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在這裡。」
身後突兀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掐算,他回過頭,天帝負手而立面帶一絲不可察覺的笑意。
「天宮院距離青山城不過百里,你不怕王禪心念一動隨時能掃到此處?」
「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袁天罡緩緩起身一拜。
「王禪已經出山。」
「沖我來的。」袁天罡苦澀一笑,空亡大劫即將來臨,這一難,生死攸關。
「去避避風頭。」
「崑崙山,即便王禪也擅闖不了,即刻動身。」
天帝發出不容置疑的命令,只是一想到那位仇恨男人的西王母袁天罡便覺得進退兩難。
咚。
暮鼓鐘聲,響徹天地。
一聲過後又是一聲。
咚。
二人靜靜聽著聲響。
一連九聲過後天帝微微一笑「萬法宗壇!」
「針對天神的鐘聲。」
老君浮現在身後呵呵一笑「小西天和崑崙山這一次該坐不住了。」
只是這一切似乎正中帝釋天下懷。
「長久的等待終於即將開花結果。」
「走吧,會會他們。」
二人對著袁天罡微微點頭隨後身影潰散消逝,在出現時二人置身於一片黑暗血海之中。
血海之中佇立著十二座巨大的碑文,碑文之下鎮壓的是十二具猙獰獸骸,歲月侵蝕血肉化為血水可獸骸依舊保持著不甘咆哮。
帝釋天負手而立望著雄偉壯麗的屍骸碑文,而老君則是微微低垂著頭似是打著瞌睡心不在焉。
「帝釋天,你就任由天師府齊心合力助那個孩子投胎轉世?」
古樸的石碑中傳來深沉滄桑的嗓音,帶著一絲說不清的惱怒。
「你應該全力阻止那個孩子降生。避免神族走向滅亡。」西王母的聲音在另一道石碑中響起。
「你們。」帝釋天露出一絲嘲諷「怕了?」
強大的壓迫讓二人十分不適應,這一刻他們似乎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帝釋天已經隱隱有了反客為主之勢,兩位沉默許久。💘☜ 6➈รђᑌ𝔁.ᑕⓞ𝐦 🐨🐤
「別忘了推背圖的預言,神秘的東方之子,將會給北俱蘆洲帶來諸神黃昏,西牛賀洲帶來末法時代,作為三界掌權人,你理所當然要阻止這一切發生。」
推背圖不僅僅預言了天師府的沒落,同樣還有他們的,只是先前的放之任之自始至終都是他們覬覦中間天道復甦帶來的強大振新力量。
如今他們得到了,自然而然想要抹殺這一切。
深沉的嗓音說罷又提了一句
「你向來不是最謹慎?」
此言一出帝釋天扶額狂絹而笑,聲音猶如血水攀上屍骸浸入碑文,讓兩人不寒而慄。
「你們什麼時候才能明白,所謂的諸神黃昏也好,末法時代也罷,都是失去人心的結果。」
「你們擁有兩州之地,信徒卻是愚不可教,若是能像張道陵那般做到普法天下人心歸順,那你們又何懼未來的諸神黃昏、滅法時代?」
帝釋天的嘲諷讓他們一陣沉默。
事實上他們比張道陵差的便是如此。
此番張道陵與道教大劫被輕描淡寫化解這讓他們既得利益的同時又讓他們無比嫉妒,若有朝一日道劫降臨在他們身上,他們必定會身死道隕。
這一切源頭便是他們那糟糕透頂的信徒。
他們的信徒是當年上古時期的遺民,這些遺民多半是人神妖魔混雜的混種,加之一代代雜交下來沒有新鮮血液混入,這些混種更加野蠻、愚不可及。
他們一次次嘗試教導,譬如如來,當年那一戰從准提和塗山堯手中搶走慧根極其不錯的孫悟空,自己又不惜培養出金蟬子也是,但千百年來也就止步於此。
最終結果要麼劍走偏鋒走上邪魔外道,要麼就是不開慧根成了神棍,崑崙山和小西天這些年已經是越來越落寞了。
「教化談何容易」
西王母有氣無力反駁了一聲,她內心十分抗拒去吸收男人的信仰。
「相比於如何殺死一個對自己有利的小孢子,不如借用其反噬之力,修復自身之漏洞。」
這番話並沒有得到如來認同,他內心中還是覺得在讓這個孩子出世已經涉及到自己安危了,於是他不在乎帝釋天的中立威脅到
「如果你不動手,那就由西王母與貧僧出手罷了。」
「只要你們能出手,朕不會介意。」
哼。
如來發出不滿可自己那邊似乎出了大事。
「那個瘋子又來了。」
伴隨著石碑失去光芒,再無了如來聲音。
僅剩下西王母與帝釋天,西王母冷冷開口「你說的話可還算數?」
「算數。你要做的僅僅是相信他。」帝釋天嘴角上揚「有他的幫助,你很快就能讓那些愚民開化。」
「你要做的僅僅是護他安全。」
「若他能完成教化愚民的聖經,我自會讓他接受崑崙山的保護。」
「也請你不要在玩凡人那些制衡之術,我們同心一體才能繼續維持三界平衡,不然只會引火自焚!」
西王母冷冷拋下一句也沒了聲音。
「都是一群吃完飯砸鍋的貨色,吸收了天道復甦便想趕緊結束這一切。」
老君面帶笑意說著剛剛離去
的二人,只是帝釋天的眉眼間寒光一片。
「若天下太平,誰還來拜神求仙,無欲則無求,只要這天下還有戰亂,還有恐懼,自然就會信仰朕,朕的力量就會無比強大。」
「他們想天下太平。」
呵。
「可朕不會這麼快就結束這一切」
「朕要任由這個孩子攪到天翻地覆!」
老君看著說這些話的帝釋天,帝釋天的眼中癲狂一片。
可落在他眼中卻是那麼的讓他這個做老師的心生愛才之心。 .🅆.
三清山。
一男一女十分虔誠相互牽手朝著萬壽園而來。
正當二人推開塵封的大門,只察覺一道身影化為漣漪散去。
張宓與呂天奇相視一笑無奈搖搖頭,二人都知道是李倩,年年如此,刻意躲著他們,但越是如此二人越不由為她可憐。
輕嘆一聲二人忙碌起來,細細將萬壽園裡里外外打掃乾淨,張宓又拿出手帕擦拭畫像中的小道士。
「哥哥,宓兒來看你了。」
輕輕拂拭去畫像的塵埃,張宓幽怨說道「宓兒對不起你,至今都不知道誰奪走了大師兄的肉身金額鎮妖塔。」
這些年來,太多猝不及防讓人應顧不暇了,也唯願大師兄平安。
「宓兒,你說」
「要不要勸那李倩放下這份執念?」
呂天奇上香敬拜間有些猶豫說道,可是張宓只是搖搖頭
「我不會去勸一個為情所困的人,只因我知道,被情所困的人一個字都聽不見,命里說好的十分苦,吃不到十分她都不想醒悟,今天好明天陷。」
作為過來的張宓格外清醒。
畢竟有些事就像水中花,無力挽留的人兒偏偏最是執念。
呂天奇也不在多說什麼,大抵他都以張宓為主,他很享受也很喜歡現在的這一切。
天地傳來震震鼓聲。
「萬法宗壇!」二人急忙跑出去靜靜聆聽,一連九聲,張宓整個小臉紅撲撲興奮起來
「是師兄,一定是大師兄!」
不知為何,張宓便猜到了是密室消失的王禪,她拉著呂天奇的手歡呼雀躍飛快朝著龍虎山而去。
不僅是張宓呂天奇,七十二道宗派之內人頭攢動都在查抄卷宗「萬法宗壇。」
「師兄,什麼意思。」
自襄陽大戰七十二道德高望重的先師長輩隕落,年輕一輩青黃不接便對於這三界規矩有些手忙腳亂只能依靠一些門派內記載的書籍來印證、
「萬法宗壇是張道陵當年傳教,只響過兩次,一次張道陵得道成仙為眷顧後輩之士,第二次便是千年前
青山城大戰。」
「希望不要出什麼大事才好。」
所有人雖不明所以但下意識還是齊刷刷朝著天師府而去。
龍虎山兜率宮。
兜率宮坐落於仙岩極頂之上,它坐西朝東,五進而起,九根大柱支撐屋面,象徵九五之尊的帝王宮殿,長寬足足兩百多丈,高更是有六丈之多,彤壁朱扉,重檐丹楹,上覆灰色琉璃瓦,四周為花崗岩護欄,甚是。
北側入宮,左右這副篆全楹聯是「自領名山司洞府,別開真境近人寰」。
此刻兜率宮內已經密密麻麻團座上了七十二道的年輕後輩。
而眾人此刻正在竊竊私語討論一位端坐在中間蒲團的中年男子。
他是誰?
「貧道,縱橫睥睨王禪,天師府大師兄。」
王禪名號一出,眾人是鴉雀無聲,這位消失近百年的傳奇人物沒想到今日有幸一睹真容。
王禪面目冷酷配合那一雙劍眉顯得十分可怕,觀看一眼眾人便忍不住蠕動喉頭強裝鎮定。
「不知王禪道友喚我等前來何事。」其中有人還是有些膽魄站起身來拱手一拜。
「諸位師尊與妖族大戰皆有隕落,四十年前天道復甦靈氣蓬勃本該是我道教日興隆之際,可半百光陰離去,道教飛升者寥寥無幾,這無非乃當年諸位師尊與妖族大戰隕落的結果導致。
讓 七十二道如今難以為繼。
今日王禪開這萬法宗壇便是想替各位逝去的恩師為諸位傳道受業解惑,助諸位大道飛升。」
嘶。
眾人只覺得王禪好狂妄的口氣。
若是張道陵張天師出面坐鎮這萬法宗壇他們這些晚輩還有些敬仰,可王禪算起來雖揚名三界,但論資排輩還沒有開宗立派,授業傳經的資歷,只能算是他們這些人的學長。
「我等憑什麼聽,有傳聞你被妖女幻術蠱惑,修為倒退,這樣的你能助我等飛升?」有人站起身來斥責詢問。
「弱者把夢看做一種徵兆,強者則把夢看做自己內心的欲望。」
僅僅一個對視,那站立之人便承受不住王禪的氣場一屁股倒在蒲團上,很明顯即便王禪再次重修這些後起之人修為也達不到他這個層次。
哼。
敬酒不吃吃罰酒。
面對這些晚輩的挑釁張宓算是頗為惱火,她向來就看不慣這些無的放矢之徒
「就憑天下道法皆出自我天師府。」
「修道根基便是山醫命卜相,而這其中我天師府十傑方為大成,即便諸位先師尚在也遜色我十傑師兄。」
「如今我十傑師兄願傾囊相守,你們若想飛升得道便留下,其餘人等恕我天師府不奉陪。」