可她看見了太后面色紅潤的正在和一名女子閒聊時,這哪是剛剛睡醒,分明就是故意折騰她。
「臣妾給太后請安。」葉貴妃盈盈一拜。
雲瓷正要起身,卻被太后握住了手示意她坐下。
太后就跟沒聽見似的,繼續和雲瓷說說笑笑,葉貴妃臉上浮現一抹紅暈,是被氣的。
當葉貴妃身子輕輕顫抖時,太后才抬起頭斜了眼葉貴妃,不悅道:「貴妃雖年輕,可哀家聽聞皇帝這幾日身子也不好,你卻穿得這樣招搖,可有半點擔憂?」
被太后發難,葉貴妃撲通跪在地上:「太后明鑑,臣妾只是按照宮規穿上了定製的服侍,皇上雖身子不適,可若臣妾整日病懨懨,以淚洗面,豈不是更晦氣?」
「幾日不見,葉貴妃的嘴巴又利索了不少。」太后冷笑:「葉家教養出的姑娘一個不如一個,貴妃如此,你的妹妹葉嘉儀更是如此,不知羞恥!」
葉貴妃氣不過實在不忍心看著妹妹被人詆毀,便問:「太后,嘉儀是名門千金大家閨秀,自小便是四書五經教養長大的,更有孝順和才貌的美名,太后定是誤會了,您可不要聽信了讒言。」
葉貴妃的視線落在了雲瓷身上,眸光狠厲。
雲瓷低著頭佯裝沒看見,她是早就聽聞太后和葉貴妃不對付,卻沒想到見面就掐,誰也不讓誰。
火藥味太濃了。
「好一個名門千金大家閨秀!」太后怒拍桌子,毫不客氣地訓斥:「葉嘉儀嫁給陸家大郎不過兩年,陸家大郎可是為臨安戰死的功臣,短短兩年便耐不住寂寞,紅杏出牆,珠胎暗結,這就是葉家的好規矩?」
被太后戳穿此事,葉貴妃心一緊,這事兒她聽母親提及過,說什麼嘉儀年紀輕輕就守了寡,實在不忍心,所以就和陸家提出兼祧兩房。
等著日後嘉儀生下孩子,再讓此子繼承陸家。
葉貴妃疼愛妹妹,自然不忍心妹妹受委屈,當即就同意了,私底下還送了兩柄上等的玉如意去恭賀。
只是沒想到此事竟被太后給知曉了。
「太后可不要聽信她的挑撥,此女太惡毒了,竟敢污衊嘉儀。」葉貴妃抵死不承認,怒指雲瓷:「賤人,誰給你的膽子竟敢在太后面前挑撥是非,來人吶,將此人給本宮拉下去,掌嘴二十!」
「放肆!」
太后怒斥:「這裡是坤和宮,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緊接著太后對李嬤嬤使了個眼色:「貴妃以下犯上,就按照貴妃所言,掌嘴二十,以儆效尤!」
李嬤嬤動作迅速,對著葉貴妃白嫩嫩的臉頰便是左右開弓,打得葉貴妃慘叫連連。
很快臉就被打破了,葉貴妃趴在地上,憤恨不已地瞪著雲瓷。
雲瓷納悶,又不是她要打的,怎麼就不敢瞪著太后呢?
「傳哀家旨意,葉貴妃忤逆哀家以下犯上,即日起貶為葉妃,禁足一月!」
「太后!」葉妃不甘心地叫嚷。
「滾下去!」
太后多一眼都不想再看見葉妃,她今日打了人,心裡別提多爽快了,這些年也只是明面上教訓葉妃,動手的時候少之又少。
今日卻是正大光明的教訓,尤其是看著葉妃一臉悽慘樣子,太后心情更好,轉頭便賞雲瓷一些價值不菲的首飾。
葉妃被打,實在不甘心去大殿找傅璽哭訴,可惜連人都沒見著,小太監似是早有預感她會來,便說:「葉妃娘娘,皇上剛才病了,不見任何人。」
「混帳東西,連你也敢欺辱本宮!」葉妃三番兩次吃癟,氣不打一處來,便將怒火撒在了小太監身上。
最後還是身邊的小宮女給攔住:「娘娘消消氣,要是打壞了,皇上問起來您也不好交代,何必跟個閹人過不去呢。」
無奈,葉妃只好收手離開,轉頭對著小宮女道:「去給母親送個信兒,這陸家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是!」
……
葉夫人聽聞女兒從貴妃被貶成了葉妃,又聽說是因為得罪了太后,又氣又怒。
「太后怎麼如此陰晴不定,隨意地打罵宮妃,皇上可有替娘娘做主?」
傳話的宮女搖頭,便把來龍去脈說了。
葉夫人一聽怒火高漲:「納蘭雲瓷這個卑鄙小人,明明答應了會替嘉儀守住秘密,轉頭就去跟太后告狀,豈有此理!」
她哪能忍下這口氣,當即就叫人準備馬車去了一趟陸家興師問罪。
此時陸家也得知消息了,正唏噓呢,就看見葉夫人怒氣沖沖的走了過來。
陸老夫人眼中立即露出了一抹不耐煩,卻礙於面子不得不起身迎接:「親家母怎麼來了?」
「老夫人,不是我非要打攪,實在是陸二夫人不像話,在宮裡搬弄是非,害得娘娘被太后訓斥,連位份都降了。」葉夫人張嘴就一頓數落,擺足了架子,根本不顧及在場還有不少下人瞧著呢。
陸老夫人見狀臉色也是不好,重新坐了下來,端起了茶潤了潤嗓子。
「葉夫人您誤會了,今日的事不是二少夫人告狀的。」顧嬤嬤解釋:「是趙王殿下親自撞破了……」
誰能想到葉嘉儀昨兒半夜還能讓丫鬟去請陸硯辭留宿,一點也不克制。
按道理,陸硯辭昨兒晚上應該去找雲瓷道謝的。
還不是葉嘉儀自己作,以身子不適為由強行將人留下。
葉夫人她壓根不知道趙王的事,一時語塞,隨後又道:「堂堂趙王殿下也未必會關注此事,陸二少夫人當時就在跟前,無論如何,也該和太后解釋解釋,說不定娘娘就不會被貶了。」
這話別說陸老夫人聽不過去了,就連顧嬤嬤都覺得臊得慌,受委屈的人是雲瓷,沒落井下石就不錯了,憑什麼要幫著說假話?
「葉夫人,欺騙太后也是死罪。」顧嬤嬤提醒。
葉夫人氣哼哼:「終究是一家人,應該幫襯,而不是坐視不管,這事兒老夫人可要好好教訓陸二少夫人。」
被人指著鼻子教做人,陸老夫人也來了脾氣:「親家母,我已經多次偏袒嘉儀了,今日是嘉儀自己闖禍,陸家自顧不暇無力袒護,若不是雲瓷機敏能轉危為安,陸家的下場可想而知。」
「老夫人,陸二少夫人怎麼能和嘉儀相提並論,嘉儀才是嫡長媳,又懷著陸家血脈,陸二少夫人的娘家納蘭府很快就要抄家滅族了,您難道想要一個落魄戶孫媳騎到嘉儀頭上?」
葉夫人提醒,嘉儀再不濟也是名門之後,可納蘭雲瓷很快就不是了。
陸老夫人閉了閉眼,沒有反駁,心裡也在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