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門開了
納蘭信走出來,瞥了眼陸硯辭:「你先回去吧,雲瓷身子不適先留在府上住幾日。」
「岳父大人。」陸硯辭上前。
納蘭信則是斜睨了眼對方:「朝堂上的事不必多言,我也未曾怪罪你。」
說完,他抬腳離開,只留給對方一個背影。
陸硯辭的拳頭攥的嘎吱嘎吱響,從前他來納蘭府上,都是被奉為座上賓,人人都很客氣。
尤其是納蘭信,對他的態度簡直呵護備至。
「既然她願意在這待著,多待幾日便是!」陸硯辭扭頭就走,他倒要看看雲瓷能賴到幾時。
陸硯辭怒氣沖沖的回到了陸家,陸老夫人看著他身後空無一人,便問:「雲瓷呢?」
「她鬧脾氣留在了府上不肯回來。」
陸老夫人頓時皺眉:「上不得台面的東西,不知里外,罷了,等這事兒緩緩再說吧。」
「嗯!」陸硯辭心裡憋得慌,這幾日就沒舒坦過,他忍不住問:「葉家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葉妃在宮裡總能打聽出消息來吧?
現如今皇上對陸家又是什麼態度?
提及葉家,陸老夫人長嘆口氣,一副不願意多提的樣子,最後還是顧嬤嬤開口:「二少爺有所不知,兩個時辰前葉妃被皇上貶成了貴人。」
「什麼?」陸硯辭驚愕。
從四妃之一連貶多級成了貴人,這還是皇上登基以來第一次這麼嚴重的處罰。
貴人,就連一宮主位都不是。
可見皇上這次是惱了葉家了。
「這次兩家讓皇上丟失顏面,皇上必定是惱了陸家和葉家了,二郎,有些事你要儘快做些準備。」
陸老夫人意味深長的看了眼他。
陸硯辭眼皮跳了跳。
「嘉儀腹中的孩子雖是你的長子,可她畢竟還頂著大郎嫡妻的名聲,這事兒並不光彩,這孩子要是出生了,你這輩子都會留下污點的。」
這是陸老夫人想了三個時辰才做出的決定。
「孩子總會再有的,只是時機不對,納蘭信又官復原職,雲瓷也未必能容忍這個孩子,陸家不能再折騰了。」
一個未出生的孩子,比起陸家的未來根本就微不足道。
陸硯辭面露難色。
「這也是葉家的意思,不能再留了。」
最終,陸硯辭點了點頭。
「顧嬤嬤,你親自熬一碗藥給端過去,再讓小廚房警醒著點兒,別讓嘉儀落下病根兒。」陸老夫人叮囑。
顧嬤嬤點點頭,轉身正要離開,卻被陸硯辭身子擋住了去路。
「祖母,這個孩子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沒了,既留不住,就該有點兒作用。」陸硯辭眸中乍然划過了一抹狠厲。
他惱怒雲瓷對他不冷不熱的態度,若是他抓住了雲瓷的把柄,日後雲瓷就得在他面前低三下四。
她要永遠都是罪人的姿態,臣服在他腳下!
陸老夫人一怔,不語默認。
……
納蘭府
雲瓷住回了出嫁前的院子,裡面還保持著原來的樣子,她坐在庭外長廊下,愜意十足的喝茶。
「姑娘,奴婢聽聞老爺去了大廳,將所有人都給攆出來,和老夫人談了一個多時辰,剛才回了院子還發作了犯了錯的小廝。」夏露說。
雲瓷猜想著肯定是父親去找祖母質問了。
兩人撕破臉只是第一步。
她可不會再像從前那樣低三下四,隱忍求全了。
什麼大家閨秀,三從四德,愛誰做誰做。
「讓小廚房做一些父親愛吃的點心,晚些時候我去探望。」
「是!」
拿著點心去找納蘭信卻撲了個空,父親臨時被友人給叫走了,雲瓷只好回來了。
進了院子推開門便看見氣色虛弱的傅璽歪在榻上,她皺眉快走幾步,抬起手便落在他的脈象上。
傅璽看著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擔憂神色,不由得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老毛病了,每月十五都會發作一次。」
「可有解?」她問。
傅璽搖頭。
雲瓷猶豫了片刻:「我雖不能徹底根治,但緩解些痛苦還是可以的,你要暫且忍耐。」
「嗯!」
雲瓷立即取來銀針,叮囑夏露在外看住了,沒有她的吩咐不許任何人進來。
隨後她神色冷靜說:「脫衣裳。」
傅璽蹙眉,耳尖驀然染上了緋紅色,忍不住問:「你救旁人也是這般嗎?」
「我還沒這麼閒,誰都救。」
雲瓷不是聖母,也沒有一顆慈悲心腸,向來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定百倍還之。
有來有往是她心甘情願。
傅璽默然,抬手解開了衣裳,露出了精壯的胸膛,以及上面密密麻麻縱橫交錯的疤痕,舊傷添新傷。
雲瓷已經見過一次了,所以見怪不怪,唯有感嘆這人活著還真是命大。
幾枚銀針飛快入體,傅璽悶哼一聲,額前瞬間就冒出豆大的汗珠,雲瓷也是屏住呼吸。
一個時辰後
雲瓷渾身已濕透,她取下銀針,指了指傅璽腕間跳動的銀針:「若是下次再犯病,就用內力催動,雖有些疼痛,但能緩解不少,此法子只能用三次,三次之後我會將銀針取回。」
也等於她有三個月的時間研製解藥。
傅璽的臉色漸漸恢復正常,重新穿好了衣裳,看著她起身倒了杯茶大口大口的喝著,道了句謝,幾次欲言又止,但想起雲瓷下午和納蘭信的聊天,便收回話。
她這麼聰慧,肯定是早就有了防備。
「你救了太后一命,太后現在正私底下到處去找神醫下落。」傅璽提醒:「若是太后知曉你便是神醫本人,整個納蘭家都會有危險。」
太后定會第一時間殺了神醫,斷絕了一切能治好他的可能性。
這也是太后多年來的作風習慣。
「納蘭大人的腿若是極快治好,與你不利。」傅璽說完便開門離開了。
雲瓷詫異之餘也恍然了,她原本留在納蘭府上也的確是有心思要治父親的腿。
現在想想納蘭家的風頭的確太盛了,且父親的腿並無大礙,只需要靜心調養,也不會落下殘疾。
「夏露,收拾東西明兒咱們回陸家。」
留在納蘭家躲避一時也不是個事兒,陸家還有一堆爛攤子要解決呢。
夏露點了點頭。
次日一早雲瓷去找納蘭信,半路上被納蘭老夫人身邊的嬤嬤給請走,說是今兒早上納蘭府上主子都在一塊用早膳。
她跟了過去,果然廳內擺上了好幾桌,大大小小的主子幾十個人,還有幾個湊在納蘭老夫人跟前有說有笑,哄的納蘭老夫人眉開眼笑。
等她上前時,納蘭老夫人臉上的笑意瞬間收斂的乾乾淨淨,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下吧。」
還是和一樣的態度,不冷不熱,好像誰求她似的。
雲瓷請安之後落座。
她的隔壁是方氏,方氏掩嘴笑:「雲瓷,聽說你連行李都收拾好了,才住了一夜就迫不及待趕回去了,你父親可是盼著你多住幾日。」
「二嬸消息果然靈通,我才收拾完行李,您就知道了。」雲瓷微微笑:「納蘭府上的一切果然都瞞不住您。」
方氏臉色微僵。
「你父親在牢獄中受了那麼多委屈,你倒好,丟下人扭頭就走了,虧你父親平日最疼你。」納蘭老夫人冷冷一哼,也不管當場有多少人在場,直接開始數落起她。
雲瓷已不是第一次被當眾數落了。
她看見其他的弟弟妹妹眼中的嘲諷,她唇瓣勾起弧度:「同在京城住著,想見隨時都可以回來,未必要日日守在跟前伺候才是真的孝順。」
納蘭老夫人嗤笑,低聲說她狡辯。
雲瓷眉眼處看見了熟悉身影,她立即紅了眼眶,低著頭一副乖巧模樣:「祖母教訓的是,是……是雲瓷不對。」
話音落,納蘭信走了進來看著一屋子的人都在看向雲瓷,他們眼中還未收起的眼神被他瞧得清清楚楚。
納蘭信不由得心底升起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